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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对桌坐的人依然沉默着,并没有吭声,也没有理会满饭馆的人讶异的注目眼光。
这是怎么了?夫妻吵架吗?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回你该去的地方,回东——”本来想要他回东霖国的,但在瞧见他以黑帽遮住脸庞的模样,兰礼秋便又改了口,“你回家去吧,再不走,当心我揭开你的身分,到时候你不走都不成!”她威胁。
他的碧眼太招人注目,若让人得知东霖国的神人出现在峰安国,必定会引来骚动。
可这几日不管她走到哪,他总是默默的守到哪,无论她怎么挑衅、气恼的发脾气,他看她的眼神仍是那样清澄笃定,笃定的表示他不会放弃离开。
这眼神令她莫名愤怒,这双骗人的眼睛,她永远都不会再受迷惑了,永远都不会!
黑帽下的诸天日苦笑。“若揭开我的身分,峰安国的国王必会亲自出面迎接我,届时你的身分也会跟着曝光的。”他提醒。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不怕我现在就大叫着说出你是谁?!”
他迎向她眼里的两簇怒火,还是苦笑。“就算怕也没用,你已经引起众人注意了。”说完望向四周朝着他们窃窃私语的人们。
兰礼秋这才惊觉整间饭馆都鸦雀无声的听着她大声咆哮,顿时红了脸,回身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接着气呼呼的丢下银两就奔离饭馆。
诸天日无奈的追出去,最后在小巷里拦住哭花了脸的她。
“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这样跟着我?倘若你希望听到我再次说原谅你的话,好,我愿意说,而且愿意说上一百遍,只要你走,只要你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她眼泪纵横的嘶吼。
在小巷里,诸天日拿下黑帽,露出疲惫的眼神,他的神情是那么憔悴,眼下还有着惨不忍睹的青影。
乍然瞧见这样的他,兰礼秋一愣,一时竟说下出话。
阿葛尽职的踱到巷外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走近小巷内,打搅两人的谈话。
“秋儿,我不会离开你的,倘若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没关系,我还是想守着你,就算你骂我厚脸皮也好,无耻也罢,此刻的我正在体验当时的你,是如何的心痛要挽回我。”
“挽回,那是我在不知晓真相的情况所做的蠢事,我根本没有拥有过你的心,如何愚蠢的想挽回?!”她愤然自嘲。
当她发现他是真的没爱过她后,她心碎得无法言喻,但内心依旧像只痴心的小狗般,就算被主人丢弃,就算辛苦,也想千里迢迢地辛苦寻回那狠心饲主,可当小狗被远抛到一个再也找不到路回家的地方后,便该死心放弃了。
“秋儿,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如果愿意听我说,我会诉尽一切真相,我会让你知道我有懊悔,我有多——”
“够了,你的懊悔恐怕也不是真心的吧?”她讥讽的冷瞥向他。
诸天日满腹愁绪。“我不怪你看不见我的真心,是我亲手打碎你对我的信任,只希望你给我机会说出我想说的话。”
瞧着他凄清的模样,她的心越来越乱了,眉心也忍不住皱起。“好,你想说什么?说完快走!”撇过头去,心怦怦跳着,似乎不只害怕见到他憔悴的面孔,更心慌于他即将说出的话。
“你总算肯听我说。”诸天日终于露出微笑。
“废话少说,快说完你要说的话,然后离开!”为掩饰不安,她故意板起脸下令。
他不禁长叹了一声。“秋儿,我爱你,这句话我可以指天立誓,若有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兰礼秋面色一变,想起过往——
“因为你从不说假话,所以当你说了我想听到的答案时,那就是最真真切切的爱语了……说嘛,说嘛,人家好想听喔!”
“好好好,我爱你,你是我的妻,我的伴,我不爱你爱谁啊!”
“是啊,我是你的妻,你的伴,你不爱我爱谁?”在遗落的心思中,她找回从前的谎言,弯起菱唇,反讽他曾说过的话。
他脸一沉,过去的记忆像毒蛇一样盘据在她心头,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是自作自受。“从现在起,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说的话,我都不会再对你说分毫的谎!”他肃然承诺。
他不说谎了,这是更大的谎吗?心麻麻的,麻到令兰礼秋发慌。“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那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眨回不听话流出的泪水,她努力板着脸。
诸天日脸庞顿时晦涩下来。“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解释,你愿意听吗?”他的语气几乎是恳求的。
还解释什么?!全是谎言,拒绝他,拒绝他,他的话没有聆听的价值——“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你长话短说。”
话一出口,她立时想杀了自己,她说了违心之论!
