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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一幅我自岿然不动的镇定,他自己行事十分小心谨慎,完全找不到破绽,可又对并州的事务一手遮天,水泼不入,实在不容人小觑。”
狄仁杰欠身道:“王爷的这番话,老臣已经听明白了。老臣想,王爷是想让我借这次返乡之际,冷眼观察并州官府的状况以及并州军政要员的忠诚。”
李旦道:“阁老啊,并州对于本朝的重要性仅次于东西二都,过去一直是武承嗣的势力范围。现在本王真的很希望能够好好整顿一下并州的军政,却遇到了前述的阻力,本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此次阁老返乡对本王来说真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请阁老一定要帮本王这个忙,当然,阁老既然已经致仕,本王也不忍让阁老太过操劳,阁老只需将所观察到的情况通报给本王即可。”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当然,陈松涛大人是阁老的姻亲,如果阁老觉得有所不便,此刻就可对本王严明,本王决不会强阁老所难。”
狄仁杰微笑道:“老臣的心思王爷是最清楚的。王爷放心,老臣定会竭尽全力的。”
前传:并州迷雾 第一章(V)
并州,郊外,恨英山庄。
秋日的天空比其他季节更要显得高远空阔。太行山重重叠叠的山峰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从恨英山庄高大的牌楼看过去,这远远的群山起伏仿佛是一幅泼墨山水,描绘的俨然便是所谓的人间仙境了。
只是这座由汉白玉高高砌起的牌楼显出些许古怪来,两端挑起的飞檐上各竖着一个火红的琉璃圆球,阳光直射时那琉璃球中间仿佛有火轮转动,犹似一双充血的眼睛。牌坊周身刻满吐信的蛇形,每四条蛇一组围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琉璃八卦图。整座牌楼没有庄严的气象,倒十分诡异多姿。右边立柱自上而下镌刻着:“非人非鬼非仙”,左边相对则是:“不生不死不灭”,坊眼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恨英山庄”。
如此一座牌楼本来已经够热闹奇特,而今又披满了雪白的素花灵帏,在风中摇摆不定,那通体的气派简直可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狄春站在牌楼之下伸着脑袋看了老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是进还是退。他身后停着五六辆马车,也已眼巴巴的等了许久,那几匹马都开始不耐烦了,一个接一个地鸣响鼻尥蹶子。
一个车夫走上前来,问道:“大管家,您这到底是打算走还是打算留啊?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今天可就来不及进城了。”
“哦,再稍待片刻,我去送了名帖就走。”狄春挠挠头,下定了决心。他稍理了理衣服,几步跃上台阶,来到裹满白色麻布的大门前,握住兽头紫铜门栓,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大门未开,从旁边的一扇小门里钻出个脑袋,问道:“什么人?”
狄春上前一拱手,道:“在下狄春,我家老爷让我来给贵庄主人范老先生送名帖。”
“你家老爷是谁啊?”
“哦,我家老爷是并州人士狄怀英,与贵庄主范老先生是旧交。”
“狄怀英?没听说过。”那人一身白麻布丧服,上下打量着狄春,又看看不远处停的那个小车队,问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刚从神都洛阳过来,今天就要进太原城。因我家老爷常年在外,这次返乡,意欲与老友相聚,故而让我路过贵庄时提前送名帖过来。我家老爷比我晚出发,大概三日以后才能到并州。”
“这就难怪。”那人一抱拳,道:“你来晚了,我家庄主人已于三日之前故去了。”
“啊?!那……?”狄春踌躇着。
“这样吧,我替你把名帖呈给我家夫人吧。”
“多谢。”
“请在此稍候。”门关上了。
狄春退后几步,站到门前的那颗大柏树下。举头望望,这大柏树足有五人合围般粗,不知有多大年纪了。
突然一阵嘈杂声起,面前的大道上,从并州方向来了一对人马。吵吵闹闹的,这队人马旁若无人地直冲到庄门前,领头的是个清俊挺拔的年轻人,一身军官打扮,站在门前,大喝一声:“肃静!”众人噤声,他这才上前打门。
“咣当!”这次不是开的小门,而是那扇包裹着白布的大门。狄春好生纳罕地边张望,边想着果然是官人气势大,一叫就叫开大门,自己平时跟着老爷摆开宰相仪仗,走到哪里不也是前呼后拥,见者无不恭敬非常,不像今天……正胡思乱想着,却不见有人从门里出来。
却见那个年轻人闪到一边,队伍中另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来到门前,朗声道:“并州法曹奉大都督府长史之命,求见范夫人。”
“法曹大人。”一个悠悠的女声从门内传出,狄春在旁听的心头一颤,这个声音低低的,柔柔的,有种说不出的醇厚婉转,不如寻常年轻女子的清脆,却别样的勾人心魄。
一个身影从门内缓缓移出,白麻布的丧服从头到脚,一袭白纱遮住脸面,看不清容貌,她停在法曹面前,慢慢问道:“妾身新寡,亡夫尚未出七,此刻法曹大人前来蔽庄,却不知是何见教?”
