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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
穆承袭推开一扇门,走进其中一间小奴房。
小奴房本是四人住一房,可穆承袭进入的小奴房,仅由一名女婢独自居住,拥有此项特例的女孩名叫命宝。
穆承袭悄步走到床边,站定,先是端详着命宝沉睡的娇颜,烛火未熄,橘黄色的火光飘摇着,映在她细致的脸庞上。
但烛光一晃动,没受光线照映的脸蛋阴影处,柔和线条突然变得闇沈。
烛火再摇曳,四周景物也跟着忽明忽暗,诡异邪魅的氛围浮现,就与巫女给人们的感觉十分雷同。
穆承袭睇着脸色忽暗忽明的乌孙命宝。
虽然他不相信巫咒之术,但,穆氏皇族这一百五十年来的日子却都过得战战兢兢。
断子嗣的毒咒代表着“祥泷天朝”不会千秋万代,若是穆氏血脉无法存续,那么始皇拚死拚活倾尽全力的建国作为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而历任皇帝又岂会甘心穆氏断后,由外姓人取代之?
尤其第五代就仅剩他这位男丁,穆氏皇族当然慌张,父皇与母后更是一心想找出乌孙巫女的后嗣,好杀之解咒。
追缉巫女的动作其实都在秘密进行着,这一百五十年来持续且不曾间断,只是从未公开过。
但巫女下咒断子嗣之事却是皇族秘辛,一直以来也只告诉皇后以及男嗣,其他人严格禁止外泄。
穆氏皇族不敢公布,是担心这诅咒会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反倒伤了皇族。
而他对巫术虽是嗤之以鼻,却也不愿见到父皇与母后忧心忡忡的脸色,所以有时也会浮现杀巫女的思绪。
虽然他并未确定乌孙命宝就是巫女后嗣,而这三年时间他也未去确定她是否为巫女乌孙琤的后代。
但,他怀疑她是。
那就杀了乌孙命宝,让父皇与母后担忧的诅咒消失,也就不用被逼着娶妻生子,为子嗣之事烦心了。
虽然可以这么做,但他就是动不了手。
穆承袭勾了张木椅到床边,坐下,凝睇着乌孙命宝的睡颜。
为什么动不了手?穆承袭思忖着。
一会儿后,他伸出手,修长食指探向她的脸蛋,食指指腹触及她的额心。
杀她是那么的容易啊!
接着,他修长手指转而滑向她的颈项,轻轻地捏住。
就杀掉乌孙命宝,让穆氏皇族将断子嗣的巫术咒语就此失效。
就只要一个简单的捏死动作,再跟父皇与母后指证她是巫女后嗣,穆氏皇族从此便可以安心快乐了。
哪怕神医蝶花三年前曾与他做了条件交换的承诺,但依他权势滔天的皇太子身分,就算他毁诺,蝶花又能奈他何?蝶花想阻止,也赶不及来救人。
只不过是杀个小奴婢,谁也不会起疑的,只要他高兴。是的,只要他心意坚决,任谁都无法阻止。
他有杀她的理由以及杀她的必要,但,三年时间过去了,他就是没动手,不仅没杀掉她,甚至连她复姓乌孙的事情也提都没提,严密保护着她的姓氏不外泄,就是不想杀掉她。
微小的烛火又摇曳起来,照得四周更显朦胧诡异。
“嗯……”床上的乌孙命宝突然嘤咛出声。“谁在摸我?”颈项上,有抹束缚感,乌孙命宝吞了吞口水,又继续睡。
穆承袭的手指放过她的颈项,转而往上停驻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皮滑如柔丝,很好摸。
这三年期间,他若进小奴房,就会忍不住想摸她,这舍不得放手的rou体欲望,是没杀她的原因之一。
她若死了,他就没得摸了。
他自嘲一笑,食指指腹继续描画过她秀气的眉毛、俏鼻、红润的唇瓣,轻轻柔柔地抚滑过她的小脸蛋,又移至她颈项间,再轻轻一掐。
“唔,不要掐我脖子……我叫乌孙命宝,谁都别想害我喔!听到没有?我叫乌孙命宝,我姓乌孙,吓死你们……”乌孙命宝突然喃语了起来,颈项上浅浅的压力让半梦半醒的她下意识的自我保卫,先拿姓氏来吓唬人。
穆承袭听她脱口说出乌孙姓氏,浓眉一蹙,想捂住她的嘴。他一直不准她说出自己的姓氏来,就怕一旦传到皇帝与皇后耳里,她命将休矣。
但也因此,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情。他不杀乌孙命宝的原因根本与人无关,全是他自己下不了手。打从一开始认识她的那一刹起,他就没有杀她的欲望,否则她早就死过千万遍了。
“走开……我可是乌孙……听见没有……”梦魇中的她仍在装腔作势吓唬人。
该唤醒她了。“命宝,醒醒……命宝,醒过来!”穆承袭怕她愈喊愈大声,惹来其他宫女注意,遂叫醒她。
“乌孙命宝,我姓乌孙,你、你们别追我!你们不怕我的姓氏吗?滚……”她皱着眉心,头好昏。不要追她,她跑得好累好累了。
“命宝,不准说出自己姓乌孙,听见没有?”冷沈磁音附在她耳畔说道。
呃,这警告声音好熟悉……“我姓乌……孙……”
“你答应过不在宫中提起你的姓氏,你说过你会做到,怎么在睡梦里说出自己的姓氏来了,你傻了吗?”磁音更冷更硬,劈进乌孙命宝的耳朵里。
吓!她睁开眼皮,弹起身,坐直起来。
谁?谁在跟她对话?
