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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的视线在众人头顶起起伏伏,忽然之间,搁浅在了某处。
——那名始终不曾抬头的年轻女子是何许人也?她为何能坐在离季云卿最近的地方?
但见那浅坐的身姿无不彰显着教养,而那深埋的头颅却标志着内心的凄凉,可惜未能看清脸庞,不知其人姿色怎样。
令人惊愕的是,那女子的脚下躺着一堆散乱的绳索,而华丽的旗装上勒痕尤在,显是不久前曾遭人捆…绑。
这般景致,让人堕入五里云雾,各种各样古怪的念头,瞬间注入了苏三的心房。
据《圣经》记载,在最后的晚餐上,出卖耶稣的犹大是餐桌上的第十三个人,因此,西方人认为,十三是个主凶的数字。
此时此刻客堂中正好有十三个人,套用西方言论,在场的这十三个人之中,必有一个是不祥之人。
正当小女人胡思乱想之际,白九棠漫步而前,拾起了地上的手枪,将枪把还到季云卿手上,撇撇嘴角说道:“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请你裁定是非而已,何时威胁过你?”
季云卿被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猝而大发雷霆,起身夺过了手枪,一举瞄准了后生的脑袋,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不成器的东西,你以为老子舍不得碎你是不是你若想死,老子便成全你”
白季二人的对峙本是一个活局,父子之间的争执断不涉及生死,可惜这对父子性格太相似,都是变脸快过变天的火爆性子,且一个犟一个拧,一个死板一个生硬,两个回合下来就把活局变成了死局。
情势突生恶变,犹如一记重拳砸在苏三的心间,她全无了素日的笃定,脸色煞白的冲上前去,拦在白九棠身前,冲口说道:“季师叔,枪火无情,有来无往这一枪一开,丧夫的丧夫,丧子的丧子,悲上重悲,哀上叠哀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白九棠压根没想过认祖归宗,岂能任由太太在众人面前“胡说八道”,当即黑起脸来,将身前的女人拽到一边,落下眼帘剜视道:“谁让你上来的?就知道逞能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季云卿尝尽半生孤苦,老来方知后继有人,要说他不在乎这两个儿子,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此刻手执锐器的正是他自己,可是“丧子”一词依旧深深的刺痛了这位老爷子,也切切的痛醒了这位老爷子。
瞬然之间,季云卿面目上的杀戮之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懊恼之情。继而,悻悻的放下了枪,拧紧眉头坐了下来。
那名颔首而坐的女子终于轻抬螓首,眸子里烟波流转,有意无意的探视着苏三。
在那种胶质的气氛当中,任何一点细小的动静都会引起注意,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朝她投去了睹目的一瞥,白苏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在那一刹那,苏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原本灵活的思维,顿时成了胶质状。
这不就是曾在浦香阁出现过的那个女人么?
这不就是让白九棠拿不准是否与其有染的那个女人么?
她怎么会出现在季宅里?她与季云卿有何干系?
从坐的位置来看,季老爷子应当很重视这个女人,但二人并非并排落座,排除了妻妾或情人的可能。
难道说,这又是一个顶着“干女儿”头衔的麻烦人物?但这样看来,她为何受绑就显得更加难解了。
苏三满面狐疑的看了看白九棠,希望他能给自己答案,可惜那边厢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正携着一副生狞的表情,瞪那名拂生动态的女子瞧。
那眼神扑腾着火苗,而那呼吸却泄露了马脚,不管他的态度有多糟糕,也难逃心虚气短的心理写照
他是想用眼神遏制那女子的探究行径?或者是想遏制更加难堪的一幕上映?
苏三灵犀一动,牵起一抹笑意,朝那女子落落大方的问道。“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别是哪位故友吧?”说罢,扭头看了白九棠一眼,偏头问道:“九棠,你说呢?”
“啊?”白九棠惊得一怔,收起了对那女子的瞪视,慌乱的眨了眨眼睛,凶悍劲儿顿时了无踪影。
稍事,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中,艰难的蠕了蠕唇,启口说道:“故友谈不上,只能算是认识罢了。你在浦香阁见过她一面,总应该有点印象吧?”
