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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灯的运动可以看出小卡车狂奔乱撞、疾驰下坡的情形。不一会儿,他们便听到卡车第一次撞着树木发出的嘎吱声。接着就见车灯的光柱射向天空并不停地乱问,过一会儿又不停地打转。乱转的灯光配上车身散架时发出的劈劈啪啪的爆裂声,形成一种类似于燃放凯瑟琳旋转烟花的效果。
大约过了二十秒钟之后,只听呼的一声油箱起火了,紧接着轰的一声整个汽车爆炸了。
“树林看起来似乎有了生命。”赛达喃喃地说了一句。
“古时的人们就认为树木是有生命的,而且是神圣的。”邦德说道。看到火光中闪动的怪影,他也觉得有些古怪而可怕。“现代的人们也一样——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人。树木就是生物,我理解你的意思。”
“我们该走了。”赛达抽回自己的胳膊,突然转身往后跑,似乎不敢再看下去了。“整个牧场都会看见那冲天的火光,也许不等你明白过来就已经有人赶过来了。”
邦德追上她,大踏步走向客舍所在的那片林中空地。
当他们走到桑德河客舍门前时,赛达说道:“我们有许多要考虑的问题。”
“一大堆问题,赛达。甚至迫使我开始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逃离此地,将我们目前所探得的情况报告当局,看他们是不是要派大军进剿。”这话一出口,邦德自己心里就知道不是办法。
“我不反对现在马上逃走。”赛达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接着就想往他身上贴,但邦德轻轻地将她挡住了,她长叹一声。“我知道。詹姆斯,我知道,就像我知道你不会真的马上离开这儿一样。不弄到充分的证据,你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邦德点头称是,的确是这样。“好吧。”赛达耸了耸肩。“只要你还让那位魔王夫人搅在里面,我就会真正感到高兴。晚安,詹姆斯。好好睡一觉。”
邦德绕过绅宝车,朝费特曼客舍走去,他刚要伸手去拧门把,赛达突然从另一间客舍里发出一声尖叫。
第十四节 毒虫
听见第一声惊叫,赛达便手持VP70自动手枪立即赶到赛达住的客舍前。
他抬起右腿狠狠的一脚,踢坏了门把,差点把门脊的铰链都踢掉了。邦德跳进门道,闪到一侧,双后紧握VP70手枪,口中高喊:“不许动!”
然而,只有赛达站在卧室门口,她吓得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直往后退。
邦德跨步走过去,抓住赛达的肩膀,同时握紧手枪,准备向卧室里的任何东西射击——无论是动物,蛇虫,还是人。
可就在这时,他自己也身不由己地后退了一步。原来卧室里到处都是蠕动的虫子——又大又黑、十分凶恶的蚂蚊,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比比皆是。床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简直变成了这种生物翻滚涌动的黑色海洋。
成百上千只蚂蚁,最小的也足足有一英寸长,它们蠕动着,争斗着向床上涌,床上的假睡人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堆。
邦德随手砰地关上了门,然后仔细查看了门的底部与地板间缝隙的大小。“赛达,我想这是秋收蚁,离巢觅食的秋收蚁。”邦德想,如果是秋收蚁,那它们侵入客舍决非偶然。秋收蚁栖居于干燥地域,贮藏种子为食,不可能由沙漠移徙至此——无论如何,不可能聚如此浩荡之众成群移徙至此。
另一事实邦德不愿提起,那就是被一只秋收蚁叮咬一口会使人疼痛难忍,在一定条件下甚至可致人于死地。而几百只,也许是几千只为丧失其家园而受到刺激,或许又因觅不到食物而失意恼怒的大秋收蚁聚到一起,那可又是另一码事了。只要叫被激怒的秋收蚁叮咬几口,可能就会有性命之虞了。
“只有一个办法对付它们。”邦德把赛达推出客舍,迅速回望身后,确信没有蚂蚁进入客厅后,便随后关上了门。
邦德一手搂着赛达,急忙把她送到对面目已住的那间客舍。一进到里面,他就叫她待在客厅里,说了声“蹲下别动,好吗?”便直奔卧室去取公文箱。
