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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片的黑暗里,她似乎又重回到小时候的情景。她是个喜欢扎著两根麻花辫的小女孩,总喜欢把辫子甩呀甩地,跑到梅大哥的跟前来。
“梅大哥,小冰儿以后要当你的新娘,好不好?”她常这么问著。
“好啊!那以后我就帮你梳头发、绑辫子,还会带你上街买糖葫芦……”
“真的?你不许骗我哟!来,咱们打勾勾吧!”
这样充满欢乐与笑声的梦,太美、太美了。
白姬冰感动得不想醒来,她累了,她只想在这样的梦境中,好好地、好好地睡个够。
第八章
一年后。
“来呀、来呀!客倌请里面坐。”这个平常没什么外来旅客的小镇,近来突然热闹了起来。
“奇怪!怎么最近人声沸腾的?有啥庙会或喜事啊?”有人好奇地问著。
“客倌,你不知道吗?不就是咱们镇上对面河岸的绿珠洞嘛!那洞主东方先生特地邀请武林各门派的人来参加喜福宴,介绍他的新夫人及刚出生两个月的女儿让大家认识,并顺便推举出新一代的琥林盟主……听说,自从去年银灿山庄大火后,武林盟主的位置就一直空著,武林群龙无首,起了许多无谓的纷争……而近来镇上的人潮,就都是打算上绿珠洞去的。”想来,这果真是大事,连个客栈的店小二都能说得滔滔不绝。
“爹,看来这家客栈又已客满了。”这时,梅步樵与梅剑书父子,双双出现在人满为患的店门前。这是他们找的第三家客栈,要是再租不到房间,那他们父子今晚肯定得睡破庙了。
“梅大侠、少侠,久违了!”突然,客栈里有一群人全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打著揖,笑得满面春风,直接跟他们说道:“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两间上房,让二位今晚可以好好休息。”
“嗯!你们是……”梅剑书显得有点讶异。
“我们是清山派的弟子,因掌门有要事在身,特要我们在此恭候大驾……”
尽管这事教梅氏父子有点起疑,但,清山派向来与梅家有不错的交情,因此,梅剑书倒也欣然地接受他们的好意,反正,只住一晚,明天就要赶著上绿珠洞去。
不过,他们好不容易才放心地进了房间歇息,本想随便叫点酒菜,填填肚子。谁知,没一会儿,店小二主动地端上一桌子菜色,全是银灿山庄最地道的几道菜肴,连梅步樵最喜欢的梅瓣花酿酒都没少。
“等等,小二哥,这菜不是我们叫的!”梅步樵端详著菜肴,一头雾水。
“喔!是有位姑娘替你们先点的。就连这菜该怎么做、怎么配菜,她都一起教了。”
“那位姑娘有没有说她是谁?长什么模样?”梅步樵接著问道。
“没有啊!那姑娘可神秘了,她脸上总蒙著一层纱,只不过,刚刚楼下酒楼的那些人,好像都叫她主子,呵!我看她是来头不小喔!”
“会是谁呢?”梅剑书若有所思地自问著。
“不管是谁我肯定她来过咱们山庄作过各,否则,她怎么能做出这样味道的菜呢?嗯!挺好吃的,爹,吃吧!”梅步樵虽然是一肚子不解,但是,他有预感,那姑娘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隔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把梅氏父子两人全困在客栈里,进退不得。这样的情况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不过,更奇怪的是,昨晚那些清山派的人,竟然全都失去了踪影,诡异得让人不得不起疑。
“爹,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呢?”梅步樵心想,每到推选武林盟主的时刻,总会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去年,是远在苗疆的紫玉庐来搅局,而今年呢?又会是哪个不自量力的人,想争夺武林盟主的头衔与权力?
