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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洞穴之中。
穴中一片阴黑,四盏汽灯的光亮照不到眼前的方寸之地,那微弱的光芒就为黑暗所吞没了。父亲蹲在地上,一手举着汽灯,转着圈慢慢的寻找,想找到跳下来的丁思梵。
不久父亲就在地面找到了几道印痕,用汽灯仔细的照着观看,那竟是物体在地面上拖动所留下来的痕迹。
慢慢的,我父亲站了起来,目视那无边的黑暗。
这个洞穴中,果然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
那东西将跳下来的丁思梵拖走了。
杨集蹲下身,用汽灯照着那拖曳的痕迹,慢慢向前追踪,未行几步,就见前面森然一物,高高耸起,阻住了大家的去路。黯淡的汽灯光线映照在那东西身上,能够感受到那森冷线条的反光,庞大的脊背,冷硬的脖颈,一双明灭不定的怪眼,于这黑暗之中狰厉的盯着来人。
哗啦一声,几名战士持枪在手,对准那黑暗之中的庞大怪兽:“首长……要不要开枪……”
父亲摇了摇头:“杨集,先发照明弹,我倒要瞧瞧这是什么玩艺儿!”
杨集应了一声,打出一支照明弹,只听嗖的一声,霎时间洞穴之内一片雪亮,映照出正前方一只披鳞挂甲的异兽,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怪兽,两条粗大的后足,前爪却生着尖利的喙勾,细长的脖子,小小的脑袋,与它那庞大的躯体完全不成比例。
“这……这是个什么玩艺儿?”众人愕然。
照明弹将洞穴得映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条低矮而宽阔的甬道之中,那怪物就阻拦在他们的正前方,一双冷森森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看着。只不过,那怪兽的身体一动也不动,连那阴冷冷的目光,都没有任何变化。
杨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石头刻的……”
我父亲摇了摇头:“杨集,你什么眼神啊,这叫化石,是以前活的着生物,因为年代久远而变成了石头。”
“以前还有这种丑东西吗?”杨集失笑:“这东西这么大,要是打一头活的,足够我们全连吃上几顿的。”
“它不吃你就不错了,你还琢磨着想吃它?”大家一起走到那怪兽化石近前,仔细的端详着,才发现这怪兽比他们看到的更大——怪兽的身体至少有一半沉陷在泥土中,即使是这样,露在外边的庞大身躯也足够惊人的了。
这时候杨集又叫了起来:“首长,这里有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
“说你没见识,你就是没见识,”孙波茹照杨集的头脑上敲了一记:“什么方方正正的大石头,这是块石碑,快来叫首长看看碑上写的是什么……”
我父亲走过去,定神一瞧那块石碑,顿时大吃一惊。
(7)兽文传承
父亲曾经告诉我,他在太子沟地下穴洞中见到的那块石碑,高约三米,宽一米二左右,碑的边缘刻有奇特的花纹,那花纹风格怪异,浸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但真正让我父亲为之吃惊的,还是石碑上的神秘文字。
这种奇特的文字非隶非篆,非阴非阳,非镌非刻,即不是象形文字,也不是任何可以识别的符号,它的正式名称叫作“宝文”,又称“兽文”,意思是说这种文字是负责看守地下秘宝的灵兽写下来的。
事隔三十年后,我父亲曾带我去贵州红岩碑,让我见识这种文字,红岩碑上的兽文在地面上,所以古来知之者众。古人曾有诗曰:“是孰红岩字间奇,为殷为汉尚猜疑。何因禹迹穷梁迹,晒甲如今竟属谁。”又曾有诗曰:“聚讼徒纷纷,以惑而解惑。自书契肇兴,即留此点墨。”
文人学士猜不透这个谜底,实属正常,概因这种文字原本就是隐学,只为历代的高层统治者私下里掌握,任何民间的窥探行为都将视为对皇权的威胁与挑战,杀头灭族也不稀奇。但是民间百姓对这种文字的认识却更接近于谜底本身,比如对于贵州红岩碑,当地就有一个说法:红岩对白岩,金银十八抬,谁人识得破,雷打岩去抬秤来……意思是说,在这奇特的兽文中隐藏着十八担金银的埋藏地点,只要你猜透这个谜,就可以抬走十八担金银。
但这个谜是无人能够猜透的,理由非常简单,我父亲曾经解释说,那无数的上古遗宝多半并不是埋藏在这个世界之中,而是通过瘗方之术洞穿阴阳之门,存放于阴阳交界的神秘地带,这是人鬼争避的暧昧之地,阴不阴阳不阳,明不明暗不暗,所以才会有许多怪异的现象或事情发生。
在我父亲幼年的时候,我祖爷爷曾经教过他识别这种兽文,但自从他跑出去参加革命以来,就把这些东西忘到脑后去了,可是幼年的记忆仍然存在,当这种文字出现的时候,我父亲仍然能够一眼辨认出来石碑上面写的是什么。
正因为他识得这种字,所以他才会吃惊。
我父亲身边的现在这四个战士,只有孙波茹以前读过书,识得字,他认出了这块碑上的怪字是上古铭文,但见我父亲神态震愕,由不得吃惊的问道:
“首长,你莫非……认识这上面的古字儿?”
