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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满头大汗,是真的很痛。
白门倥子中以小浦东的伤势最为严重,浑身都是结痂的伤疤,腿肿得连裤子都剥不下来,入狱时穿的那条夹棉黑裤,紧紧的绷在腿上,发出了血液凝固后的腥臭。
狱车是温国嵩接到杜月笙的电话后专程派来送行的,最后一名刑释人员下车后,司机慌忙调转车头逃之夭夭了。
白九棠在苏三的帮护中下了车,单臂展开搭上永仁的肩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忽而回首问道:“小浦东,还行吗?”
小浦东聚焦望去,虚弱的咧开了嘴角:“还行!外面的太阳好明媚!”
“明媚?”那边厢怔了一怔,掠高眼皮看了看灰扑扑的天,啼笑皆非的转回了头去:“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马路的正中央摆着一只瓷盆,季十一奉命来到瓷盆前,面无表情的点燃了黄纸,火焰旺盛的吐着火舌,季门徒众手中的纸钱漫天飞舞,这景致显得有些诡异。
白九棠摆回身姿但见此况,不由得懵懂的嚅嗫道:“……我到底是死是活?”说罢,扭头问永仁:“你们是来接人的,还是来收尸的?”
永仁愣了一秒,轮起眼来喝道:“呸呸呸!什么收尸的?我们是来接您出狱的!”
“那丢纸钱做什么?”白九棠更迷茫了。
“噢!送瘟神!打发小鬼儿!”永仁恍然笑道,搀着他往前走去。
“谁他**想的馊主意……”白九棠胆寒的掠着他。
“嘘!”永仁鬼鬼祟祟的环顾了一周,低低的说道:“季师叔让师爷龚这么做是为了您着想!”
“季师叔”三个字顿时令白九棠肃穆起来,他默默然抬眼看向火盆另一边。二位大亨威严站立,眼眸中透着期待,似乎盼着他快快跳出劫煞,走向平平顺顺的未来。
永仁侧目窥视,见状赶紧再道:“师爷龚说宁祥的八字平和无冲,是接您出狱的最佳人选,我们这班人煞气太重,只能在这里等。这火盆也是专为化煞而设的,季师叔这番苦心不容易,您就跳吧!”
白九棠呆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在搀扶下迈过了火盆。
所有人的付出,他已然尽数得知,最为惊愕的是苏三告知的劫狱一事,此时此刻心间塞满了感恩、也充斥着尴尬和失措。
他回馈给杜月笙的是简单而厚重的“感恩”,回馈给季云卿的却是复杂而纷乱的“感恩”。前者做的任何事都能让他如沐春风,后者做的任何事都能将他逼进一个手足无措的死胡同。
吴四宝点燃了挂在枝头上的鞭炮,整条马路刹那喧嚣起来。杜、季二位大亨扩开了笑意,慢慢走来。
白九棠抛开一切思绪,向他们深深的鞠躬:“待九棠腿伤痊愈,一定登门给师傅和季师叔叩头谢恩!”语毕,不敢抬头,任那眼眶中溢出的秋雨绵绵洒落。
杜月笙享有这种师徒情义长达十二年之久,欣慰的一笑而过。季云卿却无法从容,澎湃不已的转过了身去。
白九棠终于回来了。拖着残破的身体,铁骨铮铮的重返,掉下滚滚热泪,沸腾了一笔笔温情的债。
番外 『第119话』 冥冥兄弟齐心
『第119话』 冥冥兄弟齐心
在这个阴郁的季节里,耀眼的秋阳和淡淡的薄云连日降临,似乎要使出浑身解数,为这不尽人意的秋色博一句“云淡风轻”的赞辞。
老朱几乎驻扎进了霞飞路十七号,晨曦时分到来,夕阳西下才离开,是因白门堂主伤势太重,也因他脾性未改——拒入医院看病。
曾被苏三喻为“古代君主”的白某人,不仅有恃无恐的做着白门的皇帝,且还确生生的开始在府邸中办公,俨如清初某位声名显赫的亲王一般勤政。
季家的少公子像陀螺似的在上海滩英租界飞速转动,他的轴心就在这里,霞飞路十七号。
午后的花园中,金秋艳阳,气候干冷,光线是媚惑的假象,寒意是醒脑的良方。白九棠半卧在躺椅中,腿上搭着厚厚的毛毯,指间夹着一支粗短的纸烟。
躺椅边摆着一张藤编小几,上面既无茶点也无水果,只是大刺刺的放着一个烟灰缸和烫金的烟夹。
“九爷,黄金荣对我们送的礼没什么反应,看来他是不想管我们的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酸溜溜的称我‘九爷’!”
