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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娥的父亲是绵竹的世袭指挥,曾中过武举,累官至参将。将门出虎女,蜚娥在父亲的熏陶下,自幼勤习弓马,练就一身武艺。同时又热衷于诗书,精通经史,可谓文武双全。
蜚娥十七岁那年,突发奇想,于是女扮男妆,用俊卿之名参加了县试,居然顺利地中了秀才,并且名列同科榜首。县试时,结识了魏撰之与杜子中,三人十分投缘,所以来往越来越密,闻蜚娥便一直保持着男儿身份。
日久生情,时间一长,裴娥对魏兄和杜弟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柔情,却辨不清更钟情于哪一个。一时觉得魏兄老成稳重,可托终身;一时又认为杜弟俊雅温和,实在是好伴侣。
她心想:(将来姻缘,总在两人身上。)
然而,究竟选谁,她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着那次郊游的机会,设计了一个以箭定终身的方法,心中暗祷:(天定良缘,箭落谁手,便是有缘之人!)
她把命运交给了苍天作主,最后见带箭的乌鸦在魏兄手中,于是暗暗把自己的终身许给了他。
这次不肯与他们同去参加乡试,是提心一旦中了举人,名声闹大,暴露了身份,最后无法收场。不久后,乡试发榜,魏撰之与杜子中双双中举,闻蜚娥自然也喜在心头。
第二年开春,魏、杜两人又结伴入京,赴礼部会试。
蜚娥则留在家中,每日里为他俩祈求上苍保佑。谁料那边京城的会试尚未结束,这边闻家却大祸临头,闻参将因与安绵兵备道互生争执而被诬陷下狱。
就在闻蜚娥为父亲的冤案愁眉不展时,京城传来了魏撰之、杜子中两人同中进士的佳音。
这仿佛是一股春风吹入了闻蜚娥冰冷的心头,她看到了为父伸冤的一丝希望。
于是,她毅然穿起男装,带上可靠的家仆,前往京城,希望通过魏、杜二人新科进士的关系,打通关节,为父辨白冤案。她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成都时,投宿于一家清静的客栈。
安顿好行李后,天色尚早,闻蜚娥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默默地想着心事。
谁知她端坐窗前的身姿,恰恰映入了一位姑娘的眼帘,姑娘被这个俊雅小生的容貌吸引住了。
细细打量之下,只见他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更惹得姑娘芳心摇动。
这位姑娘是当地少卿之女景氏,这天来舅父富员外家做客。
富员外家与蜚娥所宿的客栈紧邻,恰巧景小姐住的房间窗户又朝着蜚娥的客房,中间虽隔着一道院墙,但两个楼上的房间之间没遮没拦,能对望得一清二楚。
景小姐动了芳心,深情脉脉地偷视着对面的蜚娥。
而蜚娥正心乱如麻,根本不曾注意到对面窗口的绝色佳人。景小姐忍情不住,便暗中央请富员外家的一个仆妇,拐弯抹角地给蜚娥一篓南充黄柑和顺庆紫梨。
蜚娥被这个不速之客的盛情弄得莫名其妙,乖巧的仆妇指了指对面的窗口。
蜚娥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娇媚可人的姑娘,正对这边暗送秋波,当即明白了仆妇的来意。
蜚娥当下不便说明身份,只好写了一首诗,表示婉拒之意:“为念相如渴不禁,交梨邛橘出芳林;却惭未是求凰客,寂寞囊中绿绮琴。”
诗笺由仆妇传到了景小姐处。正陷痴情之中的景小姐,心思迷离,一时竟误解了蜚娥的诗意,只当他是如当年司马相如渴慕卓文君一样,对自己有意,只是心存胆怯,不敢贸然相求。
于是含情和诗一首,以表明自己的心愿:“宋玉墙东思不禁,但愿比翼止同林;知音已有新裁句,何用重操焦尾琴?”
闻蜚娥见诗,知道景小姐曲解了自己的态度,正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店家来报:“富员外前来拜见公子。”她越发摸不清头绪了,但也只好起身相迎。
寒暄客套一番之后,富员外表明来意。原来,他是受外甥女之托,前来提亲的。
蜚娥顿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才好。
富员外极力催劝,她只好提出:“晚生才疏学浅,无功无德,不敢高攀豪门千金!”
