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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上让微臣出宫寻找采青。”当机立断,煜宸请求。
她病了,病得太严重,不能一人单独在外,何况天降大雪,她怎能撑得了?
“快去、快去!把大内侍卫也带去,你最好把采青给我平平安安找回来,否则,你不但辜负采青,也辜负我的成全。”
皇上的话他没听进去,煜宸脑子里全是采青,她去哪里?天地茫茫,这个不识路的笨女人能往哪里去?
她可以心碎、可以伤情,但是不可以糟蹋自己,他要她好好的,要她听他一声对不起,听他用真心说出“我爱你”。
煜宸终于找到采青,在破落的庙宇里。雪染上一抹红滥身影,那是她的嫁衣,光彩美丽……
他从没认真看过她的嫁衣,迎她入门时,他刻意忽略,洞房花烛夜时,他缺席,他给她无数难堪,她却仍然爱他、爱得坚贞?
“蠢,我有哪里好,值得你全心眷恋?”他没哭,他在她耳畔低语。
抱住采青,他吻去她颊上雪,点点雪花,像她的心,玉洁冰清,这样的女子,他竟怀疑她的坚贞,真不晓得,蠢的是她,还是自己?
煜宸握住她的手,他期待她和自己十指交扣,期待回到那个月圆夜晚,他们登上京城最高楼。
“你说碧海青天夜夜心,苦的是嫦娥,顺遂的是后羿。我提醒你,嫦娥盗药成仙,害后羿抑郁而终,怎是嫦娥苦,后羿顺?你回答我,为什么人们不能体贴嫦娥的心?她是那么那么爱后羿,不舍得他教世间人民世世代代唾弃!”
拂开她颊边秀发,额头贴上她的,煜宸恍恍惚惚笑开来。
“皇上说得对,你真是瘦了,为什么不吃不喝,御厨是天下最有名的厨子啊!他亲手做的珍膳,只有皇帝皇后能品尝,你有了好机会却白白浪费,真是不懂持家的女人。”
泪滚下,煜宸的泪落在采青颊边,顺着她的脸滑人发际。
“说话啊,你不能让我在这里唱独角戏,回答我,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我便为你搜罗天下书籍。
不说话?哦,我懂,你没做错,却总让人栽赃,是不是累了?累得不愿意再和我争辩,累得任由我欺凌,不言不语?
没错,你一定是累得太严重……“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泪水却一滴一滴、一点一点不停歇。
大内侍卫围绕在他们身边,看着英武威严的郜将军流下伤心泪,为之动容,他们低头,噤声,不打扰这对恋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气,生气我的盲目,盲目到看不清你的心,我知道你有怨悔,悔恨把感情投注在我身上,很抱歉,我错了,错得好离谱,你欢欢喜喜回府,却没想到迎接你的,是我的恶劣态度。
我不承认我们的孩子,我承认爱小茹不爱你,该死、该死,我够该死了,除了你,我还能爱谁?可是……我竟把最爱我的人推离身边、推离这个世界……天啊!该消失的人是我,不是你。“
亲亲她的唇,她的双唇冰冷……
亲亲她的层,紧紧的眉头诉说忧怨……
亲亲她小巧的鼻子,那里再吐不出香兰芳芷……
亲亲她的眼,他祈求……她睁睁眼,看看世间,看看他的真心,看看他的悔恨…
然而,他的祈求无人应和,她睡了,沉沉睡着,再不清醒。
煜宸打横抱起采青,缓缓走到神像前,双膝跪地。
“月老,你对我们不公平,为什么给我们爱情,却又急着将爱情收回去?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把采青还给我?”
