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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发电机供的电,老弟。”生锈克说,“医院跟健康中心都会有。很原始对吧?”
“是够老派的。”年轻的大师德瑞克同意。
有一会儿的时间,这一大一小两人组都没开口,只是专注在班尼·德瑞克小腿那条六英寸长的伤口上,小心清除脏污与血渍,原本有些吓人的伤口,没多久后便没那么可怖了。镇上的警报器已然关闭,但他们仍能听见远方传来的警笛声。
接着,当火灾警报响起时,他们全都跳了起来。
救护车马上就得出发了,想也知道,生锈克想,这回抽筋敦与艾佛瑞特又要出动了,而且最好是马上动身。
但那孩子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生锈克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他眼眶泛泪。
“害怕?”生锈克问。
“一点点。”班尼·德瑞克说,“毕竟我妈要过来接我了。”
“你就是在怕这个?”他猜,班尼·德瑞克以前应该因为这样而被罚过好几次禁足,说不定还常常这样呢,老弟。
“呃……到底会有多疼?”
生锈克先前把针筒给藏了起来,现在,他在针筒里注入三毫升苦息乐卡因'1'注射液与肾上腺素。这是他私人的混合配方,并将其命名为现在已很少人使用的牙科麻醉药奴佛卡因。他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擦药,以免让这孩子受到没必要的疼痛之苦。“也就这么疼。”
“哦,”班尼说,“宝贝儿,救命啊。”
生锈克笑了起来:“你是在挑战圆管时摔伤的?”身为一个隐退已久的滑板玩家,他是真心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1'苦息乐卡因(Xylocaine),具有止痛及麻醉效用。
“是 U 形滑道,不过那滑道的设计根本就有问题!”班尼说,眼神都亮了起来。“你觉得我会缝多少针?诺莉·卡弗特去年夏天在牛津镇那里摔伤,缝了十二针!”
“你不会那么多。”生锈克说。他知道诺莉。
她是个小哥特,最大的心愿似乎是在她长到可以未婚生子的年龄前,便玩滑板玩到害死自己为止。
他拿着注射器,将针头插进伤口旁:“有感觉吗?”
“有,老兄,完全感觉到了。你听到,呃,像是一声枪响的声音了吗?”班尼穿着内裤坐在诊疗台上,血渗透了伤口上的医用不织布,朝着偏向南方的方位指去。
“没听见。”生锈克说。其实他听见了两道声响,但并非枪声,而是爆炸声,让他感到有些紧张。看来得赶快搞定这里了。巫师到哪儿去了?
吉妮说他去巡房了,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跑到凯瑟琳·罗素的医师休息室里打盹了吧。那可是伟大的巫师巡房时最喜欢待的地方了。
“现在有感觉了吗?”生锈克再次把针头刺进伤口旁边,“别看,看了就不准了。”
“没,老兄,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是耍我的吧?”
“我没有,是麻醉药生效了。”能麻醉你的东西可不只这个呢,生锈克想。“好了,我们开始吧。向后躺,放轻松点,好好享受这趟凯瑟琳·罗素航空公司的旅程。他用生理盐水擦拭伤口消毒,”
接着拿起他最信赖的十号手术刀清整伤口。“我要用最棒的四号尼龙线帮你缝上六针。”
“赞。这孩子说,”接着又说,“我有点想吐。”
生锈克递给他一个呕吐盆,在这种情况下则通常会被称为恶心锅。“吐在里面,免得晕倒了全吐在自己身上。”
班尼没有晕倒,最终也没呕吐。当生锈克把消毒纱布盖在伤口上时,传来了几声颇为随便的接着维吉妮亚·汤林森'1'探头进来:敲门声响,“我可以跟你讲一下话吗?”
“别担心,”班尼说,“我还生龙活虎得很。”
真是个爱面子的小浑球。
“生锈克,到大厅那边说好吗?”吉妮说,连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
“我马上就回来,班尼。好好坐着,放轻松点。”
“自爽嘛,我瞭的'2'。”
生锈克跟着吉妮走进大厅。“救护车要出动了?”他问。除了吉妮外,在洒满阳光的等候室里,还有班尼的母亲在场。她正严肃地低头读着一本封面画了个漂亮原始人的平装书。
'1'维吉妮亚即上文提到的吉妮,下文多用她的昵称吉妮。
'2'“我瞭的”即“我了解,我明白”,青少年认为比较酷的表达方法。
吉妮点点头:“地点是119号公路,靠近塔克镇镇界那边。公路上还发生了另一场意外,位置是在另一个镇界那里,也就是莫顿镇那边。大家都说那里乱成一团,现场还死了人。据说是有架飞机试着降落时,撞上了一辆卡车。”
“你是唬我的吧?”
