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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问上来了,那我可就直说了”说罢,悠悠的翘起了二郎腿,拿起翠玉烟嘴示意徒孙替她张罗。
白九棠见势殷勤的接过了永仁递来到洋火,亲自划燃递上前去,衬着林桂生轻轻吹出的烟雾,笃定的含笑说道:“阿姐最是讨厌纵欲无度的草包,我猜,多半是为了这个吧?”
林桂生对徒孙的聪颖很是满意,仪态大方的抿唇一笑,遂而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终了,还是那个意思,要用允娘将吴子昂换掉。
按理说英租界的事,跟法租界的女皇帝八竿子打不着,可林桂生干预得理直气壮,就好像自扫门前雪一样。深究起来,这并非是她妄自尊大,而是在依托实力说话,既然她已经开了口,回旋的余地几乎不再有。
白九棠侧着身子想了一想,单手挂着座椅的靠背,无不轻松的说道:“这样吧,我且让允娘进场主事,子昂则以三周为限,待罪辅佐、以观后效,最终以主事者的意见定夺是走是留。阿姐,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既迎合了阿姐,又保住了兄弟。这边的桂生姐眼含赏识的点了点头,那边的吴子昂感激涕零的抹了抹泪。这一出小小的风波也算是完美的落了幕。
只道这世间之事,逃不脱一个缘字。当初白九棠在长青楼召开会议,提及要与关氏商议两件大事,其中尚未言明的那一件事,便是想请允娘进驻爵门操持大局。想不到事过境迁,倒是透过林桂生之手旧事重提。
然而林桂生的介入令整件事的性质发生了改变。要说单纯的关心,这种关心似乎太强势了一点,要说个中的玄妙,恐怕要追溯到苏三与黄门的关系上去。
最直观的一种判断,是林桂生希望通过苏三身边的亲密友人来逐渐扶持她成长,让她逐渐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白相人嫂嫂。
白九棠并不介意太太能独当一面,对白相人的家庭来说,主妇有一定的江湖经验,除了可以在危险时自保之外,还可以庇护家庭中的老人孩子,这是最起码、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优势。
但他也并不是毫无顾虑,太太长期处于黄门的庇佑下,作为受予方的丈夫,他总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吧?否则应该怎么为黄门大亨定位呢?是居心叵测的仇人?还是偶有偏颇的岳父?
番外 『第167话』 父子三人一台戏
『第167话』 父子三人一台戏
季云卿在南京路同生元酒楼摆下了五桌主酒席、十八桌流水席,邀了一众“闻人”(在近代上海社会中,闻人往往特指流氓帮会中威势显赫的头面人物)及其众多门生前来赴宴。
五桌主酒席的格局看着还算恰当,十八桌流水席就有点夸张了。特别是设宴之人一直以深沉低调的风貌示人,突然之间如此张扬,委实令人感到诧异。
季十一与季家门徒辈分相同,且是公众眼中的季门嫡子,由他主导迎客待客,是合情合理的事。
白九棠比季家门徒的辈分低,仅属季云卿麾下一员,但传闻早已满天飞,公众普遍认定他才是季门的嫡长子,所以由他主导迎客待客,也属合情合理之事。
倘若是在平日,季云卿一定会考虑到这种尴尬的因素,绝不会同时委派他们俩人一起到门前迎客,可是今天的季云卿似乎高兴得过了头,连想都没想就将他二人赶到同生元门前去了。
旧时迎客规矩多,通常是长子在前、次子在后,站在同一面向宾客拢手相迎。
白九棠不肯站在前面,季十一便只好往前站,随着一拨拨宾客的到来,不住的扯开大嘴儿,拢手寒暄:
“哟赵五爷,幸会幸会,里面请里面请……”
“康会长,怎么才来呀,请请请……里面坐”
“哎呀,天宝哥,您可是难得一见呐老头子刚才还念叨您呢快请上座”
“郑老虎,你这就来了?堂口上的事儿安排妥帖了么?来来来,先替我进去招呼着……”
季十一在前面卯足了劲儿招呼宾客,白某人就在后面哼哼唧唧的拢手加上一句,“幸会幸会……请请请……”;要不就是“请请请……幸会幸会……”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季十一渐渐感到不太对了,身旁那一位怎么没啥动静啊?
如此想来便扭头瞥了一瞥,但见他那兄长神清气爽、风仪潇洒,就跟形象代言人似的只管站着亮相,不禁顿时来了气,身子一侧,打算“不干了”。
“你上哪儿去?”
