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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刚走得很快,忘记曲无容身无武功。
她在身后跟得相当辛苦,但不想出声喊住他。
冷刚失控了,认识他三年,曲无容从未见他情绪起伏,俏妹妹一直在他心中,抹灭不去,对吧?
不过一下子,她失去他的踪影。
曲无容叹气,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长故事、短故事,篇篇都写下或多或少的辛酸史。
缓步向前,曲无容低头想心事,她边走边想,直到一头撞上人,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专心。
来不及道歉,对方先一步扶起她的手臂,曲无容抬眉,脸色骤变。是他,人人景仰的靖远侯。
“想什么,这么专心?”他微笑,出自真心。他的笑容在偷听故事的夜里,训练出真心真意。
她摇头,狭路相逢,最不想见的人站在眼前。
“我以为你逃走了。”当他到竹林小屋,四处找不着她的踪影时,他急得在城门派了军队,拿着画像,一一识别出城百姓。
如果非要再绑架她一次,才能将她留下,他发誓,他会这么做。
他猜对了,她是要逃走,走得远远的,他该感激她舍弃怨恨,而不是处处拦阻。
见她不语,他叹气。
“我没猜错,对不?”
他怎会猜错?他一向最懂她在想什么。
“我做错什么事,为什么恨我,可以让我知道吗?”他口气诚挚。
他看出她恨他!?曲无容抬眉。
“别怀疑,我并不是毫无知觉的男人,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女人恨我,没想到事实上,比我所知道的更多。”
两个女人恨他!?曲无容摇头,她不懂。
“姑娘想听故事吗?”宇渊问。
聪明点,她该拒绝的,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缺了那么点智慧。
他直接环起她的腰,几个飞身纵跃,带她回到靖远侯府后院。
在他怀间,曲无容没尖叫、没挣扎,只是痴痴呆呆地望住他的脸,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五年了,他的怀抱依然熟悉。
他的气息、他的身体,他施展武功时的轻盈啊……她从没忘记。
直到他们双双坐定,他说了所有关于纪颖的故事后,她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不公平,她才刚决定放下,他便来感动她心,“不恨”已是她最大极限了呀,他怎能过分地再下一城?
“我成功了,夺回家产,受皇帝欣赏。我当官后,再没时间与颖儿练剑,我成了驸马,却看不见她的生命逐渐凋萎,皇上把公主赐婚予我,皇后却赐离魂汤给颖儿,而我,相信吗?我居然愚蠢得接受了,还强迫颖儿必需接受‘赏赐’。我真残忍,对不?”早知离魂汤会要了她的命,他宁愿自己喝下。
“对。”她实说。
“我一再误解颖儿,她却打定主意保护我一生,是我逼她吞下回光丹,为我报父仇,是我残忍地在最后一刻松手,任她坠入深渊。我这种人,百死不辞!但是我不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颖儿死了,人间便成了我的阿鼻地狱,我要留在这里受苦,要尝尽颖儿吃过的苦楚。”
“她对你那么重要,为什么松手?”迟疑地,她问出口。
这话,在她心底多年深埋。
不看重她,何苦回肃亲王府救她?他在想什么,对他而言,她是礼物、是仆婢,还是珍视?看重她,怎么舍得松手?怎么舍得她心碎魂破?
“我以为她恢复武功了,以她的轻功,减慢下坠速度并不困难,我先把公主送走,就能下谷救回我的颖儿。”
轻功!?曲无容捣住嘴。
天呐,她根本忘了自己有轻功,她只有满脑子的绝望痛苦与不解,她一次次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她死?是不是她做的还不够?
这竟是真相……她居然苦思不透!?原来他不是放弃她、不是选择她死,他始终要她活下去。
他要她,她的少爷从未放弃过她啊!
突然,压得她无法呼吸的痛苦消失了,堆积多年的仇恨不见了,她的怨呐,不再是放下,而是冬雪被阳光蒸融。
“我大错特错,我不知道回光丹会让她气血逆流,不知道在我送她上花轿那刻,已经将她送入不归路。我飞身下山谷,四处狂奔,疯狂吼叫,深夜风雨交加,雷电阵阵,那是老天悲怜我呵,悲怜我和颖儿阴阳相隔,生死永别。”
泪水滑下脸颊,映着他的哀戚,从此,他的人生失去意义。
他飞身下谷,疯狂尖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呀,已经五年过去,他的泪水怎能奔流不息?
