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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叫那个地方‘发光地带’。”小乔说。
他与诺莉和班尼窝在一起,班尼正用手捂着嘴咳嗽。
“取得好,”山姆赞赏地说,“总之,那时我听见了风扇的声音,还看到了灯光,所以知道有人在这里。”他用头朝穹顶另一侧的营地比去。
“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在氧气用完前来到这里——这座山就像个鸡奸犯,就算我吸个不停,都未必有办法幸免——不过我还是办到了。”
他好奇地看着寇克斯。
“嘿,寇克林上校,我看得到你吐出来的气。
你最好穿上外套,或者过来这里,这里温暖多了。”
他哈哈大笑,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
“我叫寇克斯,不是寇克林。谢了,我很好。”
茱莉亚说:“山姆,你做了什么梦?”
“你会这么问还真有趣,”他说,“因为那堆梦里头我只记得一个,就是跟你有关的。你就躺在镇民广场的演奏台上,一直哭个不停。”
茱莉亚握紧了芭比的手,力道很大,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山姆脸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身上盖着报纸,”山姆说,“全都是《民主报》。你把报纸抱得紧紧的,像是底下什么也没穿。不好意思啦,不过这可是你自己问的。你听过比这还有趣的梦吗?”
寇克斯的对讲机连续发出三声杂音。他从腰带上拿起对讲机:“怎么回事?说快一点,我这里很忙。”
他们全听见了回复的声音:“我们在南边这里发现一名幸存者,上校。我重复:我们发现了一名幸存者。”
幸存者
8
十月二十八日上午太阳升起时,丹斯摩家族最后的幸存者提出了要求。奥利躺在地上,身体贴着穹顶底部,对着穹顶另一侧的风扇不断喘气,吸着那些仅够勉强保命的空气。
他在氧气罐的氧气用完前,匆忙把穹顶内侧清出一块地方,好让空气可以吹进。那罐氧气是在他爬进马铃薯堆前留在地板上的那罐。他还记得当时他在想那罐氧气是否会爆炸。结果没有,而这对奥利·丹斯摩来说,绝对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要是那罐氧气真的爆炸,他现在已经死在黄褐色的土堆与一堆白色马铃薯下方了。
他跪在自己那侧的穹顶旁,挖着一块块的黑色残渣,清楚知道那些残渣里,有些是人类的遗骸。
他不断被骨头碎片刺伤,所以实在无法忽略这件事。要是没有艾姆斯不断鼓励他,他肯定早就放弃了。但艾姆斯始终不放弃,不断逼迫他挖下去。
该死,把这些脏东西挖干净,小牛童,你非做到不可,这样风扇才能派上用场。
奥利认为他之所以没放弃,是因为艾姆斯不知道他的名字。奥利学校的同学,总会叫他“挖粪的”或是“挤奶的”,不过要是在他死时,还只能听见这个南卡罗来纳州的家伙不断叫他“小牛童”,那就真的太可恶了。
风扇打开时,发出了呼啸的声音,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微风吹到他过热的皮肤上。他把氧气罩从脸上扯下,用嘴与鼻子直接贴在穹顶肮脏的表面上,他气喘吁吁,咳出烟灰,继续擦着那一层炭。他可以看见艾姆斯就在另一边,四肢着地,头向下弯着,就像有人试着要看进老鼠洞似的。
“就是这样!”他大喊,“我们正在拿另外两台风扇过来。别放弃,小牛童!别放弃!”
“奥利。”他喘着气说。
“什么?”
