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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朱能说完,牛传统突然一拍大腿,说:“不对!不对!坏了!坏了……”
朱能愣住了:“怎么了?”
“以前他们以为老袁是你杀的,所以找你报仇。现在他们知道了,老袁是被我吓死的,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朱能突然无话可说了,他觉得牛传统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候,白晶晶出现在小土屋门口,叫魂一样地喊他们的名字:“朱能——牛传统——”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鬼气,渲染着夜的恐怖。
朱能远远地看着她,神色飘忽地说:“我们过去吧。”说完,他首先朝小土屋走去。
牛传统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两位考虑得怎么样了?”站在小土屋门口,白晶晶淡淡地说。
朱能和牛传统对视了一会儿,朱能才说:“好,我们答应你。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条件,拿到玄奘顶骨舍利以后,你得保证以后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咱们就当从来没见过,不认识……”
“我答应你。”白晶晶立刻说。
旁边,牛传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沙亮也走了出来,他们四个人就这样站在小土屋门口,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牛传统开口了:“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这里数石头,差一点被吓死。”说完,他扫了一眼旁边的沙亮。
沙亮干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掩饰着尴尬。
又过了很久,牛传统似乎很无聊,他又开始数石头了:“一,二,三,四,五……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四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多了三块石头。
4。 一个要死的人
他们谁也没有去看一下多出来的三块石头是怎么回事。或许,他们害怕触摸到一个黑暗的秘密。于是,这多了的三块石头,让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结了一个古怪的疙瘩。
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互相猜疑。
还没等到天亮,他们就匆匆离开了小土屋。
在路上,他们商量出一个行动方案——朱能和白晶晶去找周大贵,牛传统和沙亮返回县城,准备一下再回来。就牛传统现在这副模样,如果到了五里堡镇,镇上的人还得揍他,他得回去乔装打扮一番。
上午,朱能和白晶晶到了五里堡镇。
刚走进小镇,就听到一阵锣鼓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唱腔。声音很高亢,听不清她唱的是什么词。接着,另外一个唱腔响了起来,声音嘶哑,像是杀猪一样。还有男人的吆喝声,小孩子的哭闹声……
声音离他们不算远,朱能和白晶晶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五里堡镇很小,小得只有一条街道。街道两边是高高矮矮的灰砖房,都很破旧。让朱能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小镇竟然还有一个小广场。有一群人在小广场上敲锣打鼓,扭秧歌,唱戏,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大娘,这是干吗呢?”朱能指着人群问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说:“喜事,天大的喜事哪!”
“什么喜事?”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说:“色狼被赶跑了,你说这算不算喜事?”
朱能明白了,老太太说的色狼就是牛传统。
“大娘,您知道周大贵家怎么走吗?”他问老太太。
老太太踮起脚,在人群中来回寻找。终于,她挥挥手,大声喊:“老周家的!老周家的!有人找你公公!”
一个穿着戏装的老女人走过来,她六十岁左右,腰身很粗,脸上抹着很厚的粉,看起来有些吓人。看见朱能,她愣了一下,随即说:“你们找我公公?”
朱能说:“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找周大贵有点事。”
老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敌意。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们找他什么事?”
朱能刚要开口,白晶晶拉了他一下,抢着说:“您能带我们见见周老先生吗?”
“跟我来吧。”说完,她转过身,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走过一家杂货店,走过一个卖菜的摊位,走过一个破旧的邮局,走过一个脏兮兮的小饭馆……她一直朝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越往前走,房子就越破,人就越少。
又走了一阵,朱能看见一所学校,也许是因为周末,它的大门紧紧关闭,里面冷冷清清的。院墙外长着怪模怪样的柳树,没有叶子,毫无生气。
大门口坐着一个看门的老头,他没有眉毛,一条长长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到嘴角,他定定地看着朱能。
走过学校,朱能看见了一处破败不堪的小院。小院的门前有一条臭水沟,沟里的水由于常年不流动,呈暗绿色。他感觉这暗绿色的水很邪恶,里面可能滋生着怪异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臭气,不知道是学校的厕所散发的,还是臭水沟散发的。
老女人拐个弯,朝小院走去。
朱能一步步跟过去,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再看看白晶晶,她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很紧张的样子。
老女人先走了进去,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朱能和白晶晶对视了一眼,终于走进了小院。
一个老头儿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间,他腰佝偻着,多数头发都白了,两只眼睛里充满着愁苦和乞求的意味。
老女人不见了,也许是进了屋。
“你们找谁?”老头儿呆呆地问。
朱能朝前走了几步,伸出右手,说:“我们找周大贵,请问您是……”
“你们找我爹干什么?”
朱能愣了一下,然后说:“您能让我们见见他吗?”
老头儿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朱能和白晶晶跟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不好,还有一股霉味。他们在一个脏兮兮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老女人没有给他们倒水,而是站在里屋的门口,冷冷地看他们。
终于,老女人说:“我公公在这屋,你们进来吧。”
朱能看看里屋,里面光线更暗,什么都看不见。没有门,门口处挂着半截蓝布帘子,脏兮兮的,特难看。
看了一会儿,朱能觉得有些不对头。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大贵在里屋应该能听见,他为什么不出来?他看了看老女人,咬咬牙,站起来朝里屋走。
白晶晶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来到蓝布帘子前面,朱能深吸了一口气,一抬手掀起来,走了进去。
里屋的霉味更浓烈。几秒钟以后,朱能的眼睛才适应了昏暗,他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更老的老头儿,他身上盖着好几床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他的嘴里插着一根塑料管,不知道是食管还是气管。好半天,他都没有动弹,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不知道是死是活。
朱能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周大贵患有老年痴呆症,也知道他可能活不过一个月了,但是没有想到他现在病得这么重。呆了半天,他慢慢地退了出去。
他问老女人:“大娘,周老先生他……”
老女人头也没抬,淡淡地说:“老年痴呆,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医生说活不过一个月了。”
“我们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请教周老先生……”
“他不会说话了。”老女人立刻说。
朱能沮丧极了,他又问:“十几年前,周老先生有没有出远门?”
老女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十几年前……我公公好像是出过远门,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他回来也没说。”
朱能追问道:“周老先生有没有带回来一个茶壶?是一个紫砂壶,不算很大,扁扁的。对了,壶盖上还有一个寿星。”
老女人木木地站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这时候,白晶晶走了过来,她从包里取出一些钱,递给老女人,然后说:“我爷爷和周老先生是至交,他临终的时候叮嘱我们一定要来看看周老先生。这次我们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老女人立刻把钱接了过来,小心地装进口袋。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以后老女人也没有洗掉脸上厚厚的粉,她还穿着那身颜色怪异的戏服,在昏暗的屋子里,看起来十分诡怪。
“家里是有一个这样的茶壶。”老女人说,“你们等着,我去找找。”
朱能和白晶晶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不同的是,朱能的眼神里是一种解脱后的喜悦,而白晶晶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贪婪。
没过多久,老女人拿着一个落满灰尘的茶壶走了出来,她递给朱能,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