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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混元正道对外号称绝无此类设置存在,即使其本身就含有一定程度的不稳定性,但某些场合它的重要性却是无法抹灭的。比方说,所有关系到游戏重大进程的关卡,再比方说,会影响到游戏平衡的某些隐藏任务操控,又比方说,隐形GM所需要做的一切工作……六界开启的钥匙所有者及正道关底BOSS烟岚便是以此而存在的,更不必提,与她相对的邪派幕后王者瓴耀,逍遥派任务触发人无衡子,侠客岛掌管者影夜使,以及其余权限不同而各司其职的霜飞雪、菡萏、鬼哭君等。
这个暂且不言,说起混元正道,若是除开那个无情血腥、充满纷争的江湖外,投入最多的便要说数那各式各样数不尽的都邑,城镇,以及乡村。有的如世外桃源般平静、宁和,有的比起江湖来更为残酷、黑暗,还有的,繁华、喧嚣、奇诡,亦或是贫穷、仓盛……
明月乡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处地偏僻,山清水秀,风调雨顺,乡村之中人们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以打猎种田为生,不富裕却也可基本补足。乡里唯一一家酒馆的跑堂伙计水银也是生于此、长于此,除了每月一次去镇里赶一趟集之外没有去过再远一点的地方。
酒家工作闲的很,常来的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邻里,每日的农务忙完喝点酒嗑点话,谈谈家长里短聊聊年轻时候,话题已经是嚼烂了的,左右也说不出隔壁那镇之外去。因为这里人的视野实在是太过狭隘,凡是有一点新鲜事儿都能聚上一伙人跟着听——可偏偏来明月乡的外乡人或是去过外乡回来的,实在是太少,
太少。
水银没事儿做的时候,也端盘瓜子儿站一旁跟着聊,掌柜的也不管,拎把椅子躺外面晒太阳就能晒个一下午,哪管得着别的,所以水银听别人说的多了,也知道的多了。
要说这村子里,让人怎么也说不厌的就是有那么两个人。那两个人都非常奇怪。当然,并不是说他们奇怪在之所以奇怪上,而是,原本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偏偏在明月乡,偏偏又被人们谈论了无数次,所以也称得上是奇怪了。
其一是个女人。
原本,在女人与男人之中,永远是前者会吸引的眼光更多,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至少,水银这辈子就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人,连想都是压根想象不到的。
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出现在这乡里的,可似乎是人们有意无意把这个问题略过去了,都说她住了很久很久了……就像这村子本身一般,人们总是不会去追根究底这村子出现的年代的。
她住在河边的小楼里,那小楼前常年开着各色的鲜花,总是见到一个身着嫩黄儒裙的侍女在打理园圃。细细一数,每年可以看到这对主仆在明月乡待上半年,算不清楚到底会是哪几个月份,也说不明白其余的时间她们都去了哪里。只是,花不败,人也总是会回来的。
黄昏时候可以看到她出院子来,在河边走上那么一段,白天有时候整日见不到,有时候就伫立在那蔷薇树下看花,有时候会见她去不远处的医师樊老先生的茅草屋,与他下盘棋,或是煮茶,或是发呆,又或是侍弄些药草。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隔壁夫子每见她一回就这般摇头晃脑念上一回,水银并不十分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理会得到,那凡间不应该存在的美。明明是比画还美的人儿,可当你看着她的时候,视野中只会映出她的影子,一离了眼睛,那影子便渐渐淡下去,你能说那确实极美极美,却连最有才识的人都形容不出那份美,只能牵强附会一下,然后连最大奸大恶之徒都不会有丝毫想要亵渎的念头。
可是
这样的女子,却从来不说话。她是能说话的——而且据侥幸听过的人信誓旦旦,那声音动人得连枯死的草都会活过来般——但是水银却从未见她开过口,很多很多人都未见过。她不笑,也不哭,不会开心,也不会悲伤,很多时候,总是见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一个人行走,一个人远望,一个人出门,再一个人回来。
神秘,而且也奇怪。
至于另一个奇怪的人,却是在两三年前来的。说不清楚是两年,还是三年,又或者是四年,反正没有人会来计较这种事儿。你看着他的时候,就跟那个天仙般的女子一样,光是站着不动,就让人想象到这人其实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水银一开始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去替掌柜的取药时,听到樊老先生喊他“白发”,这才晓得。无论这是他的真名,还只是一个代号,反正有人叫了,也便当他就是了。
与他的名字一般,这人长着一头极长的白发,不像那些老人年长了而枯白的发,倒像是天生的,流顺,柔软,还泛着淡淡的银光。他长得极古怪,充其量只是普通而已,也不像是丑陋,只是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明明分开来看都是好的,偏偏组合在一起就显得说不出的古怪。他的身材修长却有力,一看就是能干的,长年都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灰袍,偏偏腰间还挂着一柄样式很简单但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的剑——可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拔过剑,反而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装饰般,看久了也看习惯了。
有人说,他是从江湖来的。乡里偶尔也会来一些江湖人,扛着大刀大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凶神恶煞行迹匆匆——可他跟他们一点不像——不但不像,而且古怪得紧。
他是被樊老先生捡回来的。就住在河对面弄堂的一间破屋里,但是一年到头也不会见他回去过几次。晴天的时候,每天早上都来医馆的草屋里帮忙,晚上他会去隔壁收矿的姜师傅那边拿一把锄头,然后去明月山的矿洞里挖到天明。但是雨天,他就会拿一条钓竿,去后山的湖边上钓鱼,一动不动直到那雨下完。阴天他拿一段木头不停雕刻,手中雕的却从来没有成形过——或许成形了,只是没人看得懂。每逢下雪风暴薄冰子等恶劣的天气,他才回自己的破屋,也不计较满屋子的灰尘,就这么睡到恶劣天气过去。
有时候看到他就不得不想到那个也总是出现在医馆的女子,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像,老以为他们是相识已久的,可从来没见过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流
——这个男人倒是会说话的,而且很多人都听见过他说话——但他是除非必要,绝不会开口说话。因此大多时候也总是沉默着的。
没有人知道他要待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到这个村子里来,反正他来便来了,待便待了,就算老是被人挂在嘴边谈论着,也不过是奇怪了一点而已。
再后来,水银就养成了跟掌柜的一样的习惯,听人聊天听得厌烦了,就搬把椅子出来晒太阳,反正没人会赖酒钱的,就像没人会停止这些个话题一样。
※※※※※※
烟岚一年只会在沉夜小筑待半年——小筑外就是碧落崖,崖下长满了断肠草——另半年,就待在明月乡的小楼里。换了个地方,她还是这般过着。不同的只是,从头到尾一个人,又或者是看着一群人。
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樊离,彼时他是一个懒到走两步路喝两口水都会嫌累、医术高超却不喜欢替人治病的老头子,现在他是为老不尊喜欢耍人、一天比一天过得伤脑筋要想怎么打发时间的老头子。很多时候,有这么个人存在,总还是好的,至少,她可以找到一个棋友。
然而,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没有事做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想地放空,看书,煮茶,午睡,整夜整夜发呆……再后面,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一切再简单不过的事,她竟也熬过那么多年,再然后,养成了习惯。因为,除了等待她总是没有多少事可做的。可等待,又太过虚无飘渺。
而一旦有什么变成了习惯,又总是难以戒掉的。
没有事做的时候,她会替樊离照顾他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