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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达方将车子停妥,齐子胤下车才刚要走进馆里,右侧突地有人逼近,下意识要闪却已经来不及,对方手上的咖啡溅了他一身,褐色污渍在白西装上头显得十分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拚命道歉。
他冷眼看著污渍,微显不悦。“算了、算了。”摆了摆手,快步走进馆里,脱下西装外套。
“董事长,先上三楼的休息室,我想办法帮你清一下。”
虽说是休息室,但目前因场地不足,这里暂时堆放了一些古文物的木箱和尺寸不合的玻璃箱。
“董事长,洗不掉耶,怎么办?”任达方从浴室里喊著。
齐子胤连应声也懒。废话,沾到咖啡,哪可能轻易洗掉?
哼了声,他慵懒地坐在沙发,而正对面则是可以眺望街景的七彩玻璃。
他明明要人把所有的七彩玻璃窗都换掉,怎么却独留这一扇?难道,命运真是无法改变?
“董事长,这样吧,你前几天给我的西装,我刚好放了一套在这里,你干脆换上那一套好了。”任达方放弃白西装,走到外头打开一个小衣柜,取出一套黑色的西装。
瞟了一眼,齐子胤不由得掀唇冷笑。
呵,可真是巧呢。
“董事长?”
“你先到楼下看看事前作业准备得如何,再确定媒体几点上门。”他懒懒地挥了挥手,接过黑色西装。
其实,他也满想要知道,这一笔烂帐要到何时才会偿清。
幸多乐万般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头昏脑胀,滚到咳声不断才停住。
好无聊~~
为什么病这么久还不好?
疲惫地坐起身,拿下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锁定新闻频道。
齐子胤说,今天的古文物展会有媒体访问,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应该有画面了吧。
新闻正好在播气象,说是有冷锋南下,温度下降还带雨势。
下雨?她看向窗外,蓦然发现外头的天色变暗了,太阳也不知何时埋在厚重云层后头。
调回视线,心头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多乐。”
她侧眼看去,叹了声。“老板,你又爬窗了。”她现在已经很见怪不怪了。
“我替你送午餐过来,你是这样对我的?”跳下窗台,动作一气呵成,身形优美,提著精致便当晃到她眼前,就在床前坐下。
“谢谢老板。”接过便当,菜色确实是相当令人食指大动,可是她没胃口。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老板,我好心神不宁。”她扁起嘴,总觉得一切事情都朝著负面而去。
“没事的。”
“真的会没事吗?”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板,我以前曾预言过很多次,但从没有一回成功拦阻过。”
“那是因为听者不信。”
“真的吗?”潋滟的水眸直瞅著他,他没再回答,只是笑著。“老板,为什么齐子胤不记得你?”
“……因为我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吧。”他不甚在意地笑著。“瞧,他就记得你,记得一清二楚呢,哪怕你换了张脸,他还是认出你了。”
“老板,为什么我的脸会和公主调换?”疑问好多啊。
“这个嘛……”他扬眉,余光瞥见新闻画面。“款,真有媒体去采访啊。”
幸多乐闻言,抬眼看去,眉头突地皱紧。“他明明是装白西装出门的,为什么会变成黑西装?”她喃喃自问著。
于文看著画面,齐子胤在中间,而身为赞助厂商代表的赖咨云自然是在他身侧,有意无意地挽著他的手……
“多乐,想不想出去走走?”
