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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御在借苏涛的手给刘骏递了消息之后,就一直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作为一个名义上的王府嫡长女,在现在整体形势扑朔迷离的情况下,别人也不会贸贸然上门来,他是真的没有事情可干。
倒是偶尔刘义隆也会把他叫进宫去,跟一大帮子亲戚一块吃顿饭,刘御很沉得住气,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过王狗狗的事情。
他倒是跟刘劭的四儿子刘彬之经常混在一块,绝大多数时间是刘彬之追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屁颠一个劲儿跑,刘御背着手往前踱步。
刘彬之毕竟年长一岁,腿长,而且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都天生喜欢蹦蹦跳跳的,也不跟刘御似的非要摆谱慢吞吞往前蹭。
但是刘彬之仍然跟刘御保持了一段距离,因为天太热了,刘御不乐意他靠得太近,刘彬之就只能吊得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刘彬之见刘御越走越偏,还以为他这是迷路了,赶忙出声提醒道:“玉堂妹,前几天我恍惚听着那边花园的池塘里溺死了一个贪玩的宫女,怪吓人的,不若我们回去吧。”
刘御一点头,也没说话,就转过身往后走,刘彬之绕了一个大圈才调转了方向,仍然跟在他后面走,抱怨道:“叫我说,凭什么我们非要去给那个刘休若祝寿献礼,论年纪,我还在他头里呢!”
刘御心道,算年纪我还是你爷爷呢,怎么这么多废话,也不搭腔,低头继续走路。
刘休若是宋文帝刘义隆最小的儿子,也是第十九个儿子,今天过六岁的生日,他的生母罗美人正是现如今刘义隆的心头好掌中宝,皇帝就把自己的一通亲戚都叫了过来,热热闹闹给儿子庆生。
一个不上不下的小寿辰也搞成这样,尤其刚刚见面的时候刘义隆还笑得合不拢嘴,刘彬之就不是很高兴,屁大点的事情,皇爷爷也值得开心成这样。
最近刘义隆一直咋咋呼呼的,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爱开一个宫中宴,欢天喜地闹腾一番,刘御心中有数,他这是觉得自己寿数将近,才把子孙后代们都聚拢起来。
倒不一定是为了多看几眼自己的血脉传承者,更有可能是刘义隆要借此给自己冲冲喜,才可着劲儿地折腾。
两个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就见迎面急急跑来一队穿着太监服和侍卫服的身影,跑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领头的正是李贵礼。
刘御也就在入宫的当天是李贵礼领进来的,其他的时候都只是隔着远远的从刘义隆身边看他一眼,毕竟人家是宫中的总领太监,宋文帝跟前的红人,两个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李贵礼前襟都湿透了,见了他们两个,才算是眼前一亮,加快速度小跑到跟前,呼呼喘气道:“谢天谢地,可算是找着了!”
现在还不到宴席正点开始的时辰,不然刘彬之也不会这样不急不躁地踩着刘御的脚步往前挪,听了这话却吓了一跳,赶忙道:“李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急成这幅模样?”
能够把李贵礼给急成这样的情况,宫中还真不多,九成九是跟龙椅上那位喜怒无常的主子有关系。
别看刘彬之之前抱怨刘义隆偏心刘休若抱怨得挺顺口,对这位他该叫一声“爷爷”的人,刘彬之也是打心底里害怕,刘义隆发火的时候是真可怕,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
李贵礼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催促道:“来人呐,先把玉殿下送到正殿去,皇上在催呢,这会子该上火了!”