阿尔瓦·德瑞克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随即又回头继续读她的平装书,或说至少想尝试读进去,在心里不断思索自己的老公究竟会不会支持她把班尼给禁足到十八岁为止。
“不是唬你,事情就是这样。”吉妮说,“我还接到了其他车祸的通知,实在是——”
“太诡异了。”
“——不过在塔克镇镇界出事的家伙还活着,我想开的应该是货车吧,因为现场一直有嗡嗡声。
抽筋敦已经在等你了。”
“你会搞定那孩子吧?”
“对,快出发吧。”
“雷朋医生呢?”
“他在斯蒂芬斯纪念医院那里还有病人得处理。”那是挪威暨南巴黎镇的镇立医院。“他会赶过去的,生锈克。出发吧。”
他在离开前停了一下,告诉德瑞克太太班尼的情况并无大碍。阿尔瓦听见这个消息,并未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模样,但仍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意。
外号是“抽筋敦”的道奇·敦切尔,正坐在一辆老式救护车的保险杆上,老詹·伦尼与他那群行政委员始终不愿花钱更换新车。抽筋敦此刻正一面抽着烟,一面趁机会晒晒太阳。他手上拿着一台便携式收音机,里头传出精力十足的对话,声音听起来就像爆米花一样弹跳有力,不断你来我往。
“把那根会致癌的东西丢掉,然后开车上路。”
生锈克说,“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吧?”
抽筋敦关掉收音机。尽管他有这样一个外号,但生锈克还真没见过像他这么冷静的随车救护人员。“我知道,小吉妮都告诉我了。塔克镇跟切斯特的镇界线那里,对吧?”
“对,有卡车翻倒在路边了。”
“没错,不过呢,计划有些改变,我们得改走另一条路才行。”他指向南方的地平线处,黑色浓烟不断往上飘扬。“你想过要亲眼见识见识飞机失事的现场吗?”
“我见过,”生锈克说,“在服役的时候。
那回有两个人死了,可以看见尸块喷得到处都是。
我可是看够了,朝圣者。吉妮说那里被卷进意外事故的人全死了,所以我们应该——”
“也许全死了,也许还没。”抽筋敦说,“不过帕金斯也出了事,他搞不好还没死呢。”
“帕金斯警长?”
“是他。彼得·兰道夫对外宣称,说帕金斯的心脏起搏器把他的胸膛给炸开了,所以我想他的状况应该很不妙。正是警长。
是,无畏的领导者。”
“抽筋兄弟,心脏起搏器是不会爆炸的,完全不可能。”
“那他可能还活着吧,所以我们还帮得上他。”
抽筋敦说,绕过救护车车头准备上车,同时掏出一包香烟。
“救护车上不能抽烟。”生锈克说。
抽筋敦一脸哀伤地望着他。
“除非分我抽,这样就没问题了。”
抽筋敦叹了口气,把烟盒递给他。
“喔,万宝路,”生锈克说,“我的气管最爱这牌子了。”
“受不了你。”抽筋敦说。
烂泥摊子
5
他们按着喇叭,闯过117号公路与119号公路那个三岔路口的红灯。警笛声不断作响,而他们两人则像是瘾君子般不断抽烟(但窗户是开着的,这是工作时的抽烟规定),同时听着收音机传来的嘈杂人声。生锈克不太清楚现场的实际情形,但他相当确定,他肯定得加班加到四点之后了。
“老兄,我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抽筋敦说,“不过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去看正宗的飞机失事现场。说真的,虽然没办法看到坠毁经过,不过乞丐本来就不能挑三拣四嘛。”
“抽筋敦,你真变态。”
路上有不少车辆,其中大多数朝着南下方向前进。里头的少数人可能有正经事得做,但生锈克觉得,大多数人可能只是像苍蝇闻到了血腥味,意欲凑凑热闹罢了。抽筋敦毫不迟疑地开到对向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