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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外来喇嘛要干什么?碧秀带着几个警察,拼命挤过去。
被冲撞到一边的香波王子和梅萨也拼命挤过去。
有人又用亢亮的嗓音喊了一声:“有门了。”
碧秀和几个警察挤到了前面。香波王子和梅萨也挤到了前面。几乎在同时,他们看到,大殿中心的地板上,在中心的中心,隐隐显露着一扇仰光门。那门比普通的仰光门要扁一点,是紧紧镶嵌进去的,和地板一种颜色,一样齐平。如果没有那一声“有门了”的提醒,也许根本就发现不了。
碧秀扑了过去,他觉得打开这扇门,肯定就能看到炸药。
香波王子和梅萨也扑了过去,他们觉得这扇门就是“七度母之门”,里面肯定有最后的伏藏仓央嘉措遗言。
那个亢亮的声音再次出现:“开门了。”
碧秀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样开门。
香波王子跟他一样,沿门边摸了一遍,着急得抠挖自己的胸脯,又抠挖自己的脑袋,想从那里面抠挖出智慧来。然而什么灵感也没有,关键时刻,心中脑中一片空白,荒凉得就像沙漠瀚海,拥堵得就像沉山重石。
这时有人喊:“看我的,我来了。”
香波王子抬头一看,是智美。
智美不知从哪里蹿了过来,一手攥着那块绘着佛像的锋利石器,一手伸进兜在肚子上的胜魔卦囊,拿出一只一拃长的羚羊角,傲慢地摇晃着:“关键时刻还得我来,看看,你们看看,这里是什么。”他把羚羊角递给了香波王子,又说,“我在司西平措进行了最后一次‘子占卜’,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结果。”
香波王子拿着羚羊角不知所措。
智美说:“这是卦象万花筒,看啊。”
香波王子赶紧把尖细的一头放在眼睛上,一看就吃惊不小。摇了摇再看,还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梅萨等不及地夺过来:“我看看。”看了也很吃惊。香波王子、梅萨、智美这时候都在心里念叨着羚羊角里的显现:
露娜街的玛吉阿米,荡铃子上的露珠
智美一把夺过羚羊角,问道:“是最后的‘指南’吧?什么意思?”
香波王子说:“你不是说你已经得到结果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我不问你,我问她。”智美微眯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梅萨,神情里浮现着暗藏心底的威逼和自得:“终究是我得到的结果,终究是我们两个人的合作,天意,佛意,神意,鬼意。”
梅萨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靠在香波王子身上,又赶紧挪开。
智美说:“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是我的法侣,你有共信、共爱、共生,共死的承诺,你还是新信仰联盟的成员,你想报复圣教以及‘隐身人血咒殿堂’,想为仓央嘉措雪恨。现在,机缘到了,是我献给你的机缘,快让香波王子说出来吧,‘露娜街的玛吉阿米,荡铃子上的露珠’是什么意思?”
香波王子望着脚下的仰光门说:“用不着绕来绕去,我说就是了。”
梅萨疑惧地望了一眼智美,又朝香波王子摇摇头。
香波王子说:“不让我说?为什么?”
智美不无遗憾地说:“你要做好准备,最后的‘指南’一旦说出,就意味着你要结束。”
香波王子说:“我追求的就是结束,我不像你这种沽名钓誉之人,我不在乎谁第一个发掘了‘七度母之门’。”
梅萨说:“他说的结束是你的生命。”
智美笑了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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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波王子说:“我明白,你又想利用我,又想置我于死地。”
智美说:“不是我,是我和梅萨,我和梅萨都在利用你,又都想杀了你。你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没有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当然不到一定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现在我们可以断定,你说出来的将是最后的故事。”
香波王子两眼如炬地盯着梅萨:“是吗,你也在利用我,也想杀了我?”
