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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思考之后,舅爷选择直接过河。
他脱下鞋子,挽起裤脚,哗啦啦地渡了过去。水最深的地方也仅仅淹没到膝盖。这时,他心里又多了一个疑问。水这么浅,用不着他来帮忙渡河啊。
舅爷在病床上复述到这里的时候,爷爷在旁解释道:“吊死鬼是不能渡河的。”
舅爷过了河,用手电筒对着茶树林里照来照去,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莫非儿子的朋友已经走了?舅爷心想。
他围着茶树林走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儿子的朋友。他又轻轻喊了几声“有人吗”,也没有人回答。
他将裤脚提了提,正要渡河回家,背后却响起一个柔柔的女人声音:“这位大伯,您要找的人是我吧?”
他顿时毛骨悚然,头皮一阵发麻。转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她扶着一棵茶树,正笑眯眯地朝他看。姑娘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刚刚哭过。
“你是……”他问道。
姑娘抿嘴一笑,说道:“对,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从小就怕水,不敢过这条河,你能背我过去吗?”
第二十章 接来的吊死鬼朋友
“哦。”他二话不说,蹲下身来。此时他的心里明白,既然跟溺水的儿子相交多年,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儿子与她交情较好,也就不至于害自己。
那个姑娘伏在他的背上,轻轻道:“谢谢了。”
他不敢回头,感觉到姑娘的头就贴在自己后颈边。他站起来的过程一点儿也不艰难,好像背上没有什¨。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么重量似的。他甚至不用将手反到后面去,仍旧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鞋子,慢慢朝前移动。
很快,他就过了河。
他蹲下身,好让背上的姑娘下来。
可是背后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转过头来,发现背后空无一物。那个姑娘不见了。他心里犯嘀咕,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后,他去了儿子的房间,发现儿子也不见了。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仿佛是梦一般。
第二天早上,他听见了刺老头号啕大哭的声音。有人告诉他,刺老头的女儿昨晚上吊死了。
他吃了一惊,继而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第二天晚上,儿子没有回来。
第三天晚上,儿子还是没有回来。
一直到第七天晚上,在床上睡不踏实的他听到了敲门声。他急忙爬了起来去开门。似乎出乎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儿子回来了。
儿子不是单独回来的。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刺老头的女儿……
刺老头的女儿的眼睛稍稍有些红肿,脖子下面有深红色的勒痕。
他大吃一惊,忙将他们俩让进屋里,反身锁上门,气愤地问道:“儿啊,上次你叫我接朋友,原来接的是吊死鬼啊!你故意让她过河来取了小虹的命?”小虹是刺老头的女儿的名字。
吊死鬼取命的传说在这里流行过。说是某户人家的闺女因为感情上吊自杀,几天后有人看见那闺女去了另一户人家,很快另一户人家也发生了上吊自杀的事情。爷爷说,吊死鬼寻找替身的方法与水鬼相同。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水鬼想要转世投胎必须拉另外一个人下水顶替它才行。同样地,吊死鬼没有别人帮助的话,也只能自己去寻找替身。
他的儿子不以为然:“我不叫她过来,小虹也是会上吊自杀的。并不是她逼着小虹自杀,而是刚好碰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的儿子又说:“更何况我们俩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小虹的父亲曾经答应过我的。”
他愤怒道:“刺老头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亲口说过要将女儿嫁给我,是他说话不算数。”
他的儿子恨恨道。
他的印象中刺老头从来没有答应过那回事,但是见儿子说得斩钉截铁,便以为刺老头真的是儿子说的那样。
“那你们想怎样?住在这里?”他问道。毕竟他曾经想过儿子和小虹喜结连理的情景。他曾经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可惜后来儿子和小虹阴阳相隔。
儿子点头。小虹有些羞涩,没有说话。
他发现儿子的嘴唇上长出了胡须,细小而尖长。
儿子发觉到他在看自己的胡须,后退两步,说道:“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也别让其他人随便进我的房间。”
他叹息一声,道:“都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从此以后,儿子和小虹就在儿子生前居住的房间住了下来。他则尽量避免别人走进老宅。如果实在避免不了,或者有亲戚来住,他则事先告诉儿子,叫他晚上不要吵闹,小心进出。
期间或有亲戚私底下说他家里有一只白毛老鼠的传闻,虽然大多避着他说的,但是他也有所耳闻。他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看不出来,难道小虹也看不出来不成?于是,他将那些话置若罔闻。
不久后,他又发现一些异常。儿子晚上出现,白天却找不到一点儿曾经存在的痕迹。可是小虹晚上出现,白天还留有一些痕迹,比如她的绣花鞋。有时候她会忘记穿绣花鞋,他去儿子的房间时将绣花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既不是虚幻的,也不是纸做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双鞋,只是鞋底特别厚。
又比如儿子走路悄无声息,小虹走路却老撞到东西,好像她还不适应晚上似的。
于是,他开始怀疑小虹不是吊死鬼,而是活着的人。可是,儿子明明已经溺水而亡了,如果小虹还是人,她怎么会跟死去的儿子待在一起这么久?
