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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勘德尔,领他们到手术室!”
教授和那个宽肩膀的男子默默地跟在担架后面。在手术室前,西勒斯教授审视了一番这个陌生人:“您为什么不把他送交检察官呢?您知道,他犯了杀人罪正遭到通缉呢!”
宽肩膀的男子死死地盯住教授的双眼。“当时我一眼就认出了杰姆,我的朋友也是这样。过去我们常常见到他参加游行、集会,也见过他参加黑人组织的行动,有些活动我们并不赞成。您对种族问题的看法未免片面了一点,往往把它与其它社会问题割裂开来。”
“您是……”
“我和我的朋友是青年工人联盟的成员。”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感谢你们的帮助。现在我得去动手术了。”
“我在这儿等着,教授先生。”宽肩膀男子说。
“行啊,不过时间很长,要几个小时,还是请你们到护士室去吧!”
手术室里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病人被缚在一张椅子上,椅子的位置可以任意调节。
勘德尔递给教授一张尚未干透的X光照片。“很严重。”他说,“子弹从太阳穴后面两公分处射入,到达了颅顶附近的头盖骨,但没有穿透头盖骨。取出子弹或许还不难,但是子弹所引起的损伤……”
教授点了下头:“谢谢,勘德尔,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先从子弹着手,准备打开头盖骨。”
护士帮教授穿上罩衫,他用温水洗了手,仔细地抹干,让护士给他套上橡胶手套,然后拿起手术刀。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杰姆·泰勒生命垂危,一直昏迷不醒。即使恢复了知觉,他是不是还能看东西、思考、走路,都是未知数。
教授在病人身边守候了好几个小时,也感到无能为力。
转眼又是八月份了,一个星期天。一辆小型急救车在诊所前停下,抬下一个男子。诊所附近高速公路上刚出了一次车祸。他是惟一的幸存者。
急救车上的医生把第一手诊断结果交给研究所附属诊所的值班医生:枕骨断裂,四肢多处骨折,胸骨全部撞碎,脊椎严重损伤——几乎毫无希望治愈的病例。
遇难者的家属赶到。他们表示:不管治疗要花多少钱,他们都准备承担。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非常幸运,这个五十多岁男子的健壮体魄终于战胜了死神的威胁。
十天以后,病人脱离了危险。又过了四天,他苏醒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检察官麦克罗恩。
教授总是定期去病房看望这位富翁,教授的话说得很少,迫不得已才说上两句,可是有天晚上,他似乎打破了常规。
检察官满怀希望地望着教授:“教授,请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才能去掉这些该死的石膏?”
教授拉了把椅子靠近床边:“石膏过几天就可以拆去,骨头基本上痊愈了,只是您永远无法再站起来。”
检察官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这是什么话,站不起来?”
“听着,麦克罗恩,再向您隐瞒真相是毫无意义的。由于下半身已经瘫痪,您永远不能行走了,内脏受了创伤,可能连饭都不能吃了,您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您的消化系统至今尚未恢复功能,加上半身不遂,即使不是永远依靠别人喂食,至少您也得严格节制饮食。只有这样,您才能活下去。”教授的双眼无情地盯着对方,“您必须习惯这样的生活,麦克罗恩,习惯于永远依赖别人。”
病人一声呻吟,脑门上冒出了汗珠。
教授情绪激动,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才换了一口长气,马上又补充道:“您的意志很坚强,麦克罗恩,您得面对现实,去适应它。即使辗转病榻,照样也能生活。”
“就这样生活?”检察官挣扎着想站起来,由于拼命用劲,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了。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石膏板和瘫痪使他无能为力。“教授,我一生从未生过病,我不能老这样躺着。”忽然他咆哮道,“该死的,难道就没有一条出路?我要生活,您明白吗?要真正的生活。我有的是钱,我什么都不在乎。”
“在这里,您的钱可帮不了您的忙。”教授在肚子里说道。他想了想,对检察官说:“您的逻辑严谨的头脑,是身上惟一还有功能的器官。过几年可能会有希望把您的脑子移植到一个健全的肌体上去。是啊,可能要十年以后,或者五年……”
“移植?”检察官反复地念叨这个词,然后他疑惑地望着教授,“您老实告诉我,有没有这个可能?”