他声声问,问不出半句回应。
“人人都说月老灵验,说月老保护天下男女的情爱,没有!你根本没做到,你是渎职月老,凭什么受尽人间男女香火鼎拜?凭什么!”他朝神像大吼大叫。
“将军,我们先回去,把育贞格格的事情禀告皇上。”侍卫劝他。
他没听见,也不回应。
“你牵的是什么姻缘线?你懂不懂得真情可贵?你有没有学过成全?”他越吼越大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将军……”侍卫们还想再劝。
蓦地,他抱起采青,飞身跃出月老庙,他的轻功高强,侍卫们发足了劲,也追不上他。
追丢了人,他们传来一队队兵将,寻遍京畿,始终没找到郜煜宸。
那个晚上,煜宸抱着采青登上高楼,没有月色,他们在雪中互拥。他不停说话,每个句子,说的全是他的爱情和悔恨。
他对采青许了未来,一百次、一千次,不相信轮回的郜煜宸向上苍祈求来生,他要同她牵手,走过世代无数、走过千万年。
京城里,再没有人见过郜煜宸将军,凊远侯府里,寡居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守着小凊远侯,过着平淡安静的日子。
紫鸳有过后悔,若非小心眼,就算自己不是将军最疼爱的女子,至少能长伴君侧,而今……却是什么都没有。富贵如何?荣华又如何?孤寂的日子非常人能忍受啊!
小茹咬了牙,打死不承认自己有错,丈夫是她的,她得不到,谁都不准得到,她爱将军不比采青少,凭什么她拥有将军垂青,她却无缘得到?她恨、她怨,就是不肯后悔。
至少,她有儿子,儿子承袭爵位,她的未来虽没有丈夫,却有儿子可安慰,挺身,她相信这是自己的命,她的命里有富贵。
若干年后,几个旧时同僚在南岳净华寺里见到煜宸,他一身僧袍,领着几个小武僧习武,他们上前相认,煜宸却态度陌生,他合掌念佛,转身离去,隔日同僚再访,却遍寻不着煜宸。
这是个悲剧时代,对于爱情,男人太贪心,而女人太专心。
多数女子不能追寻真心爱恋,她们被迫灌输观念,觉得婚姻的条件重于感觉,人人想飞入王谢堂前,成为尊贵身,却没想过,爱情的可贵在于它没有条件可言。
尾声
二○○四年圣诞节,东京积雪厚达三十公分。
郜煜宸走在无人的马路上,他刚从一场圣诞宴会中脱身。
第二十三家分店成立,他的电脑公司在日本打了六年基础,终于在今年年底成功拿下日本百分之四十三的市场,成为日本的重要品牌。
他是中国人,却常让人误会他是日本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看来,他待在日本的时间的确太久。
马路上空无一人,连辆计程车都不得见,他缓缓向前,踩着满地白雪,突然,“她”的影像出现脑间。
说突然,并不算,这个影像出现的机率很频繁,频繁到……他有意愿去看心理医生。
她只有十八岁吧?在去年的圣诞节,在他同样逃出宴会场地的夜晚,来到他身边。
她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有两颗很明亮的眼珠子,还有两条很长很长,长到屁股的黑发辫,粉红色的她跑得又快又急,先是撞上他的后背,然后撞掉自己的粉红色背袋。
她嘟着嘴,卷卷的睫毛沾上两片飞雪,拾完满地东西,她抬眉看他。
她惊呼一声郜煜宸,然后摀住嘴,眼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
这没什么好讶异,在日本,认得他的人多得数不清,教他讶异的是——她说的是中文,非常非常标准的中文。
“郜煜宸,我找你好久,天啊!我真的找到你了。”
她先是跳起身,然后大叫,叫完后绕着他跑三圈,最后拉起他的手,准备在大马路上跳中国式土风舞。
他退开两步,这种舞步他跳不来,也不打算在马路上做丢脸事。
“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原来你躲在日本,难怪我台湾走透透,就是走不到有你的地方。”她半笑半埋怨,好像两人很熟稔。
她踮起脚尖,想亲亲他的脸,他反应快,退后两步,躲掉她的侵略。
找他?做什么?想毛遂自荐进他的公司成为他的职员?
不!就算有再大的后台,他的公司只用有能力的人员。
他在笑,却不自觉,他的严肃让雪花融化,看着她闪啊闪啊,闪个不停的眼珠,笑开眉眼。
“认得我吗?我是杨采青,在上一辈子、上上一辈子和上上上一辈子,我都是你的情人,也许我们的爱情不太顺利,可是,这辈子,我们已经注定,注定要在一起。”
她说得又急又快,好像她讲的童话故事,理所当然他该认同。
他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温温的脸颊教人心动。
“我不是疯子,告诉你哦,我在台湾是很有名的乩童兼灵媒,我有很多信众,他们每天排队来见我,要我开释迷津。”她说得自信又开心。
他想,她疯了,百分百确定,疯子从不承认自己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