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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中跳动著惊诧恼怒的火焰,掐在她肩上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活活捏碎般强劲。
但赖咨云好像压根不觉得痛,伸出右手迳自说:“知道这红线怎么来的吗?是我剁下她的指绑在我手上的。我说过,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就是你当年欺骗我的下场!”
“你!”他目皆尽裂,肝胆俱碎。
“是你的错!你让我前世今生都痛苦!你让我活得不像自己,你让我生不如死!”这份情,从前世纠缠到今生,缠得她身心俱疲!她活在二十一世纪,心却遗留在五百年前,让她分不清前世与今生的分界点,让她受困自囚!
齐子胤震住,没料到她被前世禁脔得如此深。
“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没办法!”她抱著自己的头,痛苦低吼。“有人在我的脑袋里头哭喊著,吵得我不能睡,吵得我快要发狂,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被折磨到这种地步?!”
他没有她的疯狂,幸多乐也没有她的痛苦,这是为什么?
“这是你的报应。”收起残存的同情心,他冷声道。“谁要你杀了幸儿?你以为杀人不用偿命吗?前世不报,今生要你加倍奉还!”
“那你的报应呢?你欺骗我的报应呢?!”她发狂似地吼著。
齐子胤恼火地将她推开。“我的报应?前世就是我的报应,今生合该还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什么都不要,只求今生和多乐一起到老,谁敢再阻扰他,他……他忽地一震,瞪向她,心口狂跳著。
不,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要跟她一样了?因爱生狂?这一切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爱……
“齐子胤!”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他缓慢回头,瞥见爱人极为担忧的神情,下意识地展开双臂将她纳入怀里,好似要将她填入心底空缺的一角般紧搂。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她紧张的问著。
有些迷乱的心思在她心急呼唤下片片凝聚,齐子胤勾唇轻笑。“好得很,好到要现在跟你大战个几回合都不是问题。”还好、还好,他还有个幸儿可以撑住他的意念。
幸多乐一愣,小脸涨红。“你在胡说什么啊?”很多人都在场耶,瞧,老板在偷笑,达方已经石化了。
“丫头,有你真好、真好。”他把脸埋进她的颈项旁,嗅著属于她的淡淡清香……
“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她一头雾水,不过看他没事,总算安心了点。
一下车,她和老板找到达方,立即马不停蹄地狂奔上三楼,喘得要死,头晕得要死也不敢停下脚步,就怕来不及。
还好、还好……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瞧见一道刺眼的闪电银光打下,透过七彩玻璃窗映在房内,闪出诡异的亮,瞬间她的心脏急急跳趄,一下强过一下,一下震过一下,恍若大难临头!
闪电过后,窗外是一片昏暗如午夜。
怎么会这样?明明才下午两点,就算下雨,也不至于会喑成这样吧?心生疑惧,余光瞥见身前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她想也不想地喊,“快走!”抓起他的大手就立即朝门口跑。
“嗄?”
“别急,一道走吧。”赖咨云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支古代火铳,枪口就对著幸多乐。
齐子胤回头,千钧一发之际,颀长的身影上前挡住了情人纤细的身影。
砰的一声,声音隐没在外头狂肆的风雨声中,枪口冒著烟,在幸多乐的眼中,这画面就像预知画面,齐子胤缓慢如慢格般倒下。
“怎么会这样?!齐子胤,你的心够狠!宁可死在我的手中也要保护她,你好可恶、你好可恶……”
耳边传来赖咨云的悲泣声,幸多乐却管不了,只觉得这一枪是打在她的心口上。
第十章
护国公府的朱红门前,夜雪纷飞如雨,两道身影同时抵达。
“无咎,你怎会在这里?”宇文欢身著沉色官服,腰系镶玉束带,英姿飒逸,然而眉头拢起,不悦问著,同时大步走进府内。
“有小厮传马御医要给张新药方,差我过去拿,岂料我到时,马御医根本不在。”无咎沉著声,快步跟上,不敢点出心里由疑生惧。
瞥他一眼,宇文欢脚步加快,闪进无人角落,飞步而去。
方才进宫,心底那片不安凶猛成灾,教他顾不得皇上如何看待,转身就走。
谁都没有他的幸儿重要,若不能亲眼见她安好,他怎么也放不下心。
飞身掠过林围,跃入北偏楼,一踏进拱门,便瞧见他的幸儿一脸笑咪咪地趴在窗台,眉弯弯唇角弯弯,玉面有著红梅轻覆,他暗吁门气,轻步走近,却瞥见红梅非红梅,幸儿勾起的唇角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淌下血水……
“幸儿!”他飞身跃到窗前,目皆尽裂地瞪著毫无反应的她。
她还在笑,然而唇角的血水是恁地沭目惊心,脸色是可怕的惨白,那是张没有血色的安和面容,没有起伏的胸口,没有反应的死气……
一阵麻感如针痛上脑门,他心神恍惚了起来,像是被狠狠重击了下,却又无力反击。
“幸儿?!”无咎难以置信地走到窗外,伸手要探她鼻息,却被宇文欢拨开了手。“爵爷?”
