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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吴警长听了这话倒来了兴趣,便起身到窗前张望,“嘿,还真是开花了啊!”
凌沐风又招呼我道:“如此奇景,冯先生何不共赏?”
我淡淡地拒绝道:“算了。我挂着其他的事,没这个心情。”说话间,我还特意把那叠资料文件拿在手里晃了晃。
吴警长领会了我的意思,拉了金院长一把,说:“行啦,看两眼就得了。回去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金院长便再次向凌沐风请辞。这回凌沐风不再挽留,只淡淡说道:“三位请便,凌某无礼,恕不远送了。”
我们三人下楼而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听吴警长冷笑着说道:“竹子开花,真他妈够邪门的,亏这姓凌的还自当是什么好事!”
我听得对方口气不善,便问:“怎么了?”
老头道:“这竹子一辈子就开一次花,开完了就死,你说能是什么好事?山里人有个说法:说地根下埋了死人,竹子才会开花呢!”
老头言者无心,可我听来却蓦然一怔,反问道:“你是说这竹根下埋了死人?”
老头嘿然笑道:“虽是个迷信的说法,总之是不吉利。”
我停下脚步,瞅着院外的竹林,皱眉道:“就怕不只是迷信……”
老头警觉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刚才你说竹子开花的事,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凑到老头身前,压低声音道,“我知道阿锤那天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哦?”老头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快说了听听。”
“他是要去刨凌家的竹子!”我舔舔嘴唇,接着又详细说道,“那天我不是和阿锤去翠林庵吗?路上提起凌家的风水,说有山有水有竹,这就是福寿禄三全。当时阿锤就放下狠话,说要刨了凌家的竹林!他出门的时候带着铁锨和锄头,恐怕就是要干这个!”
“有这事?”吴警长也品出了味儿,一扭头道,“走,去林子里看看!”
我们出了凌府大院,一转身拐进了竹林里。金院长搞不懂我们要干什么,但也只能在一旁无奈跟随。
其时暮色已浓,林子里的光线愈发昏暗。我们需要适应片刻,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形。先在前面的林子里转了片刻,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便道:“去后面看看吧,那开花的竹子就在后院。”
吴警长点点头。于是我们又来到小楼后面的那片林子,四下寻了一会,老头忽然蹲下身体,手摸着脚下的泥土说道:“这里有名堂!”
我连忙赶过去,也蹲下来细细查看。却见脚下一小块地的泥土颜色与其他地方都不同,并且表层的没有杂草,显然是新近被翻动过。
一旁的金院长忍不住询问:“二位这是在找什么呢?”
吴警长没有回答,只抬头道:“金院长,麻烦你再去下凌府,找那管家的婆子借个铁锨来——最好不要让凌沐风知道!”
金院长满腹狐疑,但还是去了。片刻后他带了个铁锨回到林子里。吴警长接过铁锨的同时问道:“没惊动那姓凌的吧?”
金院长咂咂嘴:“不好说……我走的时候看到那婆子上楼,没准就是禀报去了。”
“那就得快着点了。”老头一边说一边把铁锨塞到我手里,然后他抬脚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说:“就往这儿挖!”
我卖足了力气,一锨子铲下去。那竹林里泥土松软,很容易便带起一片。表面的土层被掀开后,露出了下面的黑土,同时有些淡淡的腐烂气息逸散出来。
我无暇歇息,紧接着又是第二锨、第三锨……如此反复不停。吴警长则在一旁不断指点,调整着我下锨的具体部位。挖了有十来分钟吧,脚下已经显出了一个土坑。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在身后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凌沐风。他也在瞪眼看着我,神色愕然。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便又转头求助似地看着吴警长。老头却无视凌沐风的到来,他蹲在土坑边,目光只在那黑黝黝的泥土中往来搜索。很快他有所发现,又俯身把手探到土坑里扒拉了几下。一些松散的泥土被他扒开,土层下的某些东西露了出来。
吴警长拍拍手,这才把头抬起。他看着凌沐风,斜着嘴怪笑道:“凌先生,你来得正好啊。我们可在这林子里找到好东西了!”
