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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土鬼跑过去看青羊王,青羊王脑袋被铅弹轰裂,气息全无。一个土鬼龇牙咧嘴地对为首土鬼说了几句话,脸上满是悲凉和愤怒,首领瞪着谢望安,眼中红光闪烁,杀意顿现。
看青羊王的土鬼又嚷嚷了几句,首领也跟了过去,抱着羊头又是亲吻又是抚摸,眼中沁满泪水,就跟死了儿子老婆一个德行。首领放下羊头,跪在地上,对着青羊王的尸体磕了几个头,其他土鬼也跟着首领磕起头来。他们一个个神态虔诚,肃穆庄严。
谢望安的心一提,突然明白了过来,难道青羊王是土鬼部落的圣兽?贺兰山周边本来就民族众多,也有一些民族还保持古老部落的文明习俗,经常有将某动物当做圣物供起来的习惯。但是他们一般都是将动物杀死了供奉,或者拿动物的全尸去祭神,没有听过哪个部落会把活物当神来祭拜的。
土鬼首领磕头完毕,有土鬼用老虎皮将青羊王包起来,其他土鬼抬着虎皮慢慢地朝前走去,为首的一个土鬼黑脸白牙,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做出种种姿势,唱着凄厉诡异的歌谣。
一众土鬼抬着青羊王朝山谷中走去,他们的影子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剩下挟持谢望安的土鬼才醒过神来。
土鬼首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他满脸悲愤,掏出一把白森森的骨匕,抵在谢望安的胸口上。谢望安手足发麻,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走到头了,逃生无望,内心却越加恐惧。
土鬼首领盯着谢望安痛苦而扭曲的脸哼哼冷笑,一边笑一边唱着黑面土鬼唱过的远古歌谣,声音苍劲、悲凉、凄厉,让人听了脑子里一阵发懵。
骨匕“扑哧”插进谢望安的心室,鲜血染红了兽皮大袄,谢望安全身都被三名土鬼钳制住,而且土鬼力大无比,谢望安挣扎不得,胸口疼得险些要昏死过去。
这时一名土鬼突然紧张地在首领耳边耳语几句,那首领重重地哼了一声,刷地拔出骨匕,谢望安胸口疼得要裂开了一般,立刻昏死过去。
就像置身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细小的光线越来越亮,黑夜被切割成两半,挣扎了一下,沉重的意识渐渐被分开。
谢望安睁开眼睛,全身都像有火在烧,火焰呈线条状从皮肤上灼烧而过,一条一条,疼得谢望安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牢房,前面是一道白桦木做的栅栏门,栅栏门再前面是一道黄色的墙壁,火把的光明明暗暗地照在墙上。墙壁右侧角落是一个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门洞,门洞上拴着一扇栅栏门。
谢望安左右看看,牢房内再无别人,自己被绑在粗壮的木栅栏上,脚下悬空半米。身前是两个大铁盆,铁盆里木炭和枯木正在熊熊燃烧,再前面的栅栏门上也绑着两个火把。地上放着几条鞭子,上面依稀看到鲜红的血迹,鞭子旁是青色的铁器。
谢望安口干舌燥,浑身疼痛难耐,张口想叫,可是怎么叫也叫不出来。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望安被绑得全身颤抖,手脚供血不足,全身都丧失了知觉,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谢望安缓缓抬头,来人身材婀娜,她轻轻关上了门,然后径直朝绑谢望安的木栅栏走来,在一米开外打量着被绑的人。
谢望安撑起精神,他看清了来人。那个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脸蛋美丽,娇小的兽皮斜套在胸部以上,下面穿着短的兽皮裙子,纤瘦的腰部和大腿裸露在外面,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然那么的娇艳动人。
“罪人,你从哪里来?”女人说话了,是汉语。
谢望安吃了一惊,麻木的意识也稍稍清醒了一点,这群诡异的土鬼,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他们竟然还会说汉语?
女人面无表情,她的脸色苍白无血,她冷冷地重复了刚才说的话,“罪人,你从哪里来?”
谢望安深呼吸,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了,这里出现的每个人发生的每件事,都让他难以接受,“山下来——”
谢望安突然很激动,他急切地问道:“请你告诉我,这是哪里?我要知道我死在哪里?”
