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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
那男子身强体壮,十来个回合下来,我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在这时,忽听得耳边警哨大响,同时有人呼喝道:“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趁那男子一愣的功夫,我连忙撤身跳出圈外。转头一看,却见两个警察正分开人群走进来。这两个一胖一瘦,倒是熟人——昨天正是他们把我从石灰池子里抓走的。
“干什么呢?”瘦警察又吼了一声,随即他也认出了我,便一怔道:“怎么又是你?”
我伸手往地上一指说:“他偷我的钱包!”
“你他妈的放屁!”那男子走上前,很嚣张地用一根手指点着我的面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认得我是谁么?我他妈偷你的钱包?”
“你还骂人?我打断你的狗腿!”我毫不示弱,抡起来又是一脚。那男子没想到我在警察面前还敢动手,这一脚结结实实地吃在了膝盖上。他“哎呦”一声,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还打?反了你了!”瘦警察一边怒斥,一边带着胖警察抢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我的胳膊,我顿时动弹不得。那男子见状,便挣扎起身想要揍我,瘦警察伸手把他拦住,道:“都他妈的别打了,回所里再说!”
警察把我们俩带回了警所,他们首先把我关进了一个房间。却把那男子留在屋外。只听得他们悉悉索索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房间门打开,瘦警察拿着我的钱包走了进来。他把钱包往我面前一扔,撇着嘴道:“拿着你的钱包,走吧。”
“那小偷呢?”我不依不饶,“你们怎么不把他关起来?”
瘦警察一板脸:“你来什么劲?跟着凌先生混的人,能偷你的钱包?你这纯属寻衅生事,我告诉你,要不是看着吴警长的面子,我非得再吊你一夜!”
我却不理他这套威胁,只把胳膊一抱说:“我不管,你不把他关起来,我就不走。”
“行,你爱走不走。”瘦警察懒得跟我磨叽,一转身自顾自走了,出门的时候“咔嚓”一声,又把我锁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反而觉得分外安全。这应该是间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南面墙上有一扇铁窗,些许灯光从窗口洒进来,让我依稀能看清屋内的情形。这房间里除了一张破床外,别无他物。我走到床前躺下,只觉得身下乱糟糟的一堆,伸手一摸,原来是条被子。
那被子又粘又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霉味。不过在这境地里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我把被子扯过来搭在身上,闭上眼睛想就此睡去。
接连两天经历了万般波折,身心俱已疲惫之极。但真的躺在床上时,却又迟迟难以入眠,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涨,思绪只陷于半梦半醒之间。便这般昏沉沉地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淅淅沥沥之声。那声音原本不大,但在这静夜之中敲打着我空寂的耳膜,竟产生如振聋发聩般的巨响。我一下子清醒了,腾地从床上坐起,眼睛则向着响声发出的窗外看去。
却见窗外夜色阑珊,但远处的天空略略发灰,已不像先前死黑一片。细密的雨点正掠过窗前,被灯色所照,隐隐映出亮光,如银针般往来穿梭。
“下雨了……”我喃喃自语着,起身走到窗前。秋风裹着雨点卷入窗内,凉凉地打在我的脸上,更把一阵彻骨的寒意带入了我的心底。
我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午夜时分。按照孟婆子的计划,她应该就在这个当儿展开招灵的仪式。
一切会如料想中那样进行吗?我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雨点,尚不敢妄言。
雨越下越大,窗边的我已被淋湿了面庞和头发。我又想到了那个女孩,此刻她正被幽闭在精神病院的病房中,在这凄冷的雨夜,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煎熬?
