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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六得讯,也不多言,回过礼后便离开。待他走远后,龙昊天与老者四目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看来就是今晚了……”
那老者看着主人,亦是忧心忡忡,“那些下属已起异心,为曾老六所收买,咱们……”
龙昊天仿佛没听见他忠实的仆役所说的话,径自道:“防得了豺狼,防不了恶虎,惟一万幸的是,玦儿已不在此地……”大叹了一口气,他提袍走出房门。
老者跟在后面,看着主人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主人近来是大不如前了,自从御前失宠,他在部属之中的声望似乎也渐渐地低落,由曾老六取而代之。
不是没想过办法力挽狂澜,只是……主人毕竟老了,惟一的女儿又因备受宠爱至今对于俗务一窍不通,越发无法与曾老六抗衡,再加上当初进入堡中的兄弟皆是重利之人,一心只想得到传说中的龙家宝玉,传说得了那块玉,就能号令群魔,民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根本无法杜绝,也就因为如此,龙家才成了那些有心人口中的肥羊。
龙昊天缓步来到大厅之中,才一现身,众人便纷纷起立。
“堡主驾到!”众人迎上前来敬酒,“恭祝堡主六十大寿,兄弟们,咱们快来敬酒!”
龙昊天闻言,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然而眼中却是寒光乍迸,“不了,我年纪已大,实难放肆,今儿个我就不喝了,你们大家痛快一场便是。”
众人闻言一愣,眼底眉梢均传递着不安的信息,倒是曾老六由人群里站了出来,一边排开众人、一边使了个眼色。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灌酒了,堡主肯给咱们弟兄面子,出来坐上一会儿,咱们就该知足啦,你们喝你们的去!”众人见状,不好再劝,便各自散开。
龙昊天暗中留意着众人的举动,只见大伙儿皆没了平日放肆的模样,喝酒也无半点豪气,均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眉宇之间闪烁不定,更奇怪的是,谁在自家地方喝酒还抄家伙的?瞧瞧桌下那些亮晃晃的刀剑,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下已明白了八九分,觊觎着权力及财富的下属终于暴露了他们的野心……
他心中沉甸甸的,惟今,他心头念的,便只有龙玦了……
酒过三巡,大伙儿皆已略有醉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龙昊天忽然闻到一股甜香,他吸了几口,只觉茫然欲醉,意识渐渐昏沉,他猛地一醒!
糟!是毒迷香!龙昊天醒悟过来时已经太晚,他看向身边,只见服侍他的老者早就被迷得不省人事。
这时,曾老六忽然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龙昊天怒极地瞪着他,奈何却无半分力气。
曾老六大笑道:“哈哈哈哈!终于被我等到这一天了!龙昊天,你机关算尽,却没料到我会暗中施放迷香,你不饮水酒、不吃桌上菜,又岂知我早将迷香解药置于食物之中?中这毒,只能说是你自找的啊!哈哈哈!”
龙昊天老脸涨红,无言以对。
“兄弟们,别磨蹭啦!要喝酒等发了财再喝吧!现在都给我起来,想办法把龙家宝库的钥匙还有龙玦找出来!老头不说钥匙下落,咱们就杀了他宝贝女儿!另外,堡中人凡抵抗者均杀无赦!”
“是!”众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尖叫声,哭嚎惨烈无比,响彻云霄!
“赶尽杀绝,你不怕死后下地狱?”龙昊天怒道。
“呵,老天爷真有灵的话,就现在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啊?”曾老六嘻嘻笑着,无耻至极,“把钥匙交出来。”
龙昊天冷笑着,无视曾老六的逼近,“就凭你也想扳倒我?”
“怎么?死到临头了还能说大话?”曾老六举起刀,一刀砍落!龙昊天一声痛喊,只见肘关节处的衣服已被划开,流下滴滴鲜血。
“说不说?不说的话,待会儿断的可就不只是手筋了啊。”曾老六望着那鲜血,快意地舔了舔唇。但龙昊天岂会屈服?
“好哇!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来人啊!把龙家余孽,快给我找出来!”
