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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御轻轻磨了磨牙,低声道:“说我身体不适,不好见人,快快,千万别让她们进来了。”
想想自己还没要走的几天前,王宪嫄就哭得那么惨烈了,如今眼看着就要离开了,王宪嫄还不得哭死?刘御觉得自己是真的招架不住,再三叮嘱了王狗狗,自己往内室一躲,眯着眼睛听外面的动静。
王狗狗面无表情道:“皇后娘娘,您来得时间不妥当,殿下已经歇下了。”
王宪嫄听得一愣,眼看着花轿都要抬出皇宫了,怎么这个时节还睡了?不过她有一个大优点就是会脑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可是玉儿身体不适?”
王狗狗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殿下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后就茶饭不思,兴致低落,昨日熬了一夜没睡,头晕眼花的,刚刚送走了皇上就感觉不好,因此睡下了。”
王宪嫄当然知道刘骏前脚刚走,她也是派人打听着知道刘骏不在了才过来的,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哭了一鼻子:“是我对不住玉儿……”
刘御着实没有想到自己都躲开了,人家堵在门外面照样能哭得天昏地暗的,听话音似乎王宪嫄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哭完的,只能挣扎着爬了起来:“二狗,还不快请母后进来。”
他把自己的前襟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也披散下来,踩着鞋子慢吞吞挪向外堂,半道就被王宪嫄给截住了。
王宪嫄一脸愧疚道:“我吵着你了?”
“二狗,给母后看茶。”刘御如今都懒得跟她生气计较了,忍下打哈欠的**,淡淡道,“是儿臣不孝,累得母后担忧。”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我……”王宪嫄话说到一半,被身后的红儿碰了碰胳膊肘,立刻清醒了过来,警惕而戒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狗狗——她至今仍然以为给大儿子贴身服侍的人是李萍,还当这小太监不知情。
王狗狗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见刘御幅度极小地对着他点了一下头,立刻会意过来,捏着嗓子道:“娘娘同殿下有可心话要说,小的在外面为您看门,必不让外人打扰到您。”
电灯泡走了,王宪嫄舒了一口气,抬手拉下刘御高高竖起的衣领,红着眼眶道:“真是苦了你了。”
刘御虚岁都十三了,到了青春期发育的年龄,跟以前雌雄莫辩的时候比起来,确实多了一些麻烦。
五六岁的小孩儿都差不多是一个模样,尤其是到了冬天衣服一多,圆滚滚跟个球一样的体型也找不出多大的差别。
可是年龄上来就很难说了,男人和女人光体型就完全不同,更何况声音也会发生变化。
他暂时还没有出现公鸭嗓的变声期,不过喉结渐渐突了起来,他在自己的席丽殿里待着,周围都是自己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外出的时候恐别人看出蹊跷,大夏天也要穿着高领衣服遮过去。
这还是最开始的时候带来的麻烦,想想日后,麻烦肯定更多,男女第二性征毕竟很好分辨,而刘御两辈子都不是一个特别娘的人。
王宪嫄也跟刘骏一样担惊受怕,万一何家发现了蹊跷吵嚷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幸亏她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想到了各种特殊情况下的应对措施,在红儿的提示下对着刘御一一道来。
刘御听得她细细叮嘱注意事项,都感觉到自己牙疼,何家人又不是傻子,知道了这种皇家阴司,难道会傻到四处张扬?
