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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了好心情,只冷著脸,目不斜视、一声不吭地大步向前。
“阿棋!”
她理也不理,只伸手一挥,格开拉她的大掌,继续走她的路。
“阿棋。”
再用力一挥手,将扯她手臂的大掌又一下子挥开,头也不肯回。
“阿棋——”
她索性用手捣住双耳,看也不看赖在她身边的笑脸,板著圆脸,迳自前行。
“阿棋!”
挫败地叹一口气,尉迟闻儒顾不得旁人侧目,双臂一拥,将那小小的身子紧紧揽进怀中,运起轻功,寻了一个方向便快速地飞身而去。
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不断倒退而去的景色,身上紧拥的力道,鼻息问熟悉的气息……她依旧无语,依然冷著圆脸,圆圆的杏眸微微敛起,遮掩住所有的心思。
他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拥紧了怀问的圆润身躯,双眼专心于眼前的路径,飞速地纵身前行。
他的阿棋今日真的生气了。
他知道。
他的阿棋是因为他的缘故生气了。
他明白。
唉,早知如此,他便不该硬扯著阿棋陪他回主府一遭。
他更不该放任阿棋玩游戏,且在玩出了感情之时,什么也不说地便抢定了她花费了无数心血、用心经营的玩具。
最不应该的是,他将她心爱的玩具,丢给了她非常讨厌的人。
这次,他的阿棋真的生气了。
而这小女子发出的怒火,他不是很容易便能随手扑灭的。
唉。真伤脑筋!
飞掠的身影,宛如流星,纵过人群,穿过街道,消失在无人的风景之一。
第七章
远山连绵,覆满了未消的积雪;近处松柏重重,阻隔了喧嚣的尘世。身畔则是一弯不大的山泉,虽是严冬时节,却依然流声轻盈,淙淙之声不绝于耳。
记得那年春游,他一时兴起,便背著她奔驰于丛林山谷之间,玩起探险的游戏。无意之间,便发现了这么一处无人踏过的小小地方……
“尉迟,这里算不算是咱们的地盘啊?”玩得兴起,阿棋笑意盈盈地问。
“咱们发现的,自然算是咱们的了。”他笑答。
“那好,咱们约定好喔!若是哪一天你惹我生气了,你便要带我来这里。”弯身,素手滑进泉问,阿棋眨一眨圆圆的杏眸。
“为什么是我惹你生气了才能来?”他十分不解。
“因为啊——”她笑咪咪地招招手,要他近前来。
他不疑有他,踱到她身前,背对著一弯山泉,笑著弯下腰,听她说些什么理由。
“因为啊——”阿棋笑咪咪地,双手却趁他不备,用力一推,“因为你变成落汤鸡的样子,好可笑哦!”
扑通一声,他一下子倒躺进溪中,果真成了一只落汤鸡,滑稽的样子惹得泉边的她哈哈大笑个不停。
那一天是初春,天气尚寒,他落入水中全身湿透,幸好身体强壮,倒没什么事。而她,则因为笑过头,肚子痛了好几日。
而今……他和她又站在这里了。
他依然站在她身前,背对那弯山泉,微弯下腰,等她出气。
只是,等了一炷香时间,那圆圆的脸还是板得紧紧的,杏眸别向一旁的山石,理也不理他。
“阿棋,不生气啦?”他笑著逗她,“阿棋心地真好,舍不得我掉下水著凉是不是?”
冷冷地哼一声,他身前的人儿索性跨几步,甩开他,恨恨坐到一块山石上,继续生闷气。
“阿棋——”他唤得可怜兮兮,如牛皮糖一样地黏过去,“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总得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吧?”
石上的人儿埋著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阿棋。”他不气不馁地再唤,“阿棋……”
“烦死人啦!”实在忍受不了耳旁喋喋不休的死缠赖打,被喊烦了的人儿用力磨一磨银牙,“你要再烦我,我——”
“阿棋怎么样啊?”总算他的阿棋肯对他开口了,尉迟闻儒风眼笑弯弯地问。
“我、我咬死你!”恨恨地怒瞪他一眼,阿棋放出狠话。
“好哇!阿棋想咬我哪里?是手呢?还是——”结实的大掌在阿棋眼前晃一晃,笑著将俊脸也大方地靠过来,任君选择。
阿棋气极,索性拽过他乱晃的大掌,尖尖的犬牙一磨,真的用力地咬上了他的掌间。
他……他怎能不顾她的感受,随随便便将耗了她数年心血的书坊转手他人!他怎么可以想也不想自己的状况,就将赖以维生的生计来源随手抛开!