梅萨望着香波王子就像望着一座突然嶙峋骇异起来的山,内心充满失望:你怎么能这样猜忌我?但是紧接着她又点了点头,躲闪着香波王子的眼光,生硬而严肃地说:“说吧,‘露娜街的玛吉阿米,荡铃子上的露珠’是什么意思。”
但香波王子从生硬和严肃中感觉到的却是柔软和关切,抬起你的眼睛,让我看看,那一定是水幽幽的悲伤。他说:“到了最后关头,死也好,活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让仓央嘉措遗言证明我敬拜的情歌圣手是光明而殊胜的,新信仰联盟以及乌金喇嘛侮蔑佛教的企图不会实现,你也必须放弃报复圣教,为仓央嘉措雪恨的想法。”说罢他就唱起来:
水晶山上的净水,
荡铃子上的露珠,
甘霖做曲的美酒,
智慧天女正当垆,
拌合圣洁的誓约,
饮下不堕三恶途。
4
香波王子说:“我曾经以为,仓央嘉措还有一位没有出现在情歌里的情人,她的名字叫鲁纳羯姆,意思是鲁纳羯的仙女。现在看来,这个鲁纳羯姆就是玛吉阿米,仓央嘉措没有不在情歌里出现的情人。鲁纳羯是发掘《地下预言》的地方,大概为了纪念《地下预言》,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把拉萨的一条繁华街市命名为鲁纳羯,后来又被人写成了露娜街。我刚才唱的‘水晶山上的净水’这首情歌,就是最早在露娜街由玛吉阿米唱出来的仓央嘉措情歌。
“玛吉阿米带着不足一岁的孩子,出现在露娜街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被‘隐身人血咒殿堂’公开处死的人。仓央嘉措以为她死了,所有的政教势力包括监护西藏的拉奘汗都以为她死了,甚至也不能排除摄政王桑结对她已被处死信以为真的可能。但是‘隐身人血咒殿堂’却不会自己骗自己,实施了屠杀的墨竹血祭师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更不会忘记他们杀死的那个女人和女婴不过是冒名顶替。所以对玛吉阿米和孩子的追杀依然存在,而且愈发得紧迫急骤,只不过内紧外松罢了。玛吉阿米的忠实保护者宁玛僧人小秋丹比以往更加警惕慎重,他头戴一顶金花帽,身穿宽大的氆氇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商人来来去去。他们以父女关系,住进了露娜街的阿甲客栈。
“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月,‘隐身人血咒殿堂’的无形密道就查访到了异样:阿甲客栈里的这个商人,从来不做买卖。他有一个女儿,天天都出门,戴着头发编织的眼罩,蒙着白缎子的哈达,抱着一个孩子。说是去街市上逛游吧,不像,说是去寺院拜佛吧,也不像。那就是去乞讨了,可商人的女儿怎么可能去乞讨呢?跟踪的结果是,她走向了布达拉宫,就站在布达拉宫和八廓街之间的路上,徘徊啊徘徊。路边有一户经幡飘摇的人家,她就在人家的房檐下避风、遮阳、躲雨、喂奶。很快无形密道就断定,她就是玛吉阿米。玛吉阿米那个时候每天都去守望,那是仓央嘉措前往大昭寺或者拉萨街市的必经之路。她的守望仅仅是为了让仓央嘉措看到自己,好让他知道她没有死,他不必为她伤心。她知道他为情人的伤心是透心透肺、没完没了的。
“每一次玛吉阿米出门,小秋丹都要跟上。这也是一种异样:女儿一出门就牢牢跟着的父亲,在西藏是没有的。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很快出现在经幡飘摇的人家,等着捕杀。这时那家的狗叫了,是那种敌意的威慑,紧张而疯狂。似乎狗比人更有灵性,一闻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刽子手。小秋丹从后面赶来,拦住了玛吉阿米:‘我先去看看,狗为什么叫。’他去了,一到门檐下就回头喊道:‘玛吉阿米快跑。’
“玛吉阿米跑回了阿甲客栈,她知道露娜街已经没有安全可言,就想拿了随身的物品离开这里。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摆脱小秋丹的阻拦追到了这里,盘问当垆待客的女店家:‘玛吉阿米在哪里?’女店家问:‘谁是玛吉阿米啊?’‘就是那个有孩子的女人。’‘那个女人不叫玛吉阿米,叫鲁纳羯姆,就在楼上。’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追上楼去,发现窗户开着,那女人早已蹿向别家的房顶,然后下去,跑了。露娜街以外是鸟儿上树、老鼠钻洞的地方。两个夜叉追踪而来,在一个树洞里找到了女人:‘孩子呢,孩子呢?‘女人说:‘孩子叫老鹰叼走了。’女人活着进去,死着出来,死去的还有蚂蚁,树洞里的蚂蚁很多被血泊淹死了。
“有人把树洞里的惨杀告诉了阿甲客栈一直都在当垆的女店家,女店家哭了,女店家的孩子也哭了。她说:‘阿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