动容,她伸手为他拭去泪水,轻轻地,她在心底对他说抱歉,是她错怨了他。
他伸手握住她的,而她,没有缩回去。
“三日后,我在谷底被寻获,我忘记那三天怎么过的,只记得,我喊颖儿喊得声嘶力竭,记得迷迷糊糊间,她哀伤地看着我,却不肯回应我,我想,她恨我。”
“也许,她知道你疯狂找她,便不恨了。”她幽幽道。
“不,我喜欢她恨我,我天天都在探月楼里等她。”
“等她做什么?人死,就不会回来了。”
“我等她向我索命,我一死,就可以向她解释,我有多么对她不起,我要求得她原谅我,我要与她在天上人间,做一对神仙伴侣。可是,她始终没来,一次都没来……”
她摇头落泪,再说不出任何言语。沉默在他们中间,两人泪眼相对,宇渊知道,他的故事太动人。
倏地,他背过身,抹去泪,折下一竿青竹,使出剑招。
那是她熟悉的翔雁十六式,梁师傅说,这套剑招清灵快捷,最适合女孩儿,她学了,他在她背后偷偷学,那次,她当了少爷一回师傅。
“饿吗?”忍不住地,她问。
“你饿了?”
“有点。”
“我带你去饭馆,你去过京城最有名的品福楼吗?”他扯唇,试图扯出一个像样微笑。
“不,给我一锅、一铲,我自有办法弄出吃的。”她也抹去泪,挤出些许笑意。
“屋里有,我去拿。”
说着,他奔入小屋。少顷,他又出现她面前。
曲无容拿起铲子,动作俐落挖出几只新笋,嫩白的笋根带着泥土芬芳,凑近,嗅闻,她把笋子也靠近他鼻息闻。
“闻到什么?”曲无容偏头问他。
“新鲜?”
“我闻到泥土孕育万物的骄傲,闻到新笋想出头变成堂下竹却难成的遗憾,也……”话到一半,她不说了。
“也什么?”宇渊问。
也听到少爷肚子咕噜咕噜响。少爷极爱这一味,新笋长成的日子里,他们练剑后,常顺手挖出几只嫩笋回屋里,未下锅,少爷肚里先传来咕噜声,她常常别过头,窃笑他嘴馋。
“没什么,你烧水,我剥笋。”
“好。”
两人分工合作,一锅鲜嫩笋汤很快完成,掀起锅,拿来碗,在热气蒸腾间,她看见他的真诚笑颜。
宇渊睇视曲无容,她果真深藏不露,一锅新笋便勾出他的快乐。
“要是能加点鸡油,笋子会更好吃。”下意识地,曲无容自言自语。
她的话,再度揪紧他的心,为什么她的表情动作,连不自觉出口的语句,都像颖儿?
发现他发呆,她问:“怎么了?”
“没事。”宇渊答。“我说了自己的故事,礼尚往来,是不是该轮到你来说?”
“好。”她偏头想想后,点头。
他替她添一碗热汤,放在旁边待凉。“慢慢说,别烫了口。”
“我的奶奶爷爷和一般人家的不同。”她的故事开始了,那是坠崖之后的事。
“哪里不同?”宇渊问。
“他们爱比赛。”
“比赛什么?”
“我生病的时候,他们比赛谁的药方先把我治好;他们做菜,拉我当裁判,评判谁的手艺强;他们教我医术,再轮流考我,看谁教的方法我记得多,他们无时无刻不比赛。”
“爱比赛的夫妻,的确特殊。”
“两人比赛,奶奶老输,一输就翻脸,爷爷得哄上老半天,那种哄啊,很累人。”说到此,她忍不住咯咯轻笑。
“怎么累人?”
“爷爷要不采来满篓鲜花,在茅屋前插出奶奶的小名;要不就吞月亮丸,把自己弄成大猪头,扮小猪逗奶奶开心;有时候,还得到外头抓几个坏蛋回来,唱大戏娱乐奶奶。我建议爷爷干脆在比赛时放水,让奶奶赢几回。”
“他放水了?”
“不,爷爷说,奶奶喜欢的不是赢,而是爷爷愿不愿意倾尽全心,哄她高兴。”
原来他赢,为的是哄妻子开心,这般款款深情,多感动人。
他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