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田跃进陪伴老太太烧完纸钱,又想办法安慰她说:“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在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保重身体。”
没想到老太太突然说了一句:“不,秋收他爹应该还活着。”
“秋收他爹?”
老田看了看许碧真和秋建设的墓碑,他不是五年前就死于车祸了吗?老太太年纪大脑子糊涂了?
“嗯,这里埋着的秋建设,并不是秋收的亲爹。”
这个秘密倒是第一次听说!
田跃进瞪大了眼睛:“啊,那么请问,秋收的亲爹又是谁?”
“这个事情啊,说出来丢脸呢!现在也只有我这老婆子一个人知道,可怜秋建设替别人养儿子那么多年,最后为了找别人的儿子枉送性命!现在,这一家子死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请说下去!”
老太太仰头苦笑一声:“二十多年前,县城里有一对上海来的知青夫妇,男的在县工厂做工人,女的却是哪个大领导的女儿,刚怀上孩子就拿到回城名额,挺着大肚子回了上海,只剩男的一个人留在县城。那年我家女儿碧真,只有十九岁,刚刚高中毕业,已是县城有名的大美人,大家都叫她‘赛貂蝉’。她被分配进县工厂,正好与那个上海小伙同事。当年我也见到过他,真是岳云再生一表人才,哪家大姑娘小媳妇不喜欢?何况他的媳妇不在,孤伶伶的一个英俊小子,眨眼就迷住了我们家碧真!哎,也合该是碧真倒霉,刚认识他不到三个月,那男的就拿到了回城名额,明摆着就是他老丈人安排的。那小子没良心,一声不坑离开县城,连半个地址都没留下!等到碧真一觉醒来,才发觉肚子里有了他的种!碧真哭得死去活来,但也不知去哪找那个男的?到上海去找更没可能,她知道那男的再不会回来了,更不会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放在心上。但碧真死活要把这孽种生下来,趁着怀孕没到两个月,没人晓得这桩丑事,老婆子我火速物色了一门亲事,把她嫁给杂货店的秋建设。多少小伙做梦都想把碧真娶了,秋建设是捡到天上掉下的金砖,自然欢天喜地办了酒水,第二年便生下了秋收。”
“可是,秋建设就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碧真洞房那天晚上,就把肚子里有喜跟他说了——你说他能有啥办法?把碧真嫁给秋建设,就是看中他忠厚老实,只要能娶到碧真做老婆,真是啥都愿意为她做,就算把不是自己种的孩子养大。”老太太说罢感到对不起死去的人,摸了摸墓碑上秋建设的名字说,“建设啊!是老婆子我对不起你,你要是在地下有怨恨,就冲着我来好了。”
田跃进不由得钦佩地点头道:“秋建设是个好人啊!最后,他还是为了救秋收而死,那秋收自己知道吗?”
“这孩子哪能知道?这事天知地知,还有碧真他们两口子,加上我一个老婆子知道,秋建设是打算一辈子瞒下去的。”
上坟之后,老田陪伴着秋收的外婆回到县城。
但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紧急跑去县里的档案局,利用警察的工作证,查阅当年所有上海知青的资料——然而,他发现大约在十年前,所有资料都被调走了,查不到任何人的信息。他还想找许碧真结婚前所在工厂,却发现那家工厂早就关门拆了,当年的工人大多回到农村,或流散到沿海地区打工,连一个人都找不到了。
折腾三天,这条线索再告中断。
田跃进只能在笔记簿里记录这个秘密。
第二十七章
2010年12月24日。
平安夜,下午三点。
最后一点淡淡的酒意都消失了,田小麦颤抖着合上父亲在2005年的工作笔记。她颤抖不是因为秋收是私生子的秘密,而是这个秘密里提供的许多条信息,都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不会吧?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她不敢去想象这是真的,她期望这一切都只是错觉,但她必须要核实清楚!
看着溶化在窗玻璃上的雪水,看着雪花们短暂的生命消逝,她迫使渐渐冷静下来,在心底计算了几个重要的时间点,才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里响起盛赞的声音:“小麦!你终于开机!你知道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等到他说完一长串类似的话,小麦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盛赞,我问你一些事情。”
“说吧!”