刘御一点人权都没有,还没说话就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肩膀半抱半拽弄走了,他皱着眉没有出声,心中却有些纳闷,刘义隆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找上他?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可能出事儿的地方太多了,真是一头小辫子留着给别人来抓,再不济就是刘义隆突然夜观天象发现原来亲孙女被鸠占鹊巢,反正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中也不怎么觉得担心忐忑。
眼看着快到正殿了,里面噼里啪啦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刘义隆气火火的咆哮声。
刘御一听,这中气还挺足,离老爷子断气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挣脱了两个抓着自己的小太监,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
李贵礼刚刚也没停住脚留下跟刘彬之讲话,反而跟着两个小太监一路也跑了回来,见状也不催促,等他把衣服弄平整了,方高声唱道:“启禀万岁,玉殿下带到。”
这还不如叫“女殿下”呢,都怪刘楚玉这个破名字,刘御被他嘴巴里的称呼雷得不轻,嘴角幅度极小地抽动了一下,才跟着李贵礼迈步进去。
正殿里面一片狼藉,刘义隆不仅砸了砚台笔墨,还砸了原本摆放在他龙椅两侧阶梯上的两个半人高的大花瓶。
不仅是这样,刘御瞅着地上的纸张不少都写了字,而且还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字体也不尽相同,便明白过来刘义隆这是把一部分奏折也撕了发火。
什么意思,难道这家伙真的半夜开了天眼看出来他是冒名顶替的货色了,所以才发这么大的火?刘御眯了眯眼睛,有本事你把玉玺也一并砸了。
他做好了血溅五尺的准备,倒也十分坦然,一步步跟着李贵礼走近了刘义隆,却见老头看着他一下子就笑了。
刚刚还嗷嚎得嗓子里能见出血一样的大声,转眼间刘义隆就平复了下来,并且还不是给刘御面子才勉强压抑住了火气,刘义隆看着就是真的高兴。
他招招手把刘御叫到跟前来,面上的线条十分缓和:“我听说你同雷老先生有些缘分?”
刘义隆没有问刘御刚刚干啥去了,他的脑回路一直很简单,刚刚发火是因为刘御不在,现在把人找来了,也没有再发火的必要了,他也对刘御干啥去了丝毫不感兴趣,刘义隆从来只关心跟自己切身利益有关系的内容。
“回皇爷爷,我和弟弟来建康的时候,恰好雷夫子受宣召要去鸡笼山讲学,父王便邀请夫子与我们同路。”刘御木着脸回答道。
刘义隆没在意孙女的面无表情,正相反,他觉得这孩子还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比较好看。
刘御说的内容刘义隆其实都知道,那时候他刚发现了三儿子的小动作,所以对跟武陵王有关的事情格外关注。
不过刘义隆没想到刘御竟然能投了雷次宗眼缘,因此试探性问道:“雷老先生对你赞誉有嘉,还说想收你当女弟子呢。”
现如今很流行贵族子弟学个佛修个道什么的,不仅仅限于男子,女子也可以,时不时上山带发修行一段时间,王公贵族多以此为风雅。
雷次宗虽然是儒学大家,但是既然开口说是收徒,就不可能是教一个女子儒学,肯定是收佛门徒弟,偏偏对于现在的刘义隆来说,再多的儒生也救不了他的命,但是刘御去学佛,却没准能帮他积德祈福修来世。
刘御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雷次宗这明显也是感觉到刘宋将乱,念着先前毕竟有同车之缘,伸手拉了他一把,最起码顶着雷老头弟子的名头,再加上他明面上还是个女娃,不论谁当了皇帝都不会对他下手。
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刘御从这件事情里面总结了三点中心思想。
第一条,雷次宗这人真不错。
第二条,自己人格魅力太牛逼。
第三条,嗯,第二条是主要原因,妥妥的。
☆、被送回的刘子业
接下来的几天,宫中有点眼力的人都觉得刘御成了刘义隆身边的红人,皇帝走到哪都喜欢提上一句,一会儿是“这个果子玉儿喜欢吃,给他捎上点”,一会儿是“这个花开的真好看,剪一枝给玉儿送过去”。
什么花啊果子啊布老虎啊拨浪鼓啊,再不济还有动了一筷子的饭菜啊,恶心是恶心了点,刘御都还能受着,刘义隆说是有心讨好他,其实真没这回事儿,人家连正眼都没怎么看他,就是喜欢时不时来这么一下子,仿若想通过这种方式表现一下对雷次宗弟子的照看,是专门做的大张旗鼓给雷次宗看得。
这些都能忍,但是刘御玩玩没想到第二天刘义隆把刘子业打包给他丢回来了,他想想自己两个月前还在欢天喜地庆祝拖油瓶弟弟滚蛋了的场景,止不住地心酸。
不过这次兴许是来送东西的李贵礼见刘御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没有跟以前一样再巴巴给他把刘义隆的原话重复一遍。
刘御脑补了一下刘义隆撑着那张沙皮狗的脸,装得一脸慈眉善目看着刘子业说“这个弟弟真可爱,给玉儿拿着玩去吧”的样子,胃里一阵阵翻滚。
刘子业在宫中明显日子过得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脸蛋也不似以前圆滚滚的,远远看着就蔫吧唧的,没有一点精神。
唯一没怎么变的就是他哭起来的嗓门,刘御先前跟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