“名字……奥利。别再叫我……小牛童。”
“要是你持续清下去,让风扇能起作用,从现在开始,直到世界末日为止,我都会叫你奥利。”
奥利的肺用某种方式吸收了从穹顶渗过去的空气,正好让他可以保持活命与清醒。他看着他清出的那一小块地方逐渐明亮起来。就连这道光也帮了他一把。只是,看着黎明升起的阳光在依旧脏污的薄膜遮阻下变得污浊,同样也让他感到难过。阳光是好事,因为在这里,每样东西都是暗的、焦的、硬的、沉默的。
五点时,他们试图想叫人与艾姆斯换班,但奥利尖叫着求他留下,而艾姆斯也拒绝离开,于是命令就这么收了回去。慢慢地,通过把嘴贴在穹顶上头,奥利吸到更多空气,于是开始讲起他幸存的经过。
“我知道,我得等火熄了以后再出去,”他说,“所以我让自己放轻松,慢慢吸着氧气。汤姆爷爷曾经告诉我,要是睡着的话,一罐氧气就可以撑过一整个夜晚,所以我就躺在那里不动。有一段时间,我连氧气都没用,因为马铃薯下方还有空气,可以呼吸得到。”
他把嘴唇贴向穹顶,尝到了烟灰的味道,知道那可能是二十四小时前还活着的人的残骸,却完全不在乎。他贪婪地吸着,把黑色的残渣咳出来,直到可以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马铃薯下面很凉,但接着就变得温暖,然后变得很热,让我以为自己会被活活烧死。谷仓在我头上烧掉了。所有东西都烧了起来。虽然很热,但很快就没那么热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救了我一命吧,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底下待到第一罐氧气没了为止。接着,我不得不出去。我很怕另一罐氧气已经爆炸了,不过没有。只是我敢说,应该就也只差一点吧。”
艾姆斯点点头。奥利从穹顶这里吸入更多空气,就像是透过一块又厚又脏的抹布呼吸一样。
“还有楼梯。要是他们用木头代替水泥,我可能就出不来了。一开始,因为实在太热,我甚至没有尝试上楼,直接爬回马铃薯堆下面。外面的马铃薯有一堆已经被烤熟了——我可以闻得到味道。后来,氧气越来越难吸到,所以我知道,就连第二罐氧气也要没了。”
他停了下来,咳到全身都在震动。等到咳完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其实是想在死前听到人类的声音而已。我很高兴那个人是你,艾姆斯。”
“我的名字叫克林特,奥利。你不会死的。”
但那双从穹顶底部的肮脏小洞中看过来的眼睛,就像是棺材玻璃窗里凝视着外头的双眼一样,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其他的事,知道了更为真实的真理。
幸存者
9
嗡嗡声又响了起来。虽然这声音把卡特从无梦的睡眠中吵醒,但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在他体内的某个部分,直到一切结束,或是他死掉以前,都不会真正睡着。这是求生本能,他猜,在他的大脑里,有个从不睡觉的守护者。
嗡嗡声第二次响起的时间,约莫是星期六早上七点半。他会知道,是因为他的表是那种按下按钮就会发光的手表。紧急照明灯在晚上时已经熄了,所以辐射尘避难室里处于完全的漆黑状态中。
他坐起身,觉得颈部后方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猜是他昨晚用的手电筒吧。他摸索着接过手电筒,将其打开。他睡在地板上,老詹则睡在沙发上。用手电筒戳他的人正是老詹。
他当然可以睡沙发,卡特愤愤不平地想,他是老大啊,不是吗?
“去吧,孩子,”老詹说,“赶快处理。”
为什么非我不可?卡特想……但没说出来。
当然是他,因为老大是个老头,老大是个胖子,老大有颗烂心脏。当然啦,因为他是老大,詹姆斯·伦尼,切斯特磨坊镇的皇帝。
也就是个二手车行的皇帝而已,卡特想,身上全是汗水跟沙丁鱼油的臭味。
“去啊。”声音变得急躁起来,其中还有害怕的情绪。“你在等什么?”
卡特站了起来,手电筒的光芒从辐射尘避难室的货架上移开(这么多罐沙丁鱼!),照向前往上下铺床位房间的路。这里的紧急照明灯依旧亮着,但却摇曳不定,就快熄了。这里的嗡嗡声更为大声,变成一阵稳定的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就像厄运即将到来的声音。
我们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卡特想。
他用手电筒照着发电机前方的暗门,发电机持续发出沉闷恼人的嗡嗡声,不知为何,使他联想起老大高谈阔论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这两种噪音同样愚蠢与着急吧。喂我,喂我,喂我。给我丙烷,给我沙丁鱼,给我的悍马车高级无铅汽油。
喂我,我就要死了,这样你也会死,不过谁在乎啊?
谁会鸟你?喂我,喂我,喂我。
储物箱里只剩六桶丙烷。等他把几乎空了的另一桶放进去时,就会只剩五桶。而且还是小得不行的尺寸,只比最小的型号大不到哪里去。等到空气净化器停下来后,他们就都会因窒息而死。
卡特从里头拿出其中一桶,但只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