那不伦不类的称呼勾出了白九棠的无名火。自从老朱给出了“腿部骨折严重、难以新生般痊愈”的伤情报告后,他的脾气便越发古怪起来。
“你不也常常酸溜溜的称我‘十一爷’么!!”季十一年轻气盛,但见对方变了脸,即刻就换了天色。
空气忽而有些僵,两个大男人,一站一坐,一俯一仰,形如在监牢中摆过的阵型,两相对峙起来。
少年人赫然站立,神情生硬,一手毛躁躁的弹着烟灰,一手却忍不住替坐着的人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毛毯。
那边厢毫不领情,面色难看的抬手指着烟灰缸说:“这里放着烟灰缸,你为什么不用?是不是嫌它不够气派?要不要换一个金盆来替代??”
“我是来给你说正事的!为什么你总要挑我的刺?!”季十一既委屈又恼怒,当即扬高了声线抗议。
“我怎么挑你的刺了?”白九棠端直了脊梁,一副想要掀毯而起、教训人的架势,怎奈行动不便只得瞪着眼干吼道:“我让手下买了十多个烟灰缸,家里上上下下都摆满了,可你偏偏就是不用,走到哪里烟灰就落到哪里!你以为这是乡下么?这里是上海!是大城镇!”
“好你个姓白的!”季十一陡然阴霾,剜着他一字一钉喝斥道:“你看不起我?!”说罢将烟灰弹得更起劲了。
花园中响着慵懒的鸟啼,白季二人的头顶却浮过了一片乌云,起初的和谐画面,转瞬就变了样。苏三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慌忙丢开手里的事,拧开大门朝这边跑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吵起来了?”妙曼的身影飘至躺椅边,蹲身揽了揽那僵僵的肩头,低声道:“你昨晚才夸过十一,怎么一见面就不给人家好脸色看呢?”
“闭嘴!你少替他说好话!!”白九棠瞥了她一眼,脸青面黑的吼道。随之调回目光,冲着拨弄下飞舞的烟灰,神经质的轮了轮眼:“季十一,你怎么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非得逼我下逐客令你才满意?!”
苏三循声而视,发现白九棠是为了那些烟灰而光火,不禁伤神的嚅嗫道:“至于吗?!就为了这等小事?”语落,起身朝屋内走去:“我去搬张椅子来,站着说话的人当然没法用烟灰缸!”
“你给我回来!”白九棠追着她的背影扭头喝斥。
“不必了,我走!”季十一猛然语出,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白九棠没料到三日以来俯首听命的季十一会耍性子,表情讪讪的有些滑稽。
苏三走回到躺椅边,两手搭在那柔软下来的肩头上,低语道:“你不叫不住他么?”
“我凭什么要开口叫他!?”柔软下来的身体霎时紧绷,某人故作冷漠的耸了耸眉头。
“这几天以来他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但凡你大发雷霆,他也忍气吞声没说过好歹,这还不值得你开一开金口么?”手扶肩头的葱手,轻轻摩挲着双肩,硕大的钻石在阳光下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你不也尽心尽力的为我办事么?!你不也忍气吞声的从不说好歹么?”白九棠强词夺理的掠了她一眼。
俩人余光里显出了季十一的背影,那身影离铁门越来越近了。
苏三俯下身来,失笑道:“我是一个女人,迁就受伤的丈夫是应该的,你怎么能用这个尺度去要求季十一!?”
“他是我兄弟,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要求他!?”白九棠仰面瞪目。
远景中的背影在铁门边顿足,铁栓声哐当哐当的传来。
苏三抬起眼帘一扫,垂目调侃道:“是么?他是季门的人啊?怎么成你兄弟了?”
“你——”白九棠瞳孔幽深,哑口无言。
“哐”的一声巨响从远处的铁门传入了白苏二人的耳际,俩人不约而同抬起眼帘,只见季十一反手甩上了铁门,野牛似的冲了出去。
白九棠无暇佯装下去,突地高声喝道:“季十一!!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飞扬的呼喊如利箭离弦,令那怒气冲冲的身影停下了步子。
“听到没有??”几十秒后,白九棠增高了分贝,凶巴巴的追了一句。
季十一呆呆的没有回头,房子里倒是冲出了一干人等,小佬昆疾步在首,神色戒备的反手握着腰际的枪把:“怎么了大哥??”
“没怎么,下去下去!”白九棠不耐的挥了挥手,朝着大门外继续吼道:“痴站在做什么?我让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