法曹略显尴尬,退后半步,抱拳道:“夫人见谅,因前日有人到大都督府衙门告状,说范老先生是被人谋杀。故而长史大人特命本官带仵作前来,请夫人允我们验看范老先生的尸身。”
“哦?有人说我的丈夫是被人谋杀的?”
“正是。”
“不知道法曹大人能否告诉妾身,是何人出此妄言?”
“这……请夫人明鉴:告状之人乃是贵庄园丁范贵。”
“范贵?”那女人发出一声阴惨惨的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他。”
隔着白纱,她的一双眼睛牢牢地盯在法曹的脸上:“妾身有一事不明,还望法曹大人赐教。”
法曹又一抱拳,脸上露出越来越为难的表情,他感觉到今天任务的难度了:“夫人请说。”
“不知法曹大人是否已经讯问过范贵?”
“已审问清楚。”
“那么说法曹大人应该知道这范贵因为私藏山庄的名贵花种被发现,五日前就让我给遣出山庄了。”
“范贵的确供称他于五日前离开山庄,回家安顿了老母后,昨日才到大都督府递的状纸。”
“哦?那么法曹大人是否知道,我家老爷是三日前亡故的。既然范贵五日前就离开了蔽庄,他又怎么会知道老爷是被人谋杀的?难道他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法曹一时语塞。
此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站在一边的年轻将领不慌不忙地开口道:“请夫人莫要急躁。范老先生三日前亡故,并未有人亲眼所见,都是夫人的一面之词。试想范老先生亡故在五日前甚至更早,夫人三日前才对外报称,也不是不可能的。”
女人刷地撩开面纱,众人只觉得眼前艳光四射,赶紧低下头,脸上都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这位大人是?”
“末将并州卫府果毅都尉沈槐,奉并州长史命协理本案。”
“原来是沈将军。妾身听刚才沈将军的话倒仿佛是做实了老爷被杀的事,而且还暗指妾身有嫌疑?”
“夫人误会了。按大唐律法,有人报官谋杀,官府必须要查实严办。还望夫人谅解,允我们进庄勘查。”
“且慢,妾身还有一问。”
“夫人但讲无妨。”
“不知那范贵有否详陈所谓的谋杀经过?有否指出杀人者是谁?”
“这……”沈槐犹豫了一下,道:“夫人,那范贵只说看到范老先生喉咙被利器割开丧生,至于杀人经过他也未曾亲眼目睹。”
“既然如此,想必他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
“夫人,尸身就是真凭实据。如果范老先生的死没有问题,夫人何不就让仵作去验看一回,事实真相则可不言自明。”
“哼,随便一个什么人告个谋杀之罪,就要开棺验尸,惊扰逝者,这难道就是大唐律法?”
沈槐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夫人!诬告谋杀是要拱告反作的,想必不会有人随便以身试法。按律,其实今天我是可以将夫人拘押到官的。然长史大人念及夫人新丧,且范老先生是并州名流,为恨英山庄及家主人名声所顾,才让我上门验尸,请夫人莫再阻拦。”
“沈将军,并非妾身执意阻拦,妾身只怕沈将军和法曹大人就是验看了,也看不出个究竟,却反而误了我家老爷的大事!”
“什么意思?”
“沈将军可知羽化飞仙之说?”
“羽化,……飞仙?”沈槐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这张艳若桃李又冷若冰霜的脸。
女人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沈将军容禀,我家老爷常年潜心修道,前日得一世外真人点拨,已渐入化境。大约半月前他对妾身说已修炼完成,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