有一次,他将心中的疑问说给儿子听。
他儿子笑嘻嘻道:“你观察得还真仔细。她当然不是鬼魂。她是有肉体的。我正想办法让她复活呢。”
他不相信,问道:“你能让她复活,为什么不让自己先复活呢?”
儿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摸了摸鼻子,说道:“当然不能。我先复活了,我就没有办法让她复活了。说了你也不懂,就别多问啦。”
他本想去画眉问一问爷爷,可又怕说漏了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又想去问问刺老头,到底曾经有没有将女儿许诺给他的儿子过。可是那时候两家人的关系还僵着,谁也不好意思先捅破中间的窗户纸。
后来那个曾经烧黄裱纸给老鼠赔罪的老头经常绕着老宅子转,说要算命。他就问儿子,那个老头要找的是不是他。儿子很干脆地承认了。
看儿子承认得那么干脆,他便没有再细究。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儿子藏着的磨刀石,继而发现儿子过一段时间就要用磨刀石磨一次牙,他这才重新怀疑起来。
只有老鼠才需要磨牙。啃坏桌子椅子就是为了磨牙。他家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被啃坏过,原来是用磨刀石磨牙去了。
进而他想到,也许没有老鼠敢进老宅子,就是因为这里住了一只霸道的老鼠精。
可是他还不是很确定,怕再次伤害儿子。他硬着头皮找到了刺老头,询问他曾经是不是当着儿子的面说过要将小虹许配给他儿子。刺老头说没有。
他更加怀疑住在老宅子里的不是儿子了。
他不露声色,以前怎么对待儿子,现在还是怎么对待儿子。
有一次他见儿子像往常一样半夜回家,他假装不动声色地说:“儿啊,我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
儿子一愣,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他慢悠悠道:“你知道的,你兄弟姐妹劝我搬出老宅子劝了很多次了。”
“你答应了?”儿子着急道。他点点头。
儿子面露惊慌,这一慌就露了馅,原先细长的胡须顿时少了许多,只剩徐徐几根,简直就是老鼠的胡子。嘴巴也突出来许多,变成了老鼠嘴的形状。但是他立刻就恢复了原状。
他叹口气,假装没有看见“儿子”的变化,摇头道:“看来你我缘分已尽。你老住在这里也不是事,还是尽早找个更好的安身之处吧。”
舅爷说,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是已经将它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感情上还是难以割舍。虽然“儿子”说小虹的上吊是她自己的选择,→文¤人··书·¤·屋←与过河的吊死鬼没有直接的关联,可吊死鬼确实是他背过河的,还是心有愧疚。因此他对小虹的感情也非常复杂。
舅爷在病床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刺老头一拍大腿,痛苦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小虹小时候一不听话,我就吓唬她,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嫁给老鼠!有一次我刚说完,一只雪白雪白的老鼠就溜到了我家门口上,朝我和我女儿看了好久。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