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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转过身子进门,准备进店里等待下一个客人,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卡片,喔,大概是阿杰堂姐刚才在找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掉的。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正确的说,那是一张IC识别证。“佟芙蕖。”这个名字揪了他的心一下。
佟芙蕖!她姓佟!可是阿杰姓邱啊!既然是堂姐,怎会不同姓?难道阿杰爸爸是入赘的?
“电机系副教授。”副教授?她不是从南部上来应徵工作的吗?怎么会有对面那间大学的工作证?
看看照片,没错,是刚才那个戴黑眼镜的女人。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认错人!
这下可糗了,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人家从头到脚乱批评一阵,她没当场赏他一顿排头,或者二话不说的推门走人就不错了,还乖乖的任他东挑西拣、随便大吼大叫,这个佟芙蕖,是被他吓坏了还是神经太大条?
去!都是他的职业病搞的鬼!William低啐了一声。
第二章
William是个专业的整体造型设计师,并非特别崇尚流行,只是喜欢改造别人,尤其是女人。其实说改造太严重,应该说他喜欢帮助人发现自己的美丽特质,然后替他们稍做整理,以极少的金钱来创造出最大的美丽。因此,他才会对每个人的外型特别敏感,而当看见某人过分邋遢或夸张的打扮时,他就会变得缺乏理智,因为他无法忍受有人糟蹋自己!太过投入的结果,这样的职业病就和他如影随形了,他以前也曾这么吓坏了不少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啧,江山易政,本性难移。
又看看手中的识别证,芙蕖,是因为名为芙蕖,才会对着一池的荷叶发呆吗?
William陷人了沉思,脑中浮现的是刚才芙蕖坐在池边的身影,即使她的发型、衣着、装扮完全糟得可以,但是她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同于一般女人的气质,有着距离,有着孤寂,却又有着不卑不亢的傲骨。
那气质,就像……像什么呢?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谁?”
他一转身,便结结实实的被眼前的景象给吓退了两大步。“你……你是哪位?”
一个女人正对着他笑。
不,正确的说,是一个胖女人正对着他笑。
若要他更精确的描述,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大约有上百公斤重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圆滚滚的,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身体,圆圆的手臂,圆圆的双腿,连她那一双被肥嘟嘟的双颊挤得几不可见的眼睛都是圆形的。
老天,敢情木栅动物园的大象跑到他这儿来撒野了!
“歹势啦,先生,你这里素般人家变美丽的厚?”来人喜孜孜的看着他发问。
William脸上出现了十条以上的黑色斜线,这种身材实在太可怕啦!
“偶素邱番杰的堂姐啦,素他介绍偶来你这边的啦,他缩你是这一只的。”女人比出肥肥的大拇指。“要偶放心啦!偶现在看到你,相信你金的素这一只的啦!”肥肥的脸庞突然泛起一阵红晕。“喂,帅哥,那偶们素不素可以开始啦?”
“开、开始?开始什么?”不会吧,这只大象才是阿杰的堂姐,他的客人?!真真是宇宙无敌世界第一难搞的CASE!
“阿就素番杰缩的‘变身大作战’啊!”语罢,不由分说的拉了William就往后面走去。
“邱方杰——”这是William被大象堂姐拖进店内前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嚎。
这时,他突然间领悟到一句至理名言;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真的没有!
黄色计程车在一间写着“拈花惹草”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花坊前停下,佟芙蕖跳下车,发现玻璃大门上挂着由佟家老么佟鸢尾所做的“今日公休”的告示牌,她感到有些困惑。
公休?什么大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她掏出钥匙,直接进了家门,穿过花坊,来到客厅。
芙蕖尚未站定,已经有人出声了。“大姐,嘿!你——”发出惊呼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少女,睁得铜铃般大的双眼显示出她的吃惊。
她是佟家老三佟鸢尾,十七岁的她是个不识愁滋味的高二女生。
“你的眼镜呢?”一个比较镇定的声音接着问,说话的是佟鸢尾对面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裤和黑色紧身低领针织背心的高个子女人,半躺在长沙发上的姿态慵懒而妩媚。
此人是佟家老二佟水仙,小芙蕖两岁的她是位职业的大提琴家,在省立交响乐团担任大提琴首席,以极度自恋与崇尚自由而闻名。
芙蕖眨了眨少了眼镜遮盖的双眼,带着一些不自在说:“螺丝松动,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一只疯狗咬走了。”
佟水仙和佟鸢尾互看了一眼。
“螺丝松动?”