“你说你的父母年轻的时候都是知青?”
“是。”
“你虽然是在上海出生,但你的妈妈是在怀孕一个月后,才得到机会回上海的?”
“没错。”
小麦继续问出自己的计算结果:“你的爸爸则是在你出生前两个月回的上海?”
“好像——是听妈妈这么说过吧。”
“你的外公离休前是身居高位的领导干部?”
“是,外公在文革时期被打倒遭受迫害,80年代恢复名誉上调到北京,以前新闻联播里经常提到他的名字。”盛赞说到这里不耐烦了,“小麦,你干嘛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你的父母是在哪个地方做知青的?”
“让我想想——”
随后,盛赞报出一座中国西部小县城的名字。
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
不错,就是这座小县城的名字——是秋收出生和长大的小县城,也是盛赞的父母度过知青岁月的小县城!也是盛赞被“制造”出来的小县城!更是一段孽缘开始和结束的小县城!
还有时间——怀孕的时间,出生的时间,离开的时间,回归的时间,竟然全部吻合!
包括,那位早早决定了盛赞全家命运的位高权重神通广大的外公。
时间、地点、人物特征……不可能再有第二件巧合的事了。
“小麦!小麦!你怎么不说话了?没信号吗?”
盛赞仍然在电话那头抓狂地叫喊,小麦却无声地挂断电话,并且关闭了手机。
颤栗着缩回到床上,她想起盛赞生日的那天,看到的盛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当时就觉得非常眼熟。现在,看到二十八岁的秋收以后,她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秋收长得太像盛先生了!竟比盛赞更像他的父亲!
还有一件事令小麦无法面对——秋收与盛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是,这对亲兄弟中的一个,却注定别无选择地在小县城长大,别无选择地要承受人间的各种苦难,别无选择地要与相爱的女子分开,别无选择地要在颠沛流离中艰难生存。
她开始讨厌“奋斗”两个字——秋收确实在奋斗,但他是为了复仇而奋斗,而他的这种奋斗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
至于,只比秋收大几个月的同父异母哥哥的盛赞,则根本不需要什么“奋斗”,只要投胎到他妈妈的肚子里,就可以从小养尊处优,不必为生活而烦恼,还能凭借父母的财富与权力,得到许多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机会,并给美丽的新娘戴上卡地亚钻戒。
秋收,你在哪里?你自己并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就是盛赞的爸爸,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你盯上的最后一个目标!
无论,于情于理于法于血,秋收——都不能,都不能亲手杀了他!
难道已犯下弑父之罪?
第二十八章
大雪。
许多年都没在平安夜有过这样的大雪了。
整片工厂废墟都被白色覆盖,只有高高的烟囱外壁还残留黑色,像北欧雪国中的城堡。
秋收站在一片雪地深处,看着口中呵出的团团热气,任由雪花不停地打湿外套。
就在他脚下站的地方,十年前的大雨之夜,慕容老师被勒死在这里。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但也永远不会把那个夜晚告诉任何人——那晚,慕容老师被大雨困住,十八岁的少年打着伞送她去公交车站。来到空无一人的车站,他们躲进雨棚看着黑夜。一阵微凉的风雨袭来,艳美的女老师抱着抱着双肩,轻声说:“好冷啊。”
随后,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条紫色的丝巾。公交站的雨棚下亮着一盏灯,正好照亮这条神秘的丝巾。慕容老师优雅地戴上丝巾,轻轻缠绕着自己的脖子,用来抵御冷风和雨点,看起来更像二战老电影里的风雨丽人。
然而,她却看到秋收的眼神充满恐惧,原来正直勾勾地盯着这条丝巾。
“你怎么了?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条丝巾,你都会那么奇怪?”
“抱歉,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这条丝巾,从哪里来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呼吸直扑到慕容的脸上。
“怎么了?”
“五年前,妈妈死的时候,脖子上就戴着一条丝巾,就和你现在戴着的这条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