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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会儿,侯兵终于说:“老袁长得……和您很像。”
朱能被烟呛了一下。
这几天,朱能一直没看清老袁的长相。他的脸,大部分隐在雨衣后面,五官不清,表情不详。没想到,隐在雨衣后的那张脸,和他长得很像……
朱能的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朱老师,您的脸色不太好,您没事吧?”
“没事儿。”
侯兵又说:“老袁的脸色就不太好,他的脸很白,没有血色……”
朱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候,猴子们已经打完架了。获胜的一方叽叽喳喳,上蹿下跳;失败的一方垂头丧气,慢慢地退回了自己的领地。
很显然,入侵者被打败了。
游客也多了起来,他们饶有兴趣地看着猴子们斗殴,一脸兴奋。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喊:“妈妈!那个小猴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妈妈!那个猴子是不是死了呀?”
“妈妈!猴子会疼吗?”
“妈妈!那个猴子穿着雨衣!真好玩儿!它是猴子大王吗?”
朱能的头皮一炸。
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见一只穿着红色雨衣的猴子站在水帘洞门口,一动不动。雨衣遮住了它的脸。
朱能愣愣地看着它。它一直没有动。
这不符合常理。猴子都是爱动的,让它一动不动地站这么长时间,很困难。它是孙空?这个想法很晦气,朱能把视线挪开了。
侯兵凑到他身边,低声地说:“朱老师,您看见那只穿雨衣的猴子了吗?”
朱能抖了一下:“看见了。”
侯兵的声音更小了,他几乎趴在了朱能的耳朵上:“以前,孙空整天和它在一起。有人说,说孙空和它……和它做那事儿。”
朱能忍不住要呕吐。
“它一定又想孙空了。”侯兵喃喃地说。
朱能转身就走。
“朱老师,您去哪儿?”
“我去把他们都埋了。”他不回头,冷冷地说。
朱能找到了沙净,想让他帮忙找一下孙空、老袁和白晶晶的照片。沙净正在接电话,看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来笑着点点头。
放下电话,沙净笑眯眯地说:“我刚听说了,您一来就解决了猴子打架的问题,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朱能直接切入主题:“您这里有没有孙空、老袁和白晶晶的照片?”
愣了一下,沙净问:“要那个干吗?”
朱能就把袁守城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简单,我带你去找。”沙净说,“员工们来上班之前,都填过一个表,上面有照片。咱们去办公室问问,应该还有存根。”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胖女人在值班。他们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往嘴唇上抹什么东西。她的嘴唇很红,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沙净对她说明了来意。
胖女人厌恶地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柜子,说:“都在里面,你们自己找吧,别弄乱了。”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
大清早就来找死人的东西,是有点晦气。
朱能一脸歉意地冲她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找到了孙空、老袁和白晶晶的照片。
朱能终于看清了老袁的脸,他身上“刷”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袁和他长得很像,非常像。只是照片上的老袁脸色很白,而且一脸苦相。
沙净也看出来了,他看看照片,再看看朱能,一脸震惊。
“您以前没见过老袁?”朱能问。
沙净把目光转向别处,说:“没有,度假村这么大,很多人我都不认识。还有,我听说他和孙空整天躲在花果山上,很少和外人接触……”
“谢谢您。”朱能打断了他的话。
“您千万别客气。对了,今天晚上要不要我找个人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
“那地方离这里十几里路呢,您怎么去?”
想了一下,朱能说:“您能不能帮我找一辆自行车?”
沙净笑了:“这个没问题,一会儿我让人给您送去。”
朱能把照片包起来,装好,慢慢地走了出去。袁大师说,把照片埋了他就没事了。现在,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五个小时。
朱能有些等不及了。
6。 恩人
牛传统被一个卖年糕的人给救了。
那个人把他弄到摩托车上,带回了家。他家的院子很大,房子却很小,仅有的几件家具也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很穷。
他把牛传统放到了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牛传统感动坏了,眼泪差一点流出来。这几天,他遇见的人都是那么的可怕,都在算计他,只有眼前这个人对他好。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眼前这个人。
他是他的恩人。
现在,他的恩人蹲在门前吸烟,还不时地拿出一张钱左看右看。
那是一张面值一元的钱。
牛传统又一次被感动了——他的恩人为了救他,都没有去卖年糕。今天的收入只有一块钱,他一定在为明天发愁。
雨停了,又开始刮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快天黑的时候,牛传统感到身上有了力气,他挣扎了一下,竟然能动弹了,张了张嘴,他发出了一丝呻吟声。
他的恩人走了过来,问:“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
恩人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块年糕和一杯水走过来,说:“先吃点东西吧。”
吃年糕的时候,牛传统的泪水流了下来。好几年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天一下就黑了,很罕见。
恩人没有开灯,他被黑暗忽略了。
牛传统有些害怕——箱子里就是这么黑,像闭上了眼睛一样的黑。他想,恩人是不是去院子里解手了呢?
很长时间过去了,恩人都没有出现。
一阵风吹过,房门发出鬼故事里的声音:“吱——呀——”
接着,有人走了进来。此时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牛传统和他都看不见对方。走进来的是他的恩人吗?
牛传统干咳了一声。
对方停下了脚步,说:“你怎么了?”
是恩人的声音,牛传统松了一口气,说:“你怎么不开灯?”
“哦,灯泡坏了,我刚出去买了一个。”
等了一会儿,灯还没有亮起来,恩人也没有出声,牛传统不好意思干咳了,他想下床看看。躺在床上积攒了些力气,他一下坐了起来。
他的脸和另一个人的脸撞在了一起。
“谁?”牛传统颤声问。
几乎在同时,一个呻吟声响了起来——是恩人的声音。
牛传统的心揪了起来。
黑暗中,他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不声不响,他的脸距离他只有几厘米……
“我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牛传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句话。沉默了一阵,终于说:“你怎么不把灯泡换上?”
“太黑了,看不见。”
停了停,牛传统又说:“你不是抽烟吗?打火机呢?”
他竟然不说话了。
牛传统在黑暗中很尴尬,硬着头皮又说:“我姓牛,叫牛传统,我不是坏人,真的,原来我给动物园供应生肉,后来……”
“你认识孙空、老袁和白晶晶吗?”恩人突然问。
牛传统怔了一下,说:“不认识。”
灯突然亮了。
他站在灯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我叫袁天刚。”他的表情饱含深意。
牛传统慢慢地下了床,说:“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虽然现在我没有钱,可是以后,以后我有了钱……”
“哦,不用了。”说完,袁天刚又在门前蹲了下来,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想一件很恐怖的事,又像是在想一件很开心的事,阴晴不定。
在这个小村子,天一黑,外面就没什么人了,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刮着大风。
牛传统站在床边,看墙上的影子。他站着,影子长长的;袁天刚蹲着,影子短短的,仿佛是婴儿在母体内的样子。
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都不动。
空气中有一些异样的味道,是纸灰味,很晦气。
牛传统小心地观察着袁天刚。他大约三十岁左右,或者,只有二十几岁,只是有些显老。他的脸很长,有点像驴,黑黑的,表情丰富。
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在门槛上弹了弹,又摸出一个老式的打火机,开始打火:“咔嚓,咔嚓,咔嚓……”
打火机可能是坏了,打了很多下,还是不冒火。他一下就把打火机甩了出去。打火机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那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去很远。
他慢慢地站起身,又慢慢地走了出去。
牛传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半小时以后,袁天刚回来了,他的嘴上叼着烟,手里提着两样熟食——猪头肉和五香花生。还有两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