女子的表情依然古井无波,“这里是穆寨,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进入穆寨的外来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没有!”
“而且你的罪名是杀死了穆寨的神兽!”女子补充道。
“那我会怎么样?我是说怎么个死法?”谢望安盯着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美,可是却似乎压抑了太多东西,看起来很忧郁。
“先下万虫坑洗脱你犯下的罪孽,再剔骨与青羊王合葬,永世做青羊王的奴仆——”女子说得面不改色,可是谢望安打了个寒战。明知是死,这样的死法,死人恐怕也会被激活。
“怕了吗?”女子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谢望安的身体,她看着他的心脏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动,脸上浮出冷笑。
“怕?哼,怕就可以不死吗?”
谢望安垂下头,不敢看女子的眼睛,不知为何,即使是快要死了,在她面前,他仍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卑微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让他不敢正视。
“如果你不想死,你可以有其他选择!”
“什么?”谢望安吃惊地瞪着女子,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其实,我是汉人,十年前我的父亲也是个猎人,他带我上山,结果他在山上中了蛇毒,死掉了。我在贺兰山里迷路,被穆寨原住民带了回来。在这里,我一住就是十年,可是在这十年里,我每时每刻都想着离开……”女子说着她的过去的时候,脸上微微动容。
“你是说,跟我一起逃出去?”谢望安疑惑地看着神秘女子,土鬼魔鬼一样的恐怖传说,宛如千钧重担一样压在他的内心深处,谢望安有些束手无策。
“是,我是一个女人,纵然逃出穆寨,在这茫茫林海里,我也走不出去,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作为报酬,我会救你出穆寨,而且下山之后,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包括身体!”女子强调道。
此刻,谢望安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有一线希望,他一定要紧紧抓住。
老人说到这里,缓缓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死死地盯着贺兰山的方向,在那里,曾发生了改变他一生的事情,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后来你逃了出来,那她呢?”袁森问道。
老人沉默了很久,缓缓地说:“也罢,如果我再不说出来,恐怕要带着我的罪孽钻进棺材里了,我全部都告诉你!”
女子叫林婉,那晚她离开之后,就有人给谢望安送来了食物,有蔬菜和肉。
谢望安吃饱了饭,体力也有了一定的恢复,他的身上都是鞭子抽打的伤痕,不过没有伤及内脏。谢望安身体强壮,这些伤影响不了他什么,现在让他担心的是林婉对他们逃出穆寨的具体过程没有一点透露,只是告诉他要等她计划,这让他的心悬得厉害。
人最痛苦的时刻莫过先给自己判了死罪,然后又告诉他还可以活,但是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活。谢望安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全身血液贲张,直冲大脑,不知道想了多久,又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谢望安昏昏沉沉的一直做梦,梦中反复出现的都是那头奔逃的青羊王,谢望安手持猎枪,不断地射击又不断地填铅弹。羊王被逼得无路可逃,突然扭过身,对着谢望安跪了下来,眼中泪水长流。
谢望安不为所动,托起枪管,瞄准,手指下压,扣下扳机,双目顺着瞄准的方向,露出冷峻的目光。
突然,青羊王全身都趴了下去,可是它的头却是扬着,它在笑,满脸冷笑,看起来又诡异又恐怖。谢望安看到了,它居然只有一只眼睛,他一直都没发现,这只青羊王竟然是独眼的。
爷爷当年跟他说过打猎的禁忌,在贺兰山里行走,贺兰鹞子独角兽,都是不能碰的,而所谓独角兽就是指瞎了一只眼的青羊王。双目的羊王是无价之宝,独目的羊王就成了瘟神,遇上独目羊王,基本上就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就算你死了,羊王的诅咒也会波及与你有关的人。
谢望安啊地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大汗。风从牢洞通风孔里吹进来,吹得火光摇曳,如同鬼魅夜舞。
谢望安仔细地回忆猎杀青羊王的过程,遇到羊王后,他满脑都是数不尽的财富,羊王行动迅捷,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它的眼睛,它竟然瞎了一只眼。耳边响起爷爷的告诫,他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严肃得几近发抖。他爷爷是山里强盗出身,解放前纵横贺兰西北,杀人无数,可是唯独独目青羊王的传说,让他害怕到了骨子里。
谢望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