苏三耳听白九棠的回应,眼观那女子的言行,但见她对自己的问话置若罔闻,很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意味,当下调转了目光,朝着白九棠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些眼熟。九棠,你不是跟我说有事想问她么,既然碰上了就问问清楚吧,正好我也在场,省得你再转述。”
白九棠心怀疑虑的转过头来,颔首定焦俯视着她。但见囡囡一副“大阿姐”的扮相,威仪气度都不差,只可惜稚气未脱,就像孩子在办家家。
那女子听得苏三如是说,兴是感到有些高兴,或也有些得意,温文尔雅的一笑,柔声说道:“九爷,你曾经跟夫人谈起过我么?不知你有何事想问?”
白九棠一瞬不眨的俯视着苏三,频频用眼神逼问她所言何意,哪顾得上其他人问了些什么问题。
那女子被视作透明,笑容挂在脸上越发有些僵硬,正待再度启口追问,苏三抿抿小嘴,面带甜笑的替为夫的做出了回应。“我们家九棠想问问你,醉酒那一晚到底和你发生过什么?”
那女子脸色一寒,呆若木鸡的愣了。
哪有如此直言不讳的女人?
哪有笑着谈及丈夫风流债的妻子?
堂中一片哗然,除了教会医院的外籍医生之外,所有人都掉落了下巴。
沉寂良久的季云卿极度讶异的轮圆了眼睛,随即发出了一腔气若游丝的声音:“……家门不幸啊……”
转即绷紧了老脸,清清喉咙,蹙眉说道:“咳……苏三妇道人家说话要注意分寸”
说罢,又朝那女子抬抬手,帮腔似的挑明了事由。“雅岑,你起身站好,既是想进白家的门,就得先见过白门的主妇,苏三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你好生与她相处,她断不会为难于你。”
季老爷子的话无疑是重磅炸弹,只道苏三一时懵了头,尚不知道疼痛,倒是她那位发誓不纳妾的先生,先是猝不及防的一愣,随后便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反击。
“季云卿,老子到底亏欠了你什么?怎么好事跟你沾不上边儿,衰事样样都有你的份儿?”说罢,不给任何人开口的余地,暴跳如雷的高喝道:“这件事老子自有主意,不管你怎么逼都是枉费心机”
季云卿不曾料到他会这么蛮横,顿感颜面扫地,伴着雅岑娉婷端立的画面,还以了更高分贝怒斥。“好你个小赤佬,老子就站在你面前,你居然敢一口一个老子的狂嚎在老子面前充老子,你就不怕雷公劈死你?”
白苏新婚入住季宅时,白九棠曾与季云卿发生过冲突,有幸目睹那场闹剧的人,除苏三和师爷龚之外,都经历过同一个心理历程——震惊、讶异、揣度、确信
而其余人等,则是通过白季二人那神似的相貌,以及季云卿不遗余力的搭救白九棠出狱这件事,猜测到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干系。
季门那边的人,跟白门这边情况相仿,多已蒙了个八九不离十,只等有朝一日季云卿诏告此事属实。
身为事主,白九棠已然窘困不已,再遇上今朝这样的纠葛,且听闻始作俑者以老子自居,可想其郁结的程度有几许。
“有什么敢不敢的生死有命,惩戒无情刑堂一开,老子自裁便是”白九棠怒发冲冠的瞪起了眼睛,一副死了倒干净的模样。
“你——”季老爷子气结的一怔,堵了满腔决绝的话语,却是一忍再忍,又把那些话给吞回了肚里。
反应不及的苏三幽幽然呆立,脑海中回放着季云卿刚才说的那些话,漫天大雪无形而起,彻骨的寒意瞬间降临。实难想象,矛盾的源头是家公想添一名子媳,而家夫不肯从命虽然家夫未让自己失望,但家公的意愿如此强烈,任由他俩争下去势必会伤感情。
痛彻心扉的感觉吞噬着苏三的身体,继而一步一步将她化整为零。压着愤慨的心情,于堂前故作平静,心间兜着窝火,脑中盛着疑惑。
这是个什么狗屁时代?老子非要儿子纳妾,且包揽在身不肯不行?亏她这个正室肚子里还揣着货,如若不然,恐怕早被丢出门去了。
很多书上都说,穿越到另一个时代的现代人,皆可自然而然的接受一夫多妻制,既是大趋势,为何独独她不行?
一番胡思乱想,突地想明白了一件事,翻开历史的卷轴,任何一个远离文明的时代都是残酷而冰冷的。
在这男尊女卑的背景之下,生活不是一支笔一幅画一本书所能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