不过,对他来说已无所谓了,自从失去弯弯后,他什么都无所谓了。今日,要不是他爹硬要他陪同前来贺喜,说是东方宇为去年的银灿山庄重建出了许多的心力,而他去年再婚,也没宴请四方,因此,今午他的喜福宴,说什么他们梅家都不能缺席。
“既来之、则安之,等会雨停了,不如你到街上去探一探。”
于是,趁著雨势转小,梅步樵就绕到了镇上的市集想瞧一瞧状况。
傍晚的市街,人行稀少。只有几家铺子前,还摆了几个摊子做生意。梅步樵绕了绕,觉得既无聊又单调,本想就此打道回府,却在一个弯角的屋檐下,发现了一个画埔……专门替人画相的画铺。
“公子!你要画一张吗?我可以凭你的描述画人哟!”画师是一位留著白胡须的老先生,手持画笔,一副很有架式的样子。
“不!我不需要。”梅步樵摇著头,笑著就要走过摊子。
“替你的意中人画一张嘛!她肯定会很欢喜的。”
果然!这老先生话一出口,就让梅步樵停了脚步。他若有所思地转过身,缓缓地走到铺前,问道:“你真的可以凭我的描述把她画出来?”
“当然!否则,我不要你的银子。”既然他如此的肯定,于是,梅步樵便坐了下来,仔细地把他脑海中柳弯弯的一颦一笑,全一一细数出来。
“嗯!她是什么脸型?鹅蛋脸?还是小圆脸?方脸?”
“嗯!好像……是圆的……不!是蛋型脸。”
“那眉呢?柳叶眉?还是八字眉?”
“啥?这……我记得……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吧!”这时的梅步樵才发现,自己脑海中弯弯的脸,竟然如此的模糊。
他不是忘却了她,而是,他始终都没来得及好好地看清她的脸。当年,他只愚昧地迷恋著白姬冰那绝世的容颜,根本没想到去好好地、仔细地品尝弯弯那天真而深情的小脸。就如同她的心、她的情,他一样的视而不见。
一想及此,他那好不容易沉隐下来的痛,又涨满全身。他好想她,他真的,真的好想她,他想对她说一千遍、一万遍的对不起,他好想再度拥她在怀中疼惜,他想牵著她的手游遍大江南北,而他更想倚著她的肩,与她同坐阶前看夕阳余晖……他想著、想著,心痛得都恍惚了……
“公子,你看!这像不像啊?”老先生画好了,是位美丽的姑娘,但,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弯弯。不过,他还是给了画师几两银子,连画都没拿就落寞地走回了客栈。
这一晚,梅步樵将自己关在房中喝闷酒,这是他这一年来的习惯,每当他思念佳人之时,他总是让自己独坐在黑暗中,连灯都不点,就是盼著弯弯的魂魄能出现与他相逢。
梅剑书自然懂得儿子的情衷,在劝说几次无效后,他也由著他去,因为这种相思之苦,想爱不能爱的痛,他也曾经经历过。尽管欧阳心兰已经死去好久,但是,梅剑书对她的爱始终没有变过,即使在她嫁给白仙令之后,即使他奉命娶了步樵的母亲之后,他的心,依旧没有更改过……
“梅公子、梅公子。”突然,店小二敲著门喊著。
“什么事?”梅步樵不悦地打开门,他最讨厌此刻被人打扰。
“有位画师,说要我拿一幅画给你。”店小二递上了一幅画绢,随即出房去。
“哼!”梅步樵冷冷地哼了一声,随手把那画绢往一旁的桌上扔去。他想,那画师还真固执,非要他收下这东西。只是,他要它何用呢?
他继续喝他的酒,喝到不省人事。直到隔天,他从宿醉的头疼中清醒,见一旁的家仆已进来替他收拾今日要上路的物品,他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拧著冷毛巾试图擦去昨夜的颓丧之情。
“少爷!这画也要放进去吗?”家仆问著。
“扔了。”他手一挥,说著。
“扔了?那多可惜呀!”家仆说著,随手就将那画绳一拉,一幅画著美女的画相,就这么见了光。“哇!这……这不就是少夫人吗?你确定……你要扔了它?”家仆用无法置信的眼神问著他。
“你眼睛花了?那怎么会是……”梅步樵的话才说到一半,一个转头,就在那画前凝住了眼光。“真的是弯弯?这是怎么回事?”他冲上前,拿起了画,激动地盯著画中人,不觉潸然泪下。
他日思夜盼的她,此刻却只能用这等的面貌相见,教他倩何以堪哪!画里的一角,还题上了一阙词,是一首古诗叫“迢迢牵牛星”,梅步樵不自觉地吟了出来,添悲愁相思……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幸,瓜涕零如泪。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何。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砰”地一声!梅步樵开了门,就往市街方向飞奔。一直跑到那画铺前,他才急切地“拎”起那画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