他怎能——唇齿问淡淡的咸味,让她不由得松了咬劲,抬眸望去,蹲在眼前的人含著笑,一双细长的凤眼里满是包容以及纵容的宠爱。
“算了。”嘟一嘟红唇,她心有不甘地甩开他依旧搁在她唇前的大手,免得后悔或者……心疼。
“不气了?”将冰凉素手轻轻握进自己掌问,尉迟闻儒跪坐在阿棋身前,叹笑道:“害我提心吊胆了半天。”他以为她不会轻易便放过他呢!
“您是谁呀?您是‘言而有信’的大丈夫,是小小奴婢的大主子,谁那么幸运,能让您提心吊胆呀?”
翻一枚白眼送他,阿棋小声嘲弄他:“自己以后有没有饭吃都不操心了,还提什么心吊什么胆呀?”嘲弄到最后,她还心有不甘地重重哼上一声,以示不满、不满至极。
“好了,气了半天,原来是担心以后吃不到棋子糕了呀!”
摇摇头,他凑近那张气红了的圆脸,轻轻吻上一口,在她的怒瞪之下又赶紧后退。
“放心,饿不著你的。”她可是他小心拥著的宝,怎忍心让她受苦?
“哦?敢问这位公子,您一无家产,二无养家糊口的才能,连自个儿的肚子都喂不饱,又拿什么来喂我们这些闲人呀?”
他不会忘了吧?搬出尉迟王府这几年,他们可全指望著五问书坊来糊口的哦!
还有,这书坊一直是她在打理,他对什么经商可是一窍不通的!
“我们可比不上您,只看几枚棋子便能不饿。”
“油嘴滑舌。”尉迟闻儒笑著再摇一摇头,“没试过,你怎知我养你不起?”
“哦?那请问公子,您用什么养呀?”哄她是三岁小孩吗?
“你不是说了,用棋子啊!”他挑一挑浓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试举例以证之。”她吃定了他信口开河。
“小淘气!”伸掌又捉回那只溜走的小手,尉迟闻儒将之紧紧握住,“你忘了?咱们小时候淘气,偷溜出府寻找乐子——”
那一年,他不过十一岁多,那时从苏州来了一名富商,恰巧喜欢围棋,便在京城一处茶楼设下玲珑棋局,悬赏千两黄金,凡能破棋局者,赏金尽悉拿走。
那些时日,不知有多少人垂涎得红了眼,不断涌入的挑战者几乎挤垮那间茶楼。
千两黄金哪!那意味著一个人三辈子也花不完的巨大财富啊!
他在无意中听家中仆人提起,一时好奇心起,便偷偷带了阿棋从后门溜出,也去那设了棋局的茶楼凑凑热闹。
结果……他自然解开了那局玲珑棋局嘛!
“啊,对呀!”阿棋眼一亮地一拍手,可一下子又皱皱鼻,“不对、不对!我记得老爷没准你收下赏钱。”
闻讯赶到的尉迟老爷,狠狠斥责了他一顿,令他将那千两黄金又退还给了那苏州富商。原因有二,一是尉迟家学棋不为钱财;二是……二是那千两黄金是那富商所有的家产,若真拿走,富商便要去上吊跳江了!
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悬赏解棋事件,便以乌龙的方式收了场。
“是呀,我爹没让我收。”他叹一口气。他当时也只是图个开心而已,根本没想过那悬赏。
“那你提这事干嘛?浪费我时间。”她不高兴地用脚踹了他一记。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真是急性子。
爹爹是没准他收下千两黄金,却又拗不过那位富商,无可奈何地让他和那富商之子结为了八拜之交,两家由此结缘。
“那苏州富商是楚天眉的爹爹,这我知道啊!”
楚天眉前年成亲,还曾送喜帖给她呢!
“是啊!楚老爹当时便拿了一样东西作为回礼送给我。”忆起当时情景,尉迟闻儒不由得一叹。旧日种种仍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了!三年前义兄成亲不久,老爹便因病而逝了。
“什么东西?”心,一下子急起来。
“京城最大的那间茶楼啊!”他讲得漫不经心。
“那间‘笑香楼’?”阿棋才不信,“你胡说!那问茶楼现在明明还是楚家的!”
“名义上是楚家的,可暗地里却已是属于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