他轻轻旋动锁轮,打开了箱子,非常利索地揭开箱子的活底,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一根小雷管和一根几英寸长的速燃导火线。他迅速将导火线插入雷管金属芯里,违反操作规则,用齿把雷管金属芯和导火线咬紧。过去他的老教练们总是皱起眉头告诫他:“邦德先生,像这样跟设备接吻,你的牙会掉的。”
邦德伸手再向箱底深处摸出一个装有塑料炸药的小包。他撕下一小块,把那橡皮泥样的东西捏成大小和形状跟高尔夫球差不多的小圆团。
邦德把导火线和雷管放在离塑料炸药较远的地方,从卧室出来,再次叮嘱赛达待在原地不要动,然后冲出客舍直奔绅宝车。他十分利索地打开防盗警报感应器,然后打开行李箱,掀开车尾盖,将手伸进行李箱里摸索。
他一下就找到了那个备用油壶。多年来,邦德外出旅行总要用塑料壶带上几加仑汽油以备不时之需。塑料汽油壶总是用带子固定在大行李箱内。
来到桑德河客舍门口,邦德拧下塑料壶盖,把那团塑料炸药按压在壶嘴上,将雷管和导火线隔开一定的距离。他在卧室门前稍停了片刻,然后将雷管插入塑料炸药里。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保证点燃导火线时不致使汽油的挥发气体着火。
邦德轻轻打开卧室的房门。当他看到一只只肥胖、令人作呕的蚂蚁满屋爬行,翻滚涌动,仿佛整个房间也随之晃动的情景时,不禁汗毛直竖。他把汽油壶放进卧室门里,掏出丹希尔打火机。他把打火机放得很低,以避免与蒸发油气接触。接着,他用拇指转动砂轮,立刻冒出一束火苗。邦德迅速点燃导火线,导火线立即毕剥作响,喷射着火花。
邦德轻轻地关上门以免撞翻自制炸弹,然后慢步走出客舍。慢步走,千万别跑,专家们会这样告诫你:跑会增加跌倒在炸弹附近的可能性。
邦德一到费特曼客舍门口,那个简陋的爆破装置就爆炸了,发出轰隆一声问响。炸弹把一壶汽油变成了向上飞射的火球,直冲出客舍的屋顶,一道道灿烂的火舌,纷纷伸向天空,而室内火势则成扇形向外蔓延,桑德河客舍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费特曼客舍的大门猛然大开,邦德当时还以为这是冲击波所致,因为门的拉手突然一下子从他手中挣脱了。但门开后他看见赛达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邦德急忙把她推进里屋,结果把赛达弄个仰面朝天,他自己也跌落在她身上。外面,冒着烟雾和火焰的木屑碎片呈抛物线向空地上空飘飞。
“就这么躺着别动,赛达。”邦德发现自己完全压在了这个姑娘身上,而且几乎是骑在她身上。
“詹姆斯,要是你也这么待着别动,我很乐意。”虽然受到惊吓——先是毒蚁,后是炸弹爆炸——余悸未消的赛达还是开心地笑了。
邦德迅速翻身起来,命令道:“就这样躺着别动。”然后自己朝门口走去。
空地上,到处散落着正在燃烧的木屑碎片。邦德最先考虑的是迅速检查绅宝车,发现并没有被木块或燃烧物损坏。接着他返回费特曼客舍,察看了客舍的四周,确信没有引发间接火害。
直到此时,两个极其重要的事实才成了关注的焦点。第一个事实邦德早已意识到了:如此大群秋收蚁进入客舍不可能是偶然事件。然而第二个事实更发人深省:毒蚁进屋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叮人致死,而叮咬的对象就是邦德本人。他不是对俾斯马克说过自己住桑德河的吗?而自己当时那样做的意图本是为了保护赛达,因为他当时以为赛达更有可能遭到伤害。
他已经听到汽车的马达声了:汽车已来到山下。俾斯马克——或者是卢克索尔——早就有意要收拾邦德。
当救援小组——假如可以称之为救援小组的话——到来之后,发生两种情况,二者必居其一:发现邦德和赛达安然无恙后,俾斯马克及其帮凶要么速战速决,草草作个了断;要么借机将他俩分开,让邦德或者赛达迁到塔拉庄园去住。
无论发生哪种情况,在今后一两天内他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相处。因此,必须赶在任何人都还没有到来之前尽快作出安排。
邦德匆匆回到客舍,只见赛达正端着一杯稠性饮料坐在那儿,不等邦德开口,她就忧伤地说道:“我的衣服。我们买来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了。詹姆斯,我甚至连一条内裤都没剩。”
邦德不能不为之所动,说道:“别担心,亲爱的,我确信宁娜会供给你的。”
赛达开始反驳,但邦德一句击中要害的话使她哑口无言。他说如果他俩被分开,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