“幸儿生辰已过,你别乱探她鼻息!”声音是无法自持的颤抖,突地无法控制地大吼,“不可能!不可能的!初九已过,初九已过!她会没事,会没事的!”声音自喉口硬生撕裂,俊容挣扎著扭曲,痛苦地变幻著鬼面。
耳边没有锁链磨地之声,更无鬼差之影……是走了吗?是走了吗!
“爵爷,稳住!”无咎咬破指头,硬是把血往他嘴里喂。
“走开!”他神力拨开无咎,无咎毫无防备地飞撞上小桥流水,撞断了水流如注的佛之手臂。
宇文欢神情妖邪,双手轻缓地将早无生息的人儿搂进怀里,轻轻的,像是怕将她给揉碎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口中喃喃念著,大手轻抚她滑缎般的发丝,轻拍著恍若一拍即碎的细背。“人呢?人呢!我不是传令下去,绝不让幸儿一人独处的?!人呢?人呢!”
絮念转为闷吼,化为一阵气劲震动大地。
他心神俱裂,暴眸猩红,浑身打著狂颤,是狂怒是狂悲。
她浑身凉透,一丝温度不留,像已走了许久……一个人啊,她就一个人待在这里,笑吟吟地对著窗外,知道他一回府必定经过她窗前,所以为了不让他担忧,才特地为他凝笑以待?
她那时,在想什么?
手指颤栗不休,轻抚过她勾得弯弯的唇角,那汩汩滑落的血是黑红带腥……黑红带腥!“毒!”他暴咆了一声。
无咎浑身湿透,身上沾满飞雪,狼狈地走到他身旁。“……确实是毒。”谁?是谁胆敢对幸儿下手?
“不是寿终正寝,不是因病而亡,而是毒……”黑眸激起异彩,有些癫狂痴缠。“也许还有救,还有救!”
他猛然朝腕口一咬,压根不管咬下了腕上一块肉,将喷泉似的血硬灌入幸儿口中。
“你在做什么?”无咎惊呼。
“我在救她!我从小百毒不侵,我的血肯定也有祛毒镇邪的功能。”他唇角抹著奇艳的笑,目光涣散,带著企盼,似疯如狂。
瞪著他发狂似的举动,无咎的心像是被刀剐过……是命啊、是命啊!即使只拥有他一滴泪,他痴恋得比他还狂!
“你别这样,我允诺你,来生必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情缘。”回过神,他试著要将他拉开。
宇文欢恼火将他甩开。“我要来生做什么?!来生?就算真有来生,我不再是我,幸儿不再是幸儿,我要来生做什么?!”什么情啊爱的还会缱绻到来生吗?
无咎定定地看著他,残忍道:“幸儿已经死了。”
“胡说!胡说!既只是毒,肯定还有救,还有救……”说到最后,他残存的一丝理智也不信了。
贴在他的胸口,幸儿依旧凉透,早无生息……
他的幸儿还这么小,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幸儿?!她何错之有,何罪之有?她究竟干下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歹事,要老天如此责罚她一生?她善事做尽,老天为何还要逼得她无路可退?为什么?!”
“哥哥、哥哥,你人真好,救了我又替我取暖,我决定这辈子跟定你了,我要做牛做马报答你啊,哥哥~~”
蓦地,他神色复杂地瞪著早已无法言语,却依旧带笑的幸儿。
“欢哥哥,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是、是是真的吗?”
他突地笑了,苦涩又凄离。“傻丫头。”
“欢哥哥,我允诺你的,我要伺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