我的心阵阵发痛,但焦躁和不安却逐渐平息。我告诉自己该睡了,我要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去迎接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我回到床边重新躺下,并在飘摇不息的风雨声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色大亮,直到牢房的门锁哗啦啦响起,我才从睡梦中惊醒。再到睁眼去看时,却见房门已被拉开,吴警长当先走了进来。
老头一看见我,便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儿安全啊。”我坐起身,撑了个懒腰说道。
老头不解地“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有人盯我的梢。”我挤着眼睛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在这里才能踏踏实实地睡好。”
吴警长听明白了。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说:“看不出来啊,你个废物倒也能整点花花肠子。”
我摇头自叹:“唉,人嘛,都是被逼出来的。”
“行了行了,别耍嘴。赶紧穿上鞋给我走。”老头一边说,一边夺门而出。我连忙下床把鞋一蹬,呼哧呼哧紧赶几步追出去。
到了屋外,却见天色明媚,秋雨看来已停了有一阵,不过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走上去一踩便是一个脚印。
吴警长待我追到身后,回头说道:“先不吃早饭了,等叫上孟婆子再一块吃点。”
我应了声:“好。”然后问道:“凌沐风昨天来找麻烦了?”
吴警长点点头,把昨天的情况给我大概说了一遍。原来昨天上午我刚走没多久,凌沐风就找上门来了。他告诫孟婆子不要再管云云的事情,语气中颇有威胁的意味。好在当时老头还在,凌沐风也没敢过于造次。凌沐风留下两个眼线的事吴警长也知道。他临走的时候还专门警告过那两个家伙,叫他们不可造次。
“我可不怕他们。昨天盯着我的那个尾巴可被我给揍了……”我拍了拍胸脯,自鸣得意般说道。
吴警长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那你躲牢房里干啥?”
我尴尬地干咳两声,岔开话题道:“我就担心孟婆子那边会不会出事?如果那俩家伙半夜闯进去……”
老头一摆手说:“不会的。我已经告诉他们孟婆子晚上要招灵,谁敢去触那个霉头?这山里面的人,对神神鬼鬼的东西都信着呢!”
听他如此一说,我便宽了心。一路上不再赘言,只快步向着孟婆子的住所而去。到了院子外面的那条小路上,却见昨天那两人还在路边守着呢,他们衣衫潮湿,神情萎顿,想必是苦遭了一夜的风吹雨打。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吴警长用揶揄的口吻调笑道:“两位兄弟守了一夜吧?啧啧,真是辛苦了呢。我得跟凌先生说说,这可得打个大赏!”
那两人心中老大的不爽,可又不敢对着老头发作,只好转过头来,用凶狠的目光向我瞪了几眼。
我懒得搭理他们,只跟着吴警长走到院门边。院门关闭着,我抬起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院内无人回应。我还想再敲时,吴警长已不耐烦地说道:“别敲了,这老婆子一向不锁门的,直接推开!”
我“哦”了一声,便上去推门。那门果然没锁,一受力就松动了。不过再往下推时,那门板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似的,手感有些阻滞。我嘀咕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卡着呢?”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门板在我的推动下慢慢旋转,露出了约有一个肩头的宽度,再要推时却越发费力。吴警长在门边帮着往里张了一眼,说:“怎么有根绳子挂在门上呢?”
我也打眼一看,果然:一根麻绳从门檐上方垂下来,正绷在门板上。那门板越往里转,绳子就绷得越紧,难怪推不动了。
我们俩在门口耽搁的功夫,凌沐风手下的两个男子也悄悄地凑上前,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我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也没太在意,只顾着把手臂从门缝里探进去,高高扯住那麻绳往门板外面顺溜。那绳子沉甸甸的,像是坠着什么重物,我踮起脚尖,费力拉了好几把,这才将绳子从门板的上边缘褪了下来。
那门没了阻碍,“吱嘎”一声彻底转开了。我便看清了门内的情形:原来是悬挂白布的麻绳断了一根,从门檐上搭拉下来。我一推门,那绳子正好勾住了门板。原先挂在绳子上的白布吃了一夜的雨水,沉甸甸地将绳子压在地上,这才颇难拽动。
我继续拽拉着绳子,要将它从门口彻底扒拉到一边。就在这时,忽听身旁的吴警长大叫了一声:“孟婆子?!”语调惊惶,非比寻常。同时他拔腿就往院子里冲。我连忙抬头往他身前看去,这才发现在一堆白布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从身形穿着来看,不是孟婆子是谁?
我扔掉手里的绳子,紧跟着老头冲了过去。却见孟婆子所躺的正是灵堂中心的位置。她仰面朝上,双手举起来插在脖颈的部位,一动不动。她那浑浊的两眼硬生生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