他反倒觉得何家人知道了反而会更好,因为人家肯定会帮着他一块遮掩,最起码不能够让外人看出不对来,不然何家九族就都要玩完了。
就算刘御万分鄙视刘宋家族成员的智商,但是他不能够否认,当一个皇族确实给他提供了无尽的便利,最起码他能心安理得对着何戢甩脸色,何戢大气都不能出一声。
刘御并不认为自己在何家会受气吃亏,脑海中胡思乱想混过了王宪嫄的一通唠叨,见她好不容易话说到一段落了,赶忙插了进去,笑道:“母后大可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王宪嫄幽幽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
刘御费了一番功夫才送走了王宪嫄,还没有松口气,就看到王狗狗铁青着脸跑了进来:“您弟弟来了——”
刘御愣了一会儿,皱了一下眉,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其实这话问得挺蠢的,哪家姐姐出嫁弟弟会不来看看的,不过王狗狗也是惊讶万分,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才道:“殿下,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谁都没想起来皇宫里还有刘子业这个人,主要是刘御这几年一共也没有见到过刘子业几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
小孩子大多都是不记事儿的,在刘御去鸡笼山祈福的三年内,刘子业没心没肺的早就把这个曾经共患难过的“姐姐”忘掉了,他后来见了刘御,惊为天人了一段时间,也试图缠着刘御上蹿下跳。
只不过刘御厌烦小孩子,更厌烦蠢透了的小孩子,跟王宪嫄委婉地把事情一说,王宪嫄正是为儿子受不得乱的怪病而着急的时候,就给刘子业下了严令,不准他去烦山阴公主。
俩人也就能从一起出席宴会的时候远远看上对方几眼,刘御乐得自在,根本就不理会刘子业抛过来的暧昧眼神。
刘子业这几年仗着自己的太子身份,俨然成了宫中的小霸王,上蹿下跳,嚣张无比,也闹出了不少笑话。
刘御偶尔能在王狗狗讲述宫中趣闻的时候听到点刘子业做的蠢事儿,他就觉得也得体谅一下刘骏想要换太子的行为,要换了他,生下来这样的孩子,别说让他继承大统了,丢茅坑里直接溺死的心都有。
一听刘子业竟然过来了,刘御皱眉道:“你自己能把门守住吗?”
王狗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想想刘子业身边两个肥硕无比的大太监,打了一个寒噤,低声道:“恐怕不行,殿下。”
刘御挥了挥手:“二猫在席丽殿收拾东西呢,你快点把她叫过来,务必别让刘子业进来,不然我揭了你们的皮。”
☆、大婚初夜
刘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嫁衣;厌恶又鄙夷地撇了一下嘴角,二话不说把头上遮挡视线的盖头给掀走了,左右看了看。
喜婆捧着枣啊莲子啊什么的本来笑容满面在喜床旁边候着,她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等何戢进来喝了合袌酒正式送入洞房后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喜娘原本在耐心等待;骤然见新娘子连盖头都给掀了,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张大了嘴巴诧异万分地看着他。
折腾了一天了;早上天不亮就醒过来了;而且还不让吃东西;刘御肚子正饿,才不管对方怎么想,从盘子上抓了一把红枣塞嘴巴里吃。
喜婆这时候才回了神;掩盖住自己的诧异,满脸堆笑道:“殿下,您且得等着驸马爷招呼完外面的客人,才能见着面呢。”
刘御对见何戢一点兴趣都没有,低头自顾自吃东西。
喜娘明显还想要再说,只不过她惯会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来刘御交谈的**无限接近于零,只能陪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何大人自从得知了将要有幸迎娶您的消息后,乐得合不拢嘴巴呢。”
世人都知道山阴公主配给何家是低嫁,喜娘料想得他心中不乐意也是十分正常的,只不过你如今都已经嫁进来了,再使小性子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她心中念叨了一句这个公主真不懂得能屈能伸的学问,劝了几句见刘御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吃了半盘子枣,有去抓桌子上的点心。
按理说新娘子自然是不能做这个的,合该规规矩矩坐在床沿上等着新郎前来掀盖头,只不过喜娘看刘御一点都不像是肯循规蹈矩的人,只得作罢了。
刘御平常吃得就不算少,最起码按照寻常的女孩儿的饭量来说能说得上是大胃王了,何况这次饿了一整天,叼着糕点咬了几口,挑茬道:“这么点东西是用来喂鸟的吗?”
李萍从内堂探出头来——她是王宪嫄担心儿子在新婚之夜就露馅,特意塞进来的——陪笑道:“殿下,二猫为您准备了热菜,还请殿下移步看看合不合胃口。”
李萍心想着确实不好从新房里就大摆筵席,好歹也不能这样子打何戢的脸面,因此在偏房里早就置备好了饭菜,等着刘御进来呢。
刘御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果然还是自己的人用着顺手,颔首表示肯定:“不错,你还算机灵。”
“瞧您说的,这是二猫的职责所在,能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更是二猫的荣幸。”李萍把漂亮话说得无比顺畅,同时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喜娘使了一个眼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