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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水迢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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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桃木簪子,沐雨送的桃木簪子一定可以保佑她平安生下孩子,一定可以。
  她提着木盆艰难地走进水庐,没有留意身后的雪地上留有一长串远离水庐的脚印。
  脚印的旁边出现一双白色狐狸皮制成的靴子,靴子的主人摇着隆冬时节不该出现的羽扇,嘴角漾出的悠然与身边男人脸上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不去见她吗?”
  “见过了。”从春走到冬,半年了,他总是这样远远望着她,从不靠近。
  没种的男人!思皇对他的行径嗤之以鼻,心里却有着几分得意,“你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对她彻底地死心、绝情?是不是意味着本尊可以和你开始相亲相爱?”
  男人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水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思皇还不肯死心,拽过他落魄的衣袖,他像个死缠烂打的嫖客,“你不否认,本尊就当你接受了,从明日起你就住进本尊的香銮吧!”
  “他根本听不见你说话,何苦自讨没趣呢?”
  “怎么可能?”面对浑澹泼来的冷水,思皇拒绝接受,“本尊说话,谁敢不听?”
  转向眼神深邃的男人,思皇在他的眼中根本无法找到自己的影子。被忽视的感觉让他不好受,用力拽着面色死灰的男人,他想将他从水庐前拉走,“站这儿做什么?要么进去见她,要么离远一点,你现在可是鬼,不怕吓死她啊?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禁不起半点惊吓。还有还有!”
  仿佛嫌恐吓的力度不够大,思皇还一个劲地说着:“这日子是越来越冷了,说不定她今晚就暴毙,你现在不去看她,以后想见都不一定有机会——你瞪着本尊做什么?你以为你的眼睛比本尊大吗?告诉你,本尊可是眉目清秀的翩翩佳公子,眼睛绝对比你来得大,连睫毛都比你长。不服气啊?跟本尊打啊!你的外伤、内伤不是早就恢复了吗?装什么缩头大乌龟?”
  再瞪思皇一眼,男人的脸上除了凝重还是凝重,掉转头他消失得极快。
  “刚说两句就跑,你越来越不像本尊迷恋的沐雨了。”
  沐雨?
  沐雨——
  水庐内的迢迢听到久违的名字,也顾不得沉重的身体,径直往外冲去。
  “沐雨!沐雨——”
  雪地里哪里还有人?连多余的脚印都没有,白茫茫的瑞雪中只有她一个,连影子都是半匝的。
  他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她杀了他,他做鬼都会恨着她,绝不愿意再见到她。
  待迢迢落寞地回到屋内,挂在屋顶上的思皇终于长喘了一口气,好险!要不是浑澹内功深厚,可以用掌风拂去几里内雪地上所有的脚印,他们都露馅了。
  都是沐雨那说死不死的死人精害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那么小声地说话水迢迢是如何听到的?
  莫非沐雨“死”了之后,她也变成鬼了?
  大雪一连又下了三天,屋外滴水成冰。离水庐不远有处宅院,坐落于斜桥南侧,白日里院门紧锁,扬雪的夜晚却闯进了客人。
  “又在喝酒?”
  浑澹夺下沐雨手中的酒壶,触手之处冷如冰。这样寒冷的夜晚,即便是酒也无法暖人心怀,更何况是冷酒。那喝进去的不似火热的酒,倒像严寒的冰。
  “你怎么来了?”
  本想抢下他手中的酒壶继续将自己灌醉,可看到浑澹只身前来,沐雨顿时涌起不祥的感觉,“只有你一个人,思皇呢?莫非迢迢发生了什么不测?难道她的病情加重……”
  “她旧病复发,病情的确加重了。”
  推开院门,沐雨冲出去的身体被浑澹硬生生拉了回来。
  “你先别激动,她的病情已经稳定。这么晚了,你贸然闯去会吓到她的,她若是激动无论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她究竟怎么样了?每到最冷的日子她的病情都会加重,全身酸软,高热不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这几日一夜冷似一夜,她是不是病得……病得……”
  再坏的状况他说不下去了,大口喘息着,沐雨的激动尚未平息,却担心着迢迢的状况——他还是习惯叫她“迢迢”,那是和他相处三年的女人,他今生唯一的妻。
  三年来,浑澹眼睁睁地看着沐雨和水迢迢一路辛苦地走过来,原以为化解仇恨之后会是苦尽甘来。没想到,这二人却落得今天虽生却如死般永不相见的地步。只听说天妒红颜,难道老天也不允许世人拥得幸福吗?
