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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身份。我想你那边应该有几张静态相片,或许你可以在我介绍时,在屏幕上放出那些相片。我想我手上的名单是照字母顺序排列,但请别要求我一定按这个顺序。”
“我们不会的,杰克。我们的确有几张相片,但麻烦说慢点。”
“戴尔·芭芭拉上校,前芭芭拉中尉,在美国陆军服役。”一张芭比穿着沙漠迷彩服的相片出现在屏幕上。在相片中,他搂着一名笑嘻嘻的伊拉克男孩。“他是曾受勋的退伍军人,近日则在镇上的餐厅里担任短期约聘厨师。
“吉娜·巴弗莱诺……我们有她的相片吗?……没有?……好的。
“罗密欧·波比,当地百货店的老板。”罗密欧的照片出现。照片上,他与妻子站在一座庭院烧烤炉旁,身上穿着一件写有吻我,我是法国人的 T 恤。
“厄尼·卡弗特、他的女儿乔安妮,以及乔安妮的女儿诺莉·卡弗特。”这张相片看起来像是在家族聚会时拍的,上头全是卡弗特家的人。
诺莉看起来既冷漠又漂亮,手臂下方还夹着滑板。
“阿尔瓦·德瑞克……她的儿子班尼·德瑞克……”
“把电视关了。”老詹哼了一声。
“至少他们是在开放的空间里,”卡特感伤地说,“而不是一个洞穴。我觉得自己就跟他妈的萨达姆在逃亡一样。”
“艾瑞克·艾佛瑞特,他的妻子琳达,与他们的两个女儿……”
“又一个家庭!”查理·吉勃逊用一种认同式的口吻说,几乎就像是摩门教的布道方式。老詹受够了,起身自己关掉电视,手腕用力扭上开关。
他手中还拿着沙丁鱼罐头,当他这么做时,罐头的一些油还洒到了裤子上。
你再也洗不掉了,卡特想,但没说出来。
我还在看呢,卡特想,但没说出来。
“报社的那女人,”老詹盘算着,坐了回去。椅垫在他的体重压上去时,发出嘶的一声。“她总是在找我麻烦,还用尽了所有招数,卡特。她用尽了他妈的各种招数。帮我拿另一罐沙丁鱼好吗?”
自己去拿,卡特想,但没说出来。他站起来,抓起另一罐沙丁鱼。
他没说出沙丁鱼的味道会让他联想到女性死者的生殖器这类见解,而是问了个似乎十分具有逻辑性的问题。
“我们该怎么办,老大?”
老詹从罐头底部拿出开罐器,插进盖子,掀开罐盖,露出一堆新鲜的死鱼肉。在紧急照明灯的灯光下,油脂闪闪发亮。“等空气变干净后,我们就上去收拾残局,孩子。”他叹了口气,把一块滴着酱汁的鱼肉放到苏打饼上,一口吃了下去,嘴唇的油脂上还沾有饼干屑。“这就是我们这种人得处理的事。我们全是担着重责大任的人,拉着犁头前进的人。”
“要是空气没变干净呢?电视上说——”
“喔,糟了,天要塌下来了,喔,糟了,天要塌下来了!”老詹用像是朗诵般的古怪(古怪到了令人心烦意乱的地步)假音说,“他们已经这么嚷嚷了很多年,不是吗?那些科学家跟软弱的自由主义分子都这样。第三次世界大战!地球核心要熔化了!千禧虫计算机危机!臭氧层末日!冰帽溶解!杀人飓风!全球暖化!只有那些胆小鬼娘娘腔的无神论者才无法相信上帝会用他的爱来守护我们!他们拒绝相信像上帝那种充满爱心的存在!”
老詹用一根油腻但却坚决的手指指向年轻人。
“事情就跟那些反对教义的人文主义者想得相反,天并没塌下来。懦弱的人可帮不上忙,孩子——‘罪人无人追赶,也要逃跑’,这是《利末记》说的——但这改变不了上帝存在的真实性:信奉上帝的人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这是《以赛亚书》。那些东西基本上不过就是烟雾罢了。只要过段时间就会变干净了。”
但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时间刚过星期五下午四点时,一阵刺耳的刮—刮—刮声,从放着辐射尘避难室机器支撑系统的壁龛中传来。
“什么声音?”卡特问。
老詹原本眼睛半闭地倒在沙发上(下颚还有沙丁鱼的油脂),此刻坐起身子,仔细听着。“空气净化器,”他说,“就像一具大型的空气清洁机。我们放了一台在店里的汽车展示处。很好用。不仅可以保持空气清新好闻,天气冷的时候,还可以防止静电——”
“要是镇上的空气正在变干净,为什么空气净化器还会启动?”