台湾的冬天,有时也很善变的,明明早上还出著太阳,过了中午开始乌云密布,到了下午,雨丝如线飘落,害得美术馆前方广场上的周边商品摊急急撤入。
美术馆内忙得兵荒马乱,再加上络绎不绝的人潮,简直快要塞爆整个馆。
“放不下的,移到一楼西侧出口。”避开人潮动线,齐子胤指挥著把摊子挪往出口之一。“再放不下,放最北侧的走廊。”
他指挥若定,所以摊子继续摆设。不是头一天策展了,遇上老天不作美的时候,他早练就轻松筹谋的本领,所以打一开始,所有出入口动线都有特别海报围出空地,如今把海报挪开,摊子填进去,展场依旧完美。
看著助理和馆内工作人员以及空间设计师搬动所有摊子,他敛眼忖著接下来的活动该如何进行,却见一抹纤秀身影走了过来。
“齐先生。”赖咨云举措安份地轻唤。
瞥她一眼,点头算是招呼。
“抱歉,前几天在你家失态了。”她像深感羞愧地垂下脸。
他微挑起眉。“不会。”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不用。”
“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抬眼,面容秀妍,目光噙善。
挑起眉,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束环吗?”他方才确定所有的展示品,没有那只束环。
“是的。”
“拿来。”他很不客气。
“我放在休息室里。”
闻言,他很玩味地勾唇讽笑。“放在那里做什么呢?”
她微微一震,眸色闪过一丝心虚,又很快正色说:“休息室里本来就暂放了不少箱子,我在那头指挥搬运时,忘了顺便拿下。”
“休展时再上去拿吧。”他笑得神色复杂,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现在楼下忙得很,我怕我不在会出乱子。”
“有任助理在,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只是到休息室拿一下,很快的。”她轻揪著他的袖角,可怜兮兮地扁起嘴。“还是……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对不起……”
翻了翻白眼,不是想扁她,而是想扁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对这个动作这么有感觉?!
明知道不该跟她靠得太近,但他确实想要那只束环,打一开始任由她如孔雀般登场接近他,就是为了那只束环。
若是能在出事前先把束环拿到手……看了眼达方忙碌的背影,他沉吟了下,说:“走吧。”
“好。”
走在前头,他压根不怕她从后暗算,走进休息室后才发觉外头的雨势极大,没有半点光线透进七彩玻璃窗,里头暗得像是午夜,而且因为堆满了木箱子而充斥一种混合木香和霉味的吊诡氛围。
他立即开了灯,“东西呢?”没有回应,反倒是背后一阵香气袭来,伴随著柔软诱人的躯体。
嫌恶地瞪著环到他腹上的小手,他想也不想地扯开后推开。“如果没有东西,我先走了。”
“别走!”
他的视线往下,瞪著她抱住自己大腿的手。哇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要束环,我一定会给你,请你……不要讨厌我。”她哽咽著,嗓音带著浓浓鼻音。
齐子胤眉头深深地拢起,这一瞬间,竟看不穿她的说法是真是假。
她哭得楚楚可怜,泪眼在瞬间碰触到他内心最脆弱的部份,他心软了,理智与行为背道而驰,他蹲下身,拭去她的泪。
“别哭了。”那声音是苦恼又烦闷的。
“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水眸好似沉浸在澄澈湖底的闪亮宝石,在阴暗中闪烁著光芒。
该死,顶著幸儿的脸,说这些话,是想要逼他去死吗?
“我爱你,爱得可以追寻你的脚步上穷碧落下黄泉,追寻著你到这里,请别讨厌我,我只是爱你,很爱很爱你……”
“别说了。”他面有动容,但理智告诉他不该再这样下去。“束环在哪里?给我吧。”
“你还是不要我?”声音很轻,轻如窗外一阵风。
“赖小姐?”
“不管我怎么爱你,你永远都不会爱我……我该要怎么办呢?”她哭著,状似烦恼,已经束手无策。
“感情这种事要你情我愿,你单方面爱我,又能有什么用?”收起戏谑心思,他叹了口气。
“这一次,我该怎么做?”她目光涣散,喃喃低语。
“赖小姐?”他戒备地眯起眼。
“割了她的脸,你还是不爱,那么,要霸占她的身体?不对,肉体只是躯壳,还是,焚烧她的灵魂,让她永世不超生?”说到最后,赖咨云眸露异光,笑得妖诡又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胡说什么?”他掐住她的肩,用力晃了下。“你刚才说什么?”
割了她的脸?谁的脸?幸儿吗?这就是她此世拥有幸儿的脸的主因?!
黑眸中跳动著惊诧恼怒的火焰,掐在她肩上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活活捏碎般强劲。
但赖咨云好像压根不觉得痛,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