富员外知道外甥女心意已坚,便竭力劝导闻公子无须顾虑,只要两情相悦,其它都不足为道。
富员外盛情难却,蜚娥思前想后,忽然计上心头:(何不趁机为杜子中兄弟订下这一份良缘,到时候四人成双,岂不皆大欢喜!!)如此一来,她便答应了景小姐的婚事,只是推说此行是要赴往京城办理要事,待事毕之后再来迎娶。
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富员外自然是喜出望外。
然而闻公子急着要走,不及先行定婚,于是他向闻公子讨一个信物。蜚娥一时之中找不到合适的物件,只好掏出当初魏撰之所赠的羊脂玉闹妆,送给景小姐充作订情之物。
蜚娥到了京城,寻到杜子中的住处,而这时魏撰之已于几天前离京返乡了。蜚娥说明了来意,杜子中十分关心,将他安慰一番,留他住在自己房中,商量如何营救闻父之事。
这一夜,一对同窗挚友同床而卧。幸而久别重逢,话语不断,一夜未曾解衣宽带安睡,所以闻蜚娥没有露出破绽来。第二天一早,蜚娥匆匆出门办事,不慎将一卷文稿遗漏在枕畔。
杜子中随手翻翻,无意中发现了一幅草稿,上面写着:“成都绵竹县信女闻蜚娥,焚香拜告关帝真君神前,愿保佑吾父闻确冤情早日大白,自身安稳还乡,竹箭之期,闹妆之约,各得如意,谨疏。”见此草稿,他疑窦顿生,仔细辨认,确实是俊卿兄的笔迹。
(他不是说家中姐姐名叫蜚娥么?难道就是他自己?)再联想他平日里的言语举措,确实流露出一些女孩子家的痕迹。杜子中心中一阵狂跳,惊喜地喊道:“原来俊卿是一个姑娘!”
他本与俊卿感情极好,逗趣时还曾说过:“弟若为女,必当嫁兄”、“兄若为女,必当嫁弟”之类的话,如今果真应了,难道不是天赐良缘么……怎不叫他喜不自禁。
闻俊卿回来后,杜子中试探着问:“闻兄莫不是闻姐吧?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你嫁给了我。”
蜚娥瞥见那卷书稿,知道秘密已被他揭穿,羞红了脸,低声道:“我确实是闻蜚娥,一向蒙杜兄关照,无奈姻缘之事已为天定。”于是将射箭定缘的事,告诉了杜子中。
杜子中大笑道:“如此说来,竹箭先落到谁手中,你就嫁给谁?”蜚娥含羞点头。
杜子中接着道:“那天竹箭本是我先拾得,后交给魏兄察看,我还记得箭杆上刻有‘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八个字,可是真的?”
闻蜚娥无言以对,羞答答抬眼看定杜子中,秀目中含情溢爱。
其实,蜚娥更中意的似乎还是杜子中,只是当初求天定缘,误许了魏撰之。
今日既然真相大白,她为什么不顺应天意呢!杜子中读懂了她目光的含意,只觉心头一股热流奔涌,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伊人揽入怀中,温存抚爱之后,共入罗帐……
天亮时,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喁喁低语,一方面商量营救父亲的方案,一方面考虑如何将成都的景小姐介绍给魏撰之,以不负竹箭之约。
杜子中央托吏部的友人,先把闻参将的死对头安绵兵备道调往广西,然后偕同蜚娥回乡,到地方官府逐一打点。既然安绵兵备道已走,其他人也无心追究闻参将的罪名,何况都不愿得罪了新科进士,所以闻参将的冤案很快洗清,仍然官复原职。
闻参将出狱后,得知自己的事情全靠杜进士费心周旋,便对蜚娥道:“如此大恩,何以为报?”
蜚娥笑眯眯地回答:“翁婿之间,何须报答!”便趁机将自己已向杜子中许婚之事禀报了父亲。
闻参将得了这么一个乘龙快婿,还有什么话说呢!
蜚娥与杜子中双双来到魏家,把事情的本末,详细告诉了魏撰之。魏撰之先是惊讶不已,接着又向他俩道过喜。后来又听说,蜚娥已代自己定下一门佳亲,心中十分高兴,又谢了蜚娥。
紧接着,闻、杜、魏好友三人一同来到成都,向景家提亲,并向景小姐阐明了真相。
第四卷:纵横天界(完结篇)第六百二十七章 名将耶律休哥
景小姐先是为自己的错投桃李而羞愧难当,继而听说蜚娥已为自己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已登皇榜,就是眼前这位高大稳重的魏进士;而且当初所赠羊脂玉闹妆也是魏进士之物,心想也算奇缘,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对新人同时举办了婚典,约定同日同时各入洞房,虽是移花接木,颠颠倒倒,但也离不了天定良缘,终究各得其所。
婚后,魏撰之取出当初射乌鸦的竹箭给景小姐观看,景小姐说:“玉闹既归妾身,竹箭也该还给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