难道她学不会拒绝他吗?!
惊喜她竟然愿意再继续听他说,诸天日立即打算细说从头。
“你我之间的问题该从我的身世说起。当年我身为裴族公主的母亲,为爱与爹私奔到东霖国,生下了我,我的一双碧眼即代表着裴族第十一代传人,有着可以操纵裴族财富的权力,而裴族的第九代传人哈设王,他是我的外公,得知我的存在便扬言要夺回裴族的传人,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流落他族,于是对外宣称我是拥有碧眼的神人,能够预知未来,为王朝带来神迹。
“兴许我是真有点神力与远知,总能猜透一些事,很快的,我的『神力』便被传开,我被神格化,还被东霖国奉为至高无上的国师,这正是爹想要的结果,爹认为,一旦我成为了东霖国重要的人物,东霖就会是保护我的屏障。”
兰礼秋惊愕的听着,原来这就是她与他同枕三年都不知的秘密。
“你外公因为不愿意与东霖为敌,所以真放弃了你吗?”
“不,外公并没有放弃,虽然东霖国力强盛,但裴族的财力惊人,只要动用财富,封锁东霖内外的贸易交易,就足以让东霖王朝濒临破产,但我母亲以死要胁,不希望因为她为东霖带来危机,外公无奈,只好答应暂时不对东霖施压,等待母亲自己想通对裴族的责任后,将我抱回我该归属的地方。”
“但是你外公的等待成空了?”她想起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而他则是一直留在东霖国没离去过。
“是的,不久母亲病逝,原因是爹另结新欢,娘因而抑郁而终,娘的死让外公大怒,爹这也才惊觉自己犯下大错,他是深爱母亲的,可惜一时的迷失,教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他受到良心责罚,将那令母亲心碎的女人逐出家门,也对愤怒的外公承诺,当我成人后所生下的碧眼娃儿会是裴族的新王,他愿意让这娃儿被带回裴族抚养。”
“失去女儿的悲痛,你外公愿意如此善了?”她很怀疑。
“外公当然不愿意,他想带回我,也想将爹挫骨扬灰,可惜我神人的身分在东霖国无可取代,倘若失去我,势必引起东霖的恐慌,而且娘死前曾表明,回不回裴族以我的意向为主,外公曾亲自来到东霖问我的意愿,然而我在东霖出生,熟悉的是东霖的土地,所以拒绝回到裴族当传人。
“外公在得到我的回答后,才黯然失望的接受爹的承诺,当我生下碧眼之子,便带回裴族,成为哈设王的传人。”
“原来如此……你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娶我?”她果然是一个生子工具。
“没错,一开始是这样的。”他愧疚的承认。
兰礼秋抿了抿唇。“所以明明说的也没错,你与她是兄妹,怕近亲生出的娃儿有缺陷,这才找上我借腹生子……”她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但内心的痛楚却无法停止,委屈难堪的泪,颗颗晶莹地落下。
他蹙紧了眉头。“你在说什么?生子之事绝对与明明没有关系,我并非因为她才与你成亲的!”
她仰头望向他焦急想澄清的脸庞。
“别说你与明明没什么,好歹你曾经爱过她。”她的口气中有着一股落寞。
“我并没有爱上她,但我不否认有那么短短的时刻误会过自己的心意,但我很快就清醒了,她只是我妹妹,再无可能跨越除此之外的关系。”他认真的解释。
兰礼秋愣住了。“但明明并不这么认为,就连你爹也选择成全你们不是吗?”现在的她已不再轻易相信他的话了。
“那是明明的执着,渐渐的她就会清醒,至于爹,他也误会我的心意了。”他无奈的叹息。
“是吗?那你的心意是什么?”她忍下住反问。
“我的心意……”像是正在等待她问起这句话,诸天日眼里藏着笑,深深凝视着她。
她的脸颊悄悄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