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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水声放得大大的,懒得搭理他。
他看了看窗外的路灯,好像很大很明亮也很温暖,虽然他有点后怕,可是,做为一个男人在还没有到十二点的时候居然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去卖夜宵,那几乎是钟原这种好面子动物不可能承认的。
无论如何,要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钟原一边这样鼓励自己,一边哆哆嗦嗦地向前走去,一路画着十字,念着能够想起来的所有神佛。。
越往前走,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就越强烈。钟原战战兢兢的不敢回头,担心一回头,看到背后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幸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钟原心满意足地吃了一碗馄饨,又意犹未尽地干掉一大碗面条,才起身慢慢向家走去。填饱的肚子好像给了他一些勇气,脚步声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于是,他还是拉开了门,勇敢的咳了两声,大步向着路尽头的走去。
路上只有温柔的风,初夏的风并没有那么冷,倒是像一只女人的手,轻轻的抚乱行人的头发,马路很长,冷清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尽头有一点灯光就是夜宵摊了,那里有热呼呼的面条放着红亮的辣椒油,等着自己去品尝。
他就这样一边幻想着美食,一边驱赶着自己的恐怖。
幻觉,什么都是幻觉,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正在背唯物主义论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叫住他:“小伙子,帮我个忙。”
他扭头看去,是一个打扮的像清朝那样的老婆婆,擦着艳红的腮红,脸在路灯下惨白,手里拿着一个纸糊物,对自己缓缓的招手。
他脚一软,不停的对自己说这是幻觉加幻听,那老婆婆慢慢靠过来,一个扎得很精致的纸人掉到自己面前,一双长着长指甲的满是皱纹和黑斑的手对自己伸来,钟原闭目等死。
却只听到温暖的一句话:“小伙子,对不起了,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我女儿的祭日,我是来给她烧纸钱和纸人好让她上路的。”
钟原还是不敢睁开眼。
“呵呵,小伙子,你不相信的看看我地上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钟原这才睁开眼,眼睛眯成一条线,望了一眼地上,果然有清楚的人影。
他放心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有点怪道:“大娘,为什么这么晚你要在这里呢?还要用这种装备,实在好吓人的。”
“不瞒你说,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神婆,唉,可能是做了太多得罪神鬼的事情,女儿才会年轻轻就去了,今天是她的祭日,我在家里一直都她回来,谁知道她回来后,满脸的血都还在头上,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我给她准备的金屋银屋,金童玉女,金元宝都不肯收,一直往外走,我就跟着她跑,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一直跟到这里。”
“你叫我帮什么忙呢?”钟原好奇的问。
“不瞒你说,我女儿是为情自杀跳的楼,而我这个老太婆没有什么用,不知道害死我孩子的那个杀千刀的到底是谁,我想让你帮我抱抱纸人,我去起个坛,问女儿个清楚。”
钟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实在无法丢下一个刚失去女儿的老人,也无法拒绝一位悲伤的母亲的请求,他点点头答应了。
接过了两个纸人和一些冥钱,才知道为什么老人要自己帮忙了,这些东西虽然是纸做的,却重的出奇,而且老人反复说了不可以接触地面,不然的话就会沾了地气,女儿带不动。
钟原双手努力的把纸人给抱住,像抱一个真人那样的费力,他不敢看纸人,只怕看到那纸人会眨眼。
第一卷 第六章、七婆 2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把米来,在地上撒一点米,声音凄惨的喊道:“儿啊,,你回来吧!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娘呢?我年轻轻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你扯拉大,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孝啊。。。儿啊。。。你不要娘了吗?你不知道娘这么大把年纪失去你的心疼啊,,,,儿啊。。我是天天都睡不好,吃不下,恨不得也跟你去了算了。”
老人趴在地上老泪长流,钟原侧过眼去不忍见这一幕,心里也责怪这个女儿的不孝,如果女儿知道自己的亲人如此痛苦,还会不会选择这条路呢?