命宝细碎地喘着气,现在是怎么回事?呃,她好像在房间,她坐在床上,所以没人追她,而且天蒙蒙亮起,她更确定自己在小奴房里,所以刚才被追的景象只是一场梦。
乌孙命宝揉着额角,回过神来,记起自己的作梦场景。“我说了我的姓氏……”
“你刚才在说梦话。”穆承袭道。
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想起她不该也不可以在宫中提起自己姓乌孙,她知道自己的姓氏吓人,这乌孙氏代表着无法解释但可怕的神秘力量,不仅在民间,连宫里都十分忌惮这姓氏,所以进宫前,穆承袭就再三警告她别说出去,以孤儿自居,以免自找麻烦。
穆承袭微微倾前,睇着她的小脸,这个他答应要“照顾”的女子,经过三年时间,已从十五岁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不过个性还是一样。
“醒过来没有?”他问。
“醒过来了。”她点头。
“那么你叫什么?”
“乌……呃,命宝,我叫命宝,我在宫里只会叫自己是命宝,不会提及不该提的姓氏。”
“很好。”他不杀她,但她若要在宫中顺利的生活,就不许说出自己的姓氏来。
忽地,命宝脸蛋一红,她终于感觉到穆承袭靠她靠得这么近,他好闻的气息一直往她鼻子里钻,令她心跳加快,脸颊、身子开始变得热烘烘的。讨厌,她的心波又强烈晃荡起来了。
“请离我远一点。”她要他闪远一点,她的心房可得锁得很坚固,不许动摇,这三年来她可是压抑得很成功呢。
“你又要我闪远一点?”人云伴君如伴虎,但他给了她极宽容的恩惠,从没有对她施予报复,可三年过去了,乌孙命宝仍然拒绝与他友好。她的个性没变,她没有改变态度巴结他,有头衔的太子妃仍然不当,荣华富贵、权势名利不要,不愿被人侍候,反倒愿意当侍候人的小奴婢。而且他堂堂皇太子身分,在她眼中却只像是渣滓,这妮子依然让他感到新奇与特别。
“太子殿下,您本来就该离我远一点,我只是个小奴婢,您堂堂太子身分,不可以也不应该降贵纡尊地进入小奴房,这可是宫女们所居的地方,您来,是玷污了您的身分,也不合礼制,麻烦您别老是来小奴房找我!”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三年来,他常常找她,敲门要进入,偶尔门未锁,她一推开门,就会见着他在屋里,吓得她心慌意乱的。
“我以为你该习惯了。”穆承袭没啥大不了地说着,就因为她拒绝他亲近,他就更故意地接近她,还视她为妻子般的对她抚抚摸摸,完全不理会此举是否会影响她的名节。
她习惯了吗?三年了,是该习惯了,事实上她也没讨厌他的碰触与抚摸……呃,怎么又起色心了?
她挺了挺胸膛,道:“你老是特例对待我,我怕会引起其他宫女们的非议与不满。”
“她们敢?而且理她们做啥?本太子喜欢就好,你说是不是呀?命宝妹妹。”他又接近她,俊容几乎要贴上她的俏脸,手指还抚上她的脸颊,又轻轻地滑移摸着。
“你你你……你又要做什么?”她一愣,他轻柔的抚摸,又撩拨起她的心弦,她心窝暖呼呼的,也痒痒的,还有一股想扑进他胸膛的念头滋生……不,等等,她不可以贪图他的rou体!
相反地,她该指控他运用自己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