“被疯狗咬走?”
鬼才相信这种三流的理由!
大姐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抛弃与她相伴了十多年的黑框眼镜?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即使妹妹们不说,芙蕖从两人脸上的异样表情也感觉得出她们的怀疑,更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编了个最糟糕的理由,算了,她不想再讨论下去,刚才的混乱,就当作是噩梦一场。
她迅速转移话题,问着水仙。“你今天不是有团练?”
“跷了。”水仙答得轻松自在,顺便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垂在胸前的乌黑秀发跟着晃了一下,底下的波浪呈现出完美的弧度,被玉手碰触到的大型银色耳环嚣张的摇晃着。
“那——”她再望向么妹。
不等佟芙蕖问话,机灵的鸢尾自己招了。“今天期中考,学校只上半天课,证据在此。”指了指身上粉红色的衬衫和蓝色窄裙,那是她的高中制服。
“大小姐。”又有人喊她,这回是坐在长沙发另一边的人儿,那是她们多年的管家,佟家的两朝老臣杜鹃。
“杜鹃阿姨?你不是说今天请假要回南部看先生和孙子?”杜鹃的家人都在南部,只有她一人独自在北部的佟家帮佣。
听到这里,平日娴静少言的杜鹃竟然嘤嘤啜泣了起来。
“杜鹃阿姨,算我拜托你,别再哭了!从你刚才一进门开始,已经来回哭了五次,你不嫌多,我都快烦死了!”超级没耐心的佟鸢尾 般好气的埋怨着杜鹃。
杜鹃不说话,只是暗自垂泪。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芙蕖扫视了客厅内的几个女人一圈,总觉得少了什么,突然想起。“外公呢?”
怎知,她的话尾才一落,本来哽咽声已经渐稀的杜鹃又开始提高声音啜泣,而佟鸢尾则是继续不耐烦的喊叫着。“我的好管家,拜托你不要再哭了!你再继续哭下去,人家经过我们‘拈花惹草’都会以为我们家死了人啦!难道要我把招牌换成‘音容宛在’你才满意啊?”
被她这么一说,极力克制的杜鹃哭得更大声了。
完全不能融人状况的芙蕖望了望丰姿绰约的水仙,用狐疑的眼神无声的询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接收到讯号的佟水仙移了移她婀娜的身躯,企图在沙发上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不过就是外公不见了而已。”说完,她打了个大呵欠,一副云淡风清、事不关己的模样。
下午四点,佟家的厨房里,从烤箱内传来一阵阵的香味,是香蕉蛋糕的味道,而烤箱附近的瓦斯炉上,正煮着一壶等待沸腾的开水。
佟家手脚俐落的管家杜鹃将散发浓浓奶香,盛装了好几球HaggenDazs冰淇淋的松饼端上早已摆放好四副餐具的椭圆形长桌。之后她又绕回厨房,开始清理起方才做蛋糕和松饼而弄脏的水槽和流理台。
“阿姨,你今天好有雅兴啊!弄了这么一大桌的下午茶。”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水仙慵懒的看着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管家,懒洋洋的说。
“大小姐难得下午在家。”杜鹃简短的回答,眼眶仍是有点红红的。“二小姐,后院和桌上的花麻烦一下。”她一边清洗着锅碗瓢盆,一边说着。
水仙听话照做,从后院拿回一大束蓝紫色的洋桔梗,经过餐桌时,抓起上头的玻璃高脚花瓶,转个身,把两样东西由区隔餐厅和厨房的大理石吧台传过去。“喏。”
已将水槽清洗干净的杜鹃接过花,把花瓶注满水,从抽屉拿出花剪,俐落地将一枝枝过长的洋梗茎给剪掉。“三小姐还在睡?”
水仙的回答却是优雅的走向餐桌,坐上属于她的位子,打了个呵欠。“睡死也好,图个耳根子清静。”
“作息不正常对青少年有害。”杜鹃把裁剪好的花很有技巧的插进玻璃花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