凌沐风紧皱起眉头,他抢上两步来到坑边,向着老头刚刚扒拉过的地方张望。只见那泥土中露出的东西原来是一块蓝色的布料。
老头又伸手在布料旁比划了一下,冲我说:“往这儿来一铲子,压着点劲儿,别把下头的东西给我弄坏了。”
我把铁锨照着老头比划的位置,慢慢地铲了下去。入土没多深,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我调整角度,把那东西让到了锨面了。感觉那东西都吃进铁锨里了,我便把铁锨把儿往上一撅,将铁锨里挖到的东西连泥带土的全都铲了出来。
泥土落尽,那东西露出了它的全貌:赫然竟是半截人胳膊。那蓝色的布料正是套在胳膊上的衣袖,而前端一只惨白的人手映在泥土中,更是分外显眼!
金院长毫无心理准备,在旁发出了一声惊呼。凌沐风也往坑外退了半步,变了脸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冷笑着反问,“这恐怕得问你吧?”
凌沐风眯起眼睛紧盯着那只人手,半晌没有出声。他的思绪凝重,显然正在紧密思考些什么。
吴警长站起身,冲胖子一拱手说:“金院长,请你速速到警所报案,就说凌家后院的竹林里发现了死尸。让他们给县警局打电话,赶紧派专业人手下来。”
“好,好……”金院长忙不迭地应着,快步离去。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凌沐风像是回过了神,也跟着迈步往林外而行。吴警长一招手说:“凌先生,你可不能走——有好些事还得向你询问。”
“我当然不走。”凌沐风转头道,“我只是去府上唤两个家人过来,当个帮手。”
“好。”老头嘿嘿一笑,“那就有劳凌先生了。”
凌沐风淡然道:“这本是凌某份内之事。”说完便继续往林外走去。
我注视着凌沐风的背影,压低声音告诉老头:“阿锤那天就是穿的这样的蓝衣服。”
吴警长也点点头:“除了阿锤还能是谁?”
我又道:“肯定是那姓凌的下的毒手!”
老头神色郑重,他伸手在我肩头拍了拍,只说了四个字:“先沉住气。”
不一会儿,凌沐风带着两个家人来到林内。那两人各自都手握铁锨,凌沐风道:“你们都听吴警长的。他让你们往哪儿挖,你们就往哪儿挖。”
那两人老老实实来到土坑边等候吩咐,老头便指挥他们继续往深处挖掘。我歇了手,站在一旁冷冷地向凌沐风打量。但那姓凌的却不看我,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土坑里,神情甚至比吴警长还要专注。
这边挖了没一会儿,金院长带着几个警察匆匆赶来。老头指派那几个手下,让他们从埋尸处往外细细搜寻,不得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那具尸体埋得并不深,又挖了一会,死者渐渐显出了全貌。虽然尸体已开始腐烂,但大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失踪多日的阿锤。
凌沐风似厌恶那尸腐之气,掏出一方手帕掩在口鼻上。然后他摇头嗟叹道:“唉,这阿锤多日不见,我早有些不祥的感觉。但万万也想不到,他竟然横死于此。吴警长,这可是小镇近日来的第二起命案了。此案如若不破,只恐镇上人心难定啊。”
吴警长没有答话。我却按捺不住,用手指着凌沐风喝道:“要破案还不简单,直接把你抓进大牢就行!”
凌沐风皱起眉头,斜斜瞥我一眼道:“冯侦探,你这话凌某可是听不懂。”
“你少装蒜了!孟婆子是你所杀,阿锤也是你所杀!因为你早知道: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那个人并不是楚云!你为了掩人耳目,就想把知情者都除掉。”我越说越是愤然,最后更是直言叱问:“你还想杀我,是不是?”
凌沐风凝起面容,正色道:“冯侦探,精神病院那事确是凌某唐突,认错了人。我已诚意赔罪。你骂我恨我,我也皆无怨言。但你若用这般妄言泼我的脏水,凌某可无法容忍!”他撂出这番话之后,在场的那两个凌府家人便挤到我身边,一边推推搡搡,一边恶言相斥。
“你们要干什么?”我趁势把事情往大了闹,“这么多警察都在,你们这就要下手了么?!”
“冯侦探请自重!”凌沐风冷冷地看着我,“这片竹林可是我凌某的产业,我有权请你离开。”
那两个家人一听这话,下手便更无轻重,后来干脆粗暴地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