“你要不要上楼看看,卡特?开一点点门缝就好,看看状况如何。这样你或许可以安心点?”
卡特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使他安心,但他知道,就这么坐在这里,让他感觉快疯了。他走上楼梯。
他离开后,老詹起身走到炉子与小冰箱间的那排抽屉。对一个身形巨大的人来说,他的动作迅速安静到了惊人的地步。他在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他回头望了一眼,确保只有他一个人,把东西收了起来。
在楼梯顶部的门口处,卡特看着一块内容十分不祥的牌子:
你真的需要确认辐射指数?
想清楚!!!
卡特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老詹说空气正在变干净这件事,几乎可以确定全是鬼话。在风扇正前方排成一排的那些镇民,证明切斯特磨坊与外界空气的流动几近于零。
不过,就算这样,检查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开始,门连动都没动一下。情急中,有关活埋的灰暗想法在他脑中闪现,使他推得更为用力。这回门只动了一点。他听见砖块落下与木板摩擦的声音。或许他可以把门开得再大一些,但他没理由这么做。空气从他打开的那一点点缝隙里流了进来,闻起来就像引擎发动时排气管里的味道一样。他不需要任何精密仪器也能知道,只要他一到了避难室外头,便会在两三分钟内死去。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告诉伦尼才好?
什么都不说,幸存者冷冷地在他心中提出建议,听到这种事只会让他变得更糟,更难相处。
再说,说出这件事又能怎样?要是发电机的燃料用完,他们全会死在这间辐射尘避难室里,所以又有什么要紧的?如果真是这样,还有什么事是要紧的?
他走下楼梯。老詹就坐在沙发上。
“怎么样?”
“很糟。”卡特说。
“但空气还可以呼吸,对吗?”
“呃,对。不过会让人生病。我们最好还是先等等,老大。”
“当然得等等。”老詹说,仿佛卡特持相反意见,仿佛卡特是全宇宙最笨的人一样。“不过我们会没事的,这才是重点。上帝会眷顾我们。总是如此。这段时间里,我们在下面有清新的空气,气温不算热,也有充足的食物。孩子,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甜食可以吃?巧克力棒之类的?我还有点饿。”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孩子死了,卡特想……
但没说出来。他走进附有上下铺的房里,看看架上是不是有任何巧克力棒。
幸存者
5
晚上十点左右,芭比陷入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茱莉亚就靠在他身旁,两人彼此相拥。小詹·伦尼又跳进了他的梦里,就站在他的牢房外面,手上拿着枪。这一回,由于外头的空气有毒,所以每个人都死了,没人过来救他。
这些梦境总算消逝,让他睡得更熟了,他的头——还有茱莉亚的——朝着穹顶仰起,以便吸入渗进穹顶里的新鲜空气。这足以让人活命,却不足以让人安心。
有声音在凌晨两点时吵醒了他。他望向模糊穹顶另一侧陆军营地里的柔和灯光。接着,声音再度传来。是咳嗽的声音,听起来低沉粗哑,同时充满绝望。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在他右边一闪而过。芭比尽可能安静起身,不想吵醒茱莉亚,他朝光芒方向走去,越过其他在草地上睡着的人。大部分人全脱下了内衣。十尺外的哨兵穿着毛料粗呢外套与手套,但在这里,却比先前更热了。
生锈克与吉妮跪在厄尼·卡弗特身旁。生锈克的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上拿着氧气罩。氧气罩连到一个小小的红色瓶子上,瓶身写着凯瑟琳·罗素医院请勿拆卸随时更换。诺莉与她母亲一脸焦急的模样,互相搂着对方。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乔安妮说,“他病了。”
“怎么会突然生病?”芭比问。
生锈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听起来像是支气管炎或重感冒,不过当然不是这些原因。这是空气不好引发的。我从救护车上拿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