龙昊天闻言,轻蔑一笑,“你慢慢找吧。”
“狗娘养的!”曾老六怒极,一掌挥出正中龙昊天心口,龙昊天喉口一甜,喷出一柱血雾。
曾老六佞笑。“还是不肯说?那你就去地府见阎王吧!”说完,再补上一掌,龙昊天双眼圆瞪,翻倒在地。
“给我翻遍龙家堡,一定要找出那个死丫头!”曾老六大喊,一群手下闻言四散而去。
“呵呵,龙玦,你逃吧!你能逃到哪里去?迟早你要落入我手中,到时看我如何整治你!”
翌日一早
龙玦从床上惊坐而起,莫名地流了一身冷汗,她眼皮不停地跳着,仿佛是种恶兆,正预告着什么事即将发生。
是怎么回事?爹爹有危险了吗?
顾不得衣衫未整,她急急打开门,阳光霎时射入她的双眼,龙玦哎唷一声蹲了下来。
眼前忽然一暗,一个人影挡在她前头。
“你怎么了?”听见她房里一阵骚动,原本闭目养神的阴少华也被惊醒了。
“阳光太刺眼了。”龙玦闷闷地道。
阴少华看她一眼,也弯下身来,“你在急什么?连鞋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他伸手,替她系好绑腿。
龙玦看着他,有些发怔。
“你不懂男女有别吗?”她皱眉。
阴少华闻言抬首,“我心里一向都是坦荡荡的。”穿好鞋子之后,他轻轻握住龙玦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好了,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家……”
“不行。”阴少华想都没想就回答。
“阴少华,你该听我的,我可是……”
“付钱的是你爹不是你,你爹要你离龙家堡越远越好。”阴少华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还是,你也拿得出十万两?”
“死要钱!”龙玦啐了一口,娇颜微怒,忿忿地往外走。
阴少华跟在她后头,表情显得有些要笑不笑的。
这小丫头实在有趣。
他或许从未整理过对龙玦的想法,然而那并不代表他毫无感觉。
可不是吗?当她被当成宝物一般地托给他时,他便已够惊讶了,但他不动声色,长年来在外闯荡,使他习惯不轻易将喜怒哀乐表现出来,所以他无动于衷,但却不是麻木不仁。
尽管他与龙玦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能感受到她表面坚强、实则脆弱的心灵,她总是利用讥讽与好强的语言武装自己的心,看在他眼底,心中竟充满了一种无以名之的情绪。
跟着龙玦走到大厅,瑞已准备好了一桌丰富的早膳。几碟开胃菜,搭上一大盘的炒鸡蛋,盐拌土豆、千丝海带、姜片炒猪肉,还有热呼呼的稀饭。
龙玦扫了一眼,“这是谁煮的?”
“我。”瑞没好气地回答,“怎么?肉太小还是饭太少?”
“真是好手艺。”龙玦不理会他的挖苦,径自走到桌前,有些惊讶。从小到大,她向来是手不动三宝,“原先我还以为远东镖局也请得起厨娘,没想到这桌菜竟然是出自堂堂五尺男子之手。”
瑞不理她,径自张罗着阴少华的碗筷。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窜了进来,龙玦一愣,定睛细瞧才发现来的是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她盘起大部分的头发以镶琥珀的银钗固定,只留下颊边两绺长发,梳成两条细细的辫子,衬得脸儿更加纤致,黛眉杏眼,笑容可掬,不但清秀窈窕,一身素淡黄衫更是秀丽而雅韵天成。
“早。”女孩儿开朗地打着招呼,一眼看见龙玦,“好标致的姑娘,你是来做客的?”她笑眯眯地问。
“我被绑架了,我是人质。”龙玦瞪了阴少华一眼。
原来这家伙身边还有红粉知己,真是好不风流快活,什么“我心坦荡荡”?根本是天生多情种,就会对女人献殷勤。
阴少华不会了解龙玦古怪的思考逻辑,对她的挑衅也只是一笑置之。
“别理龙玦,她下床气还没散。莲青,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水月庵的师父准你假?”算算日子,今天不是她回来的时候。
“当然是想你们喽。”苏莲青笑着,睇了瑞一眼,“瑞,能不能也赏我碗饭吃?”
瑞默不作声,在她面前递上了碗筷。
“谢谢。”苏莲青接过,又看了瑞一眼,瑞却没注意到。
“别卖关子,你要没什么事,岂会跑回来?”
“谁说没事不能来?还有,我只说想你们,哪里说过‘我没事’?自然是有事才回来的。”苏莲青笑意盈盈地扯了一堆闲话,最后才道,“我方才在城里遇上了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