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定演一出戏,一出非常精彩的戏。所以,我在那场《游园惊梦》中,也扮演了一个横刀夺爱的女人。”
穆萧早有预感,可是此刻苏紫亲口说出,他还是觉得震惊无比,难以接受。
“所以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你那几天的爱是装出来的,是引诱我上钩的,对吗?”
穆萧说着,想怒,想火,却觉得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被抽空,越来越虚弱。
苏紫点头:“是的。当我发现你的立场竟然也是那样脆弱时,我开始是喜悦的,有一种成就感。凭什么别的女人可以抢我的男人,我就不能去抢别的女人的男人?可是,我得手后,却感觉到漫无边际的失望。我不仅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失望,也对这个世界失望,对生命本身失望。”
穆萧深吸一口气,他说:“所以,你出家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杀人嫌疑犯的罪名,而是真的心如死灰,一心想入佛门了?”
苏紫点头:“是的。正是三年前那个中秋之夜,我半夜从梦中醒来,就开始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我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走,也不想再回云城了,因为我无法再面对那个背叛我的男人。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去哪里的时候,凌云儿跟方媛媛竟然来找我了。她们真好玩,竟然来兴师问罪。本来也是假的,所以她们没说几句我就答应第二天一早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妨碍谁了。而那个方媛媛竟然让我半夜就离开,她说第二天早上你是不会放我走的。我哭笑不得,所以干脆连夜就走了。可是我没有想到方媛媛竟然还有一手毒招。她杀死了凌云儿又嫁祸于我,一下就除掉了两个所恨之人。我是第二天晚上在离青城不远的一座小城里看到张贴的通缉令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成了杀人嫌疑犯了。那个时候我不明真相,也不想知道真相。我觉得老天真的把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了,于是我想到了天堂谷,我听说过那里有一座尼姑庵。我想,那里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穆萧原本知道苏紫欺骗了他,极为生气,这个时候听苏紫这么说又有些同情她了。可一时间心思纷乱,不知说什么,只好无语。
可是接下来苏紫说的话却令他颇为意外。
苏紫说:“师傅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却迟迟不肯为我剃度。她看我夜晚一个人孤独难耐,就送了我一只小收音机。那只小收音机有点儿年头了,似乎是师傅的心爱之物。也许师傅年轻时也……我有了收音机,晚上就呆在我的房间里收听节目。有一晚,我听到了一个节目叫《牡丹亭》,那个主持人叫牡丹公子。他的声音好熟悉,我一听就愣住了……”
“出于好奇,我开始每天都听这个节目。没过几天,我就听出了这个节目的寓意。我才知道,那个叫牡丹公子的人,他每天每夜都是思念着一个唱昆曲的女子。我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我……”
苏紫的声音越来越温柔了。说到此处,她动了情,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穆萧感觉自己的心脏慢慢复原,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那一刻,他觉得苏紫离他很近,又很远。近得可以走两步就一把揽入怀中,但又远得永远都无法企及。那是心与心的距离。
苏紫缓了一下继续说:“于是我知道我误解了你,并且被你所打动。久了,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了你,并且爱得那么深。无人的夜里,我总是长久地跪在佛前,跟佛说我的悔意。如果一切可以再重来,三年前的那个中秋之夜,我一定不会走……”
苏紫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亮。日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在山谷中,照在他们身上。
半天,穆萧才开口。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的口:“紫儿,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还不及山风。他怀疑她是否能听到。
她什么也没说,回过身去,径直向庵里走去。
他缓缓踱到庵门前,看到她正跪在佛前。她背对着他,垂首念念有词,拿着一串佛珠。
第十一章 火树崖1
母亲去世后,画笛消沉了大半年。她早已辞掉了那份工作,住回了母亲留给她的房子,用母亲留给她的钱维持生活。长时间的坏情绪令她患上了抑郁症,几次都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可是,每次又是想起母亲给过她的爱而活了下来。这是一种绝望的痛苦。因为一个人生不如死,又因为这个人坚守着生命。
半年之后,她的情绪稍缓,准备重新找份工作,却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侧乳房上长了一个肿块。
开始并不在意,那肿块却越长越大。于是她便去医院检查。
那是一个男医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他亲自给画笛动了手术,切除了那个肿块。
那是乳头下方二指的位置,缝了四针。拆线之后,那个地方就永远留下了一条像多足虫似的伤疤。
想到这里,画笛的左手又一次滑过那条伤疤。她心思起伏,恍惚间,她好像就躺在手术台上。
无影灯的光线笼罩着画笛的全身。虽然是局部麻醉,她却感觉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胸前挂了一块白布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好像能够看到主刀医生的脸。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口鼻被口罩盖住,只留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一切。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惶恐得如同揣了一只兔子。少女的私处得了病,本来便已羞怯,不料竟然是男医生,而且还是位相当英俊的男医生。
男医生似乎明白画笛的羞涩与不安,他善解人意地问:“小姐,你需要换一位女医生吗?”
这本是画笛心中所想,不料男医生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想想自己也是现代女性,怎么此刻竟如同村妇呢?于是她心中坦然了,接受了男医生的检查。
手术之后,病灶拿去做病理检查。男医生安慰她说,少女患乳房纤维瘤很正常的,多为良性,不必担心。
人总是很奇怪的动物。当身体一切正常的时候,悲观厌世,而一旦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那种对死的恐惧又是惊人的。
而老天真的薄待了画笛。那一天,男医生取回她的病理报告,告诉她被确诊为乳腺癌的时候,画笛几乎晕了过去。
男医生已经知道了画笛是孤儿,所以他必须告诉她真相。他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组织,最好的结果也是将右侧的乳房切除。
谁都知道切除一只乳房对一个未婚女子意味着什么,那几乎会毁掉她一生的幸福。画笛问男医生:“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男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了。如果不切除,就没有……”男医生没有说下去。
画笛放声大哭,这哭比失去母亲的时候更绝望。绝望之中,她想到,是不是母亲在天堂里太思念她了,所以要她去陪伴……于是,她心中得到了些许安慰。她已经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也许母亲的所在是她唯一的方向。
男医生心疼地抱住了她。他安慰她说,她是一个天使般美好的女孩子,他喜欢她,会为了她的病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于是男医生的怀抱成了她在去天堂之前唯一的港湾。她在男医生怀里哭得天昏地暗。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止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了。
可是画笛拒绝做手术。她越来越迷恋自己右侧的乳房,除了那条伤疤,趋于完美。而这完美的身体冰清玉洁,尚无人沾染。她一直是一位洁身自好的姑娘。
在身体残缺之前,在生命消逝之前,要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于是她爱上了他,或者是她的身体在凋落之前爱上了另一个身体。那是一种本能。
在一个弥漫着夜来香气息的夜晚,他们相爱了。心,以及身体。
那个男医生叫做段千文。
画笛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段千文!段千文!这个人,总算被她从复原的记忆中揪出来了!
段千文安排好了那次手术。可是他在手术之前,满含爱意地对她说,要带她去一个仿若世外桃源的地方。
那里叫做天堂谷。段千文休了一个月的年假,陪画笛到了天堂谷。
天堂谷湖畔有一座童话式的小屋,段千文说是送给她的,他们的爱巢。段千文为爱巢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碧水台。
在碧水台,画笛一度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人,她享受了当时认为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恩爱而缠绵。直到有一个清晨,画笛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听到段千文的抽泣声。
段千文正一边哭一边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他似乎是害怕惊动了画笛,所以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段千文写得很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