季十一的步子尚未迈开,白九棠便警惕的轮起了眼来。
那边厢不以为然的回瞪了他一眼,“这些事明明是长子做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你嚷什么,信不信老子掐死你”白九棠听得那“长子”二字,霎时露出了一副凶相,继而见得对方不甘示弱,大有跟他摊开了论理的架势,便不得不换上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拍拍那健硕的肩头,说:“哎,你好好待客,完了我补偿补偿你便是”
正当此时,又有宾客上门来,这不良的哥哥猛推了弟弟一把,将他那身子兜回到了原位。
季十一天旋地转的眨了眨眼,差点与进门的宾客撞了个面对面,立即罩起热情洋溢的面具,抬手作揖大肆寒暄。
稍事,扭过头来,愤愤的问道:“你怎么补偿我?难不成帮我把婚事推掉?”
白九棠死命拔高了眉梢,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你做梦吧人家那是‘山口组’,不是他**的‘三口猪’你以为说推就推得掉么?日本人那玩意儿,尽使阴招,防不胜防联姻挺好的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
“挺好你怎么不去”季十一怒了兴许是被那句“尽使阴招”给吓的……
“我有太太呀”白九棠很是无辜。
“你不可以纳妾么”季十一怒目相视,穷追不舍。
“你嚎什么?苏三家规这么严,我有什么办法”白九棠的口气遂而变得僵硬。
“喔你啃不动的骨头就丢给我啃?还非得逼我嚼碎了吞下肚去?”说到苏三,季十一更加窝火了。
“你以为老子故意的么?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子为了你没命的奔波,弄得新伤旧伤全都发了,你他**讲不讲道理、讲不讲良心?揣着那点小心思借题发挥真他**下溅”白某人何其敏感,自知奥妙所在,那气焰一蹦三尺高,再也灭不下来了。
“你骂我下溅?”季十一的脑子嗡的一声断了电,理智付之东流,蛮横登上了台面。
季云卿远远坐在正对大门的上席,本是春风得意谈笑风生,突地听得那高亢的骂咧、便瞪大了双眸放眼一瞧……
——糟犬子与犬子就快要“一嘴毛”了
这一惊还了得,季大亨腾地站起身来,侧脸吩咐道:“四宝,快去看看怎么了?”
吴四宝绷着一张不讨喜的凶相,阴沉领命、抬腿即走。岂料,未出五步,便听得身后喊道:“四宝,你回来还是师爷去妥当”
季老爷子很是英明,那吴四宝能武不能言,去了铁定得乱上加乱,指不准“二犬”都得调头咬他去
师爷龚不及献策便盼来了这道命令,猝而脚底生风、火速前往,从同生元那装潢考究的厅堂穿堂而过,直奔事发现场。
季大亨眼巴巴的仰首张望,见师爷好说歹说平息了纷争,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重新坐下了身来。
可如此一来,那兴致就大不如前了,只待主宾位坐满之后,便强作欢笑宣布了开席,继而一边担心儿子们会有乖张之举,一边努力保持着泰然自若的架势,愣是憋着一口闷气吃完了这一顿。
季老爷子是什么人?“二犬”让他憋足了恶气,他能就此罢休么
散席之后,季云卿杵在同生元门前发话了:“四宝,把车钥匙给九棠,你和师爷先回威海卫路去,我要跟九棠和十一聊聊”
吴四宝迟疑了一会儿,掏出钥匙递给了白九棠。白门司机鬼谱也迟疑了一会儿,上前对当家的说道:“大哥,我驾车跟在后面吧?”
“不用”季云卿凛然驳回道,“今朝就我们仨谁也不许许跟着”说罢,来到长子身边,蹙眉说道,“去把车挪过来。我想跟你俩单独待一会儿。”
白九棠抬眼端详了他片刻,接过钥匙朝劳斯莱斯走去。
想当年他刚买新车的时候,曾驾着车到处兜风显摆,如今再一次正经八百的坐进驾驶室里,倒有了几分时过境迁的感觉。
季云卿的主驾、副驾如此了得,似将那残缺的人生打上一个转折,那后排座竟如苍穹般广阔,其人如踏祥云心潮迭起。
黝黑发亮的劳斯莱斯发动了引擎,如梭一般飞驰而去。在漫无目的的疾驰中,白九棠和季十一始终不曾一语,在心中齐齐揣测着老爹的心意。
“九棠……”季大亨终于发话了。
“季师叔,去哪儿?”白九棠瞅了后视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