忽然只见阴风一吹,那些纸人纸钱的被吹动,老人大喜:“儿啊,你肯收了,好好。。”
老人两眼发光,忙跑来从钟原手中接过纸钱,放在撒米的那些地上,钟原忙从衣服里摸出打火机点上火,顿时火风冲天,纸人纸钱烧的极快。
老婆婆喜极而泣,只是掩面抽泣着,钟原过去安慰,忽然见不远处似乎跪着一个人影,人影模糊,远远跪着,对这边磕三个头就消失不见。
钟原怔住了,老人抬起头问钟原:“你也看见了?”
钟原僵硬着点点头。
“没关系的,是我女儿,不会害你的”老婆婆似乎想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去了。
老婆婆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那目光像是看进了他的骨头里。
“你气色很差,可能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要小心啊!”
“我要怎么办?”钟原几乎是请求。
“小心为上,年轻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啊!小伙子,应该来的会来,注定的是躲不掉的。”
老婆婆慢吞吞用手指一指不远个的一个小层,似乎还亮着红烛,说句:“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我的家里,我会帮你的,我叫七婆,记得了。”
钟原忙点头,七婆慢慢的走了,而钟原却一刻也不敢停留,飞奔回苏怡家,如果他能停一分钟回头望望,可能会看到七婆那歹毒的笑,可惜,他太害怕了,逃得跟个兔子似的,一只自投罗网的兔子
这日,苏怡正在店里忙碌着打扫卫生,准备下午开店,忽然远远看到有人走近,仔细看了一眼,忙跑去把门给关上。
钟原在吧台里吓了一跳:“你发神经啊,一会儿就天黑了,客人要来了,现在关什么门啊!”
“那个革命警察又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反正每次看到他就没有好事,就装不在好了。”
“八成是看上你了。快开门,妨碍警察公务是要吃官司的你懂不懂啊?算妨碍司法公正。”
苏怡不屑的望着他:“文盲,你就吹吧,看你好像还懂法律似的。”
不过,一边骂钟原,一边还是把门给慢慢的拉开。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做一个好公民,开开小店,挣挣大钱,上上市,过幸福生活罢了,并不想和警察过不去。
张伟军好像已经料定她一定会开门,已经站定在门前等着。苏怡满脸堆笑,张伟军也好像她没有关过门一样,两人都礼貌客气而且互相问候,只有钟原在吧台里大翻白眼:“都是做戏的人材。”
“安离弦家里有人死了。”
张伟军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婉转。
苏怡端在手里的杯子叭的掉下来了,落地开花,四处都是玻璃的碎片。连钟原都动容了,从吧台里跑出来,一手拿着扫帚。
“谁?”苏怡问。还能有谁,一定就是王琼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真是笨蛋。钟原暗想。
“不知道。看不出来,得鉴定后才知道。”
“怎么死的?”这一句是钟原问的。这才是大出意料呢。
“死因不清楚,得鉴定。”
苏怡这才回过神来:“那安离弦呢?”
“也死了,看样子应该自杀。”
钟原好不容易递上一杯水,手已经抖的只剩半杯了。
“安离弦和王琼是不是在你们酒吧里过夜过?”
钟原忙诚恳的坐下来。连他从前第一次对暗恋的女孩子告白都没有这么真诚这么认真这么急于表白自己。
“警察同志,这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睡我们这里还没有给我们房租,是他们自己说要等洛美回魂的,你们要查清楚啊!”
苏怡也明白形势了,看到自己和杀人扯上了关系,忙帮钟原的腔:“是啊,警察同志,安离弦和王琼只是在我们这里住过一晚,别的什么都没有啊!我们是清白的啊!”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个人在这个黑乎乎的店里讨论着死人和疯子,却猛的听到这样的声音,全身都涌出一阵寒意,吓出一身鸡皮,同时扭过头去。
愤怒的眼光如果可以杀人,那么那个不识相提问的女生早就已经死掉几万次了。
钟原把灯调到最亮,还是只能看清那个女人的眉目。不是特别漂亮,不过眉目里那种认真的劲头,还是让人过目难忘。
她看到大家都回头望着她,很镇定的拿出一个证件:“我是城市晚报的记者,我想采访一下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到这里来的?”苏怡问到。钟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