教授略显生气地挥了挥手。“目前地球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顶着一颗别人的脑袋生活。这个问题,我们研究所虽然已在动物实验上获得成功,但是人体……”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您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护士会送来安眠药的。”
几天以后,检察官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教授的到来。
“您找我有事,麦克罗恩?”
“我仔细考虑过了,教授,反正得有个人做个先例,让我来冒这个险!维持现状,我的生活太没有意义了。”说到这儿,他露出狡黠的微笑,“您也一定希望能在活人身上检验一下您的才能吧?”
“我可不喜欢开玩笑,麦克罗恩。”教授开始在室内来回踱步,“您的脑神经我又查了一遍,的确,一切正常。可是要移植的话,不仅需要一个健康的脑子,而且还需要一个健康并且尽可能年轻的躯体,这个躯体叫我们到哪儿去搞呢?”
教授用平静的口吻掩盖了内心的激动:人脑移植,这是他毕生的愿望。他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
“设法去找个脑子不好的人。”检察官急切地劝教授,“ 为了这次手术,我情愿拿出所有的财产。过去做心脏移植的时候,不总是有人愿意出卖心脏吗?”
“是啊,有些穷人由于没有钱付医药费,只得一死了事。这些人大多数是黑人。”
“这叫我怎么办呢?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一向讨厌黑鬼,但是,目前对我来说,有颗黑人的心总比没有心要好。什么伦理道德,我可顾不了这些了。”
教授用平淡的语气问:“一颗黑人的心可以接受,要是一个黑人的躯体呢?”
检察官怒吼起来:“我要真正的生活,可不是老躺在轮椅里苟延残喘!即使做个黑鬼在所不惜。”
“那好,只要您愿意,麦克罗恩,我将留心此事。不要以为我会为了您而去弄死别的病人,不过有机会……”
检察官盼哪盼,几天,几个星期在焦急的盼望中过去了。终于有一天,教授和勘德尔博士、赫金斯博士一起来到他的病房,教授的脸色非常苍白。“麦克罗恩,假如您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施行移植手术。”
“现在?那个人是谁?”
“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身体健壮,您快考虑一下吧,如果您不想坐失良机,我们就不再磨磨蹭蹭的啦。”
麦克罗恩鼓足了勇气:“当然,同意。”
“您同意了,我们得把您的话录下音来,勘德尔博士和赫金斯博士作为证人。”
事情很快就办好了,检察官被送进了手术室,一切准备就绪。
麦罗克恩躺在手术台上,室内空无一人。教授吩咐让病人安静一会儿,麦罗克恩感觉到镇静剂开始起了作用。突然,他看见教授那张灰白的脸俯视着他,眼睛里射出僵硬的光芒,冷冰冰的话声,令人不寒而栗。
“检察官先生,您还记得那个杰姆·泰勒吗?为了他,我曾在一年以前拜访过您。他刚刚死去,由于头部的枪伤。当时,您怎么也不肯帮他个忙,因为他只是个黑鬼而已。对于他的死,您是有罪的。我还要告诉您,他是我的儿子。”教授的声音充满了悲痛,“是的,我隐瞒其事,是因为我要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要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研究所。为了在社会里保持所谓的清白名声,我在家里不能公开与有色人种发生任何关系。他是我惟一的儿子。麦克罗恩,我完全可以杀死您,只要我愿意,您永远也别想再醒过来。可我是个医生,我不想这么干,尽管您是个杀人凶手,一个在我国任何法庭都不会判决有罪的凶手!”
手术成功了,参加手术的勘德尔博士和赫金斯博士祝贺教授的成功。教授却告诫他们,千万别把有关这次人脑移植的消息传出去。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麦克罗恩苏醒了。他被绑在床上,靠一根吸管获得流质饮料,除了每天护理他的护士和定期来查看他的教授之外,他见不到其他任何人。
一开始,教授就告诉他,必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