“认得,我当然认得。”我父亲喃喃自语道。
杨集和冯永安顿时兴奋了起来:“首长你真不了起,等回去后,首长也教我们认字吧。”
“我可以教你们认识常用汉字,”我父亲苦笑道:“可是碑上的这种字,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教给你们。”
“首长,这碑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孙波茹好奇的问道。
“这上面的字……”我父亲犹豫着,把那怪异的碑文念了出来:
“永不打开的是冥府之门,非阴非阳为人鬼争避,丹朱的守护者是咤阴之女,生者回头,切不可踏入这承受着永恒诅咒之地。若然不听劝阻,则必将沦入冥花之狱,纵万劫千苦,也无望于解脱之日。”
“什么意思?”碑上的铭文半文半白,听得大家面面相觑。
“这意思是说……”指着前面,我父亲沉声告诉他们:“前面就是非阴非阳的地方,如果我们不赶快转身回去的话,就会落入一个叫什么冥花之狱的怪地方,说是永远也逃脱不出来。”
“吓唬谁呀,”杨集四人一听这威胁,顿时火冒三丈:
“老子是为了救人而来的,这一去就要见鬼杀鬼,见神斩神,不救出丁思梵,谁也别想让老子回头半步!”
(8)恐惧之极
正当大家怒不可竭的时候,我父亲心中突生警兆。
他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悄悄的爬了过来,突然之间,那东西猛然跃起,攫向他的咽喉。
我父亲急忙纵身后跃,顺势将手中的汽灯往高一提,想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可是那东西却嗖的无声窜了回去。
“什么东西?”杨集大怒,持枪追到了碑后,这时候那枚照明亮恰好熄灭了,黑暗之中,几只盏微弱的汽灯,照射到脚下不足方寸的地方。
“杨集,还有信号弹吗?”我父亲问道。
“首长……”杨集脸色说不出的窘迫:“当时我只想到对付花疙瘩一伙,没想到却……”
“这样也够了,”我父亲提起一盏汽灯:“给我把刚才那偷袭我们的东西找出来,让老子见识见识。”
大家向前走了两步,就听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奔了过来,那落地的足音之声带有一种可怕的慑魂之力,每一声足音响起,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得战粟一下,我父亲早年离家出走,称得上百战立威,其胆气绝非任何人可比,可是当他看到那模糊的形影,听到那恐怖的足音,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他的心中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逃!
快逃!千万别让那东西走到他的近前来,不然的话,他知道不待那形影走近他,他就会活活吓死。
不仅是我父亲感觉到了害怕,那四名战士,也是一个个面色如土,牙齿发出了清晰可闻的颤抖之声:“首……首长,我们……快快……快走吧……”能让这些钢铁般的战士们感到害怕的东西在这世上并不存在,然而当时他们的确是怕得要死,甚至害怕到了几乎要萎顿当场的程度。
这种恐惧几乎是无法解释的,我父亲心里明白他不应该感到害怕,也没有理由感到害怕,自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别到了裤腰带上,如今却害怕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这简直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父亲猛然想起我祖爷爷早年告诉过他的一件事,急忙喝了一声:“快回头,看刚才那座石碑后面有什么……”
李天喜、孙波茹和杨集两腿发软,全身剧烈的颤抖着,转过身来,只是在一种强大的意志坚持之下,他们才勉强克制住了心中的惊惧,没有失态的撒腿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