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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篡位算了?自己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想封谁当皇后就封谁,想封几百个爱妃就大封特封,这不是很痛快吗?!”
“鞋子穿了。”他只是冷冷地道。
“你管我!”她怒目而视。
“娘娘。”宝贵赶紧拎来娘娘一坐下来就踢掉的绣花鞋。
“宝贵,出去!”端木骥命令道:“叫宫里头所有的人统统出去,本王有话跟太后娘娘说。”
“可是娘娘……”宝贵迟疑,好怕平王爷吃了娘娘喔。
“出去。”
“是。”宝贵吓得拔腿就跑。
“宝贵回来!”谈豆豆气极了,脚掌赶紧蹬进鞋子里,提了裙子就要追上前。“枉费我平常疼你,主子有难,你竟然跑了……”
“站住!”他双手一攫,用力握紧她的手臂。
“你凶什么?!”她也不挣扎,就是抬头用力瞪他。“这是皇太后的住处,不容你来撒野。该出去的人是你,否则我祭出宫规罚你!”
“我不出去。”他目光灼灼地看她。“不要逃开我。你不是要追宝贵,你是想逃开我。”
“你还不是想逃开我!”她朝他狂喊。
累积两个月的郁闷一下子如洪水溃堤,她的泪水也随之溢出。
是的,她好想他,好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她很克制,很努力地淡忘他,每天照样忙到累得倒头就睡;可是,睡梦不再安眠,而是反复出现过往相处的片断,甚至是从来没经历过的绮幻缠绵。
待她惊醒之后,却发现自己仍然孤独地睡在深宫里,寒夜漫漫,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拥住他的衣袍,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你想逃开我,就逼我娶妻?”他情绪缓和了下来,静静地看她。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她还是激动莫名。“我想数豆子打发时问,结果将豆子数到了肚子里;我想念佛,敲了木鱼,却想到你敲鼓;我想扔掉你的袍子,可是那么好质料的衣裳,烧了可惜……”
“傻瓜。”
他重重地怜叹一声,张臂纳她入怀,紧紧地拥抱。
终究是放不开了。与其逃避痛苦,何不勇敢面对承受?
两个月的煎熬简直是度日如年。他想念她的笑语、担忧她的寂寞,他都熬得几乎窒息而死了,更何况是一直被圈在深宫里的她?
他不住地抚摸她颤动的背部,以颊摩挲她的秀发,他千千万万个不忍她孤单地忍受相思之苦啊。
“豆豆,我带你出去。”他坚定地道。
“不行,不该出去了……”
“这次不是出去半天,而是永永远远的出去,不再回来了。”
“什么?”她不解。
“很简单。你不当太后,我不当王爷了,咱们远走高飞。”
她明白了,这是私奔。
寻常小儿女私奔都已为世俗所不容,更何况是皇室的最高成员。
“不可能的!”她泪流满面,用力摇头。“你是辅政王爷,阿融还需要你,我也不能弃我太后的责任于不顾。”
“阿融长大了,而且你那是什么狗屁太后!”他为自己过去的决定而恼怒了。“要不是我拱你当皇后,你又何必守着这该死的活寡!”
“打从你迎我进宫,我就是注定要守这该死的活寡。”她声泪俱下地道:“先帝病了好几年,身体才刚刚好,就满脑子想着要女人,过去朝政败坏混乱,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再生皇子……”
“他有这么聪明孝顺的阿融还不满足?!”她这两年余郁积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此刻全一古脑儿嚷了出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性子,尤其是掌握权力的帝呀王啊,一心只想展现自己的雄风,不只要开疆辟土,还要睡遍天下美女,生下一窝儿子,好显示你们多么强壮多么威武,我看全是屁!你一个男人满足了,有没有想到几十个几百个女人在哭泣?!”
“我不是这样的人。”
“嘴巴说不是,以后还不是美女一个个娶进门!”她瞪视他沉郁的瞳眸,继续嚷道:“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死相许!贤妃淑妃福贵人不都是那个臭老头宠爱过的美人?结果呢?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年老色衰失宠,然后再贴个选妃告示,强娶像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根本不是娶妻!他只是想满足欲望,只要臭老头活得越久,倒楣受害的姑娘就越多!”
“其实,先帝立你为妃,是因为他深感愧对谈大人,想要弥补……”
“这不是弥补,是凌迟!他自以为是英明君主啊?我呸!以前我年幼无知,一直以为他身子不好,久未上朝,这才会让奸相弄权,还很感谢他抄了那坏蛋的家产,可后来看你教阿融政事,我这才明白,没有昏君,哪来的小人!”
他默默地承受她排山倒海而来的控诉,亦不再为伯父先帝辩解。
“这下好了,他为了表示所谓的歉意,选我为妃,看起来好像给了莫大的荣耀,我谈家应该烧香膜拜,感激涕零祖宗积德,可实际这只是昏庸老头子给的一个可笑施舍罢了,我才不稀罕!”
句句大不韪,出自皇太后口中,端木骥只有喟然长叹。
先帝种种,全交由史家评断吧。他是子侄辈,议论不来,也不能议论。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为先帝补阙填漏,不管是朝政,抑或是一场从来就不曾存在的婚姻关系……
因缘错综,吊诡难解,若她不进宫,他和她又岂能相遇?
“既是如此,那就跟我走吧。”他缓缓地道。
“你带我出去?”谈豆豆用力抹掉眼泪,红着眼睛道:“我怎么走得掉?难道要我昭告天下,太后不做了?要逃出宫了?”
“你可以诈死。”
“哈哈,太可笑了,你又在说哪一桩深宫奇案?”她凄凉苦笑,双掌徒劳地推开他丝毫撼摇不动的胸膛。“我问你,当初你不认得我,为什么立我为后?”
“是因为……你在诸妃里,才识最好,能力最足……”
“呵,这就是了。我才识最好,能力最足,胆量也最大。”她很用力地拧眉板脸。“端木骥,你给老身仔仔细细听好了。从现在起,你立刻离开宁寿宫,若敢再靠近五百尺,老身就唤人打了出去!”
“你何必如此?”他不禁又动了肝火,出力握紧了她的臂膀。“既然不喜欢你现在的生活,你干什么又紧紧死守不放?!”
“我喜欢荣华富贵!我爱当太后!不行吗?!”
“你说谎!”
“我是说谎。可你讲得太容易,更是自欺欺人!”她迎向他愤怒的目光,大声嘶吼道:“别说你不顾辅政王爷的身分和责任,我也有我应有的身分和责任。我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我能要他为我担心得睡不着觉吗?还有,管姐姐不擅管事,我能将整个后宫杂务全丢给她吗?贤妃淑妃跋扈,只有我治得了她们;景屏轩整修好了,我还得选派几个细心的宫女过去照顾福贵人……”
“够了!”他也朝她大吼。“你很有本事吗?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你能不能多顾着自己一点?”
“不能!”
“好,既然你总是要为别人而活,那你能不能为我而活?!”
“不能!”
仿佛狂风暴雨骤歇,宁寿宫一片死寂,