  面对沐雨整日与苦酒为伴,浑澹心生感慨,“你这是何苦呢?”
  夺过浑澹手中的酒壶,沐雨闷头喝酒。浑澹却见不得勇绝剑的主人如此萧条,剑断,勇绝之气不该断啊!
  “你看看迢迢现在的样子,你也该明白,她对你是有情的。既然你们依旧爱着对方,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呢?你明知道她身子孱弱,如今又怀着你的孩子,或许……或许她根本捱不到雨水时节……”
  “别说了!”
  沐雨不想听到任何迢迢可能遭遇的危机,浑澹却偏要他正视可能失去的危险,“如果她过不了这个冬,甚至过不了今晚,你这样对她,你忍心吗?她不是病死的,根本是被你害死的。你害了她姐,还要害她吗?”
  “你给我住口!”沐雨疯了一般将酒壶摔在地上,出手与浑澹纠缠起来。
  两个男人像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互相扭打成团,谁也不肯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雪停之前吧!累得无法再出手的两个男人瘫倒在雪中,与那片圣洁的白色混为一体。
  “你不懂。”事出半年,沐雨第一次跟人敞开心扉,“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杀了她姐,我又怎能祈求她的原谅?”
  “所以你就这样折腾她,也折腾你自己?”这究竟是怎样的心理,浑澹不能理解,“你不在乎你自己,总要心疼她吧!”
  被水迢迢用剑伤掉半条命,他白色的单衣上浸渍的全是鲜血。沐雨不但没有丝毫怨恨,竟然剪下那些被血染红的布撕成布带,拜托浑澹系在灵岩寺中的大树上,迎风祈福。
  这福自然是为水迢迢祈求的,他用血为她续命。
  爱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坎跨不过去?
  浑澹不懂,沐雨笑出男人的苦涩,说他漠视爱,浑澹还不一样,“你呢?你又怎么忍心要思皇独自背负皇阁命运,却袖手旁观呢?”
  “这是老主人的意思,我必须遵守。”浑澹抿紧唇角,不肯泄露半点情绪。
  当天下所有人都是傻瓜吗?怕不尽然吧!“你对思皇当真无半点感情?还是你不敢对他有感情?”
  “你开什么玩笑?”浑澹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我是男人,思皇也是男人,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又不是真的有断袖之癖!思皇平日里喜欢跟你开玩笑,你总不会以为我也喜欢这种让人误会的玩笑吧?”
  “你向来不多话,认识你三年,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你想解释什么?还是想逃避自己的心?”
  沐雨靠近他,两个男人在彼此的视线里看到自己的双眼,谁也休想逃避。
  浑澹叹了口气,整个人如被雪压弯的松树,失了力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爱思皇这件事,还是想问我,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思皇的身份?”
  沐雨居然还有心情理别人的故事,天知道他只是将心比心,觉得浑澹的感情跟他一样无望。
  “如果你问的是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是那次喝醉酒,我被思皇压在客栈的床上,当时……”
  冷箭不知从何飞出,目标却是清晰的,它擦过沐雨的脸留下清楚的血痕,映着雪色更加刺目。
  相映成辉的是浑澹乍白的脸和不时喘出的粗气,显然他对思皇的感情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如许。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你那时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拒绝?你竟然还任由思皇对你为所欲为?!你明知道他是……他是……你还让他对你做出那些事,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看错你了!沐雨,你才是个混蛋,你不配得到爱!你不配得到水迢迢的爱,你这个混蛋!”
  他是浑澹,竟然还骂别人“混蛋”,沐雨挫败地叹着气,再如何理智的人遇到爱都是糊涂的,连浑澹也难逃这一关。
  “思皇趁我酒醉对我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时我也很吃惊,正想着要怎样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狼爪又不伤到他的自尊,偏那时候你出现了。”他不是不想拒绝,是没来得及拒绝。
  浑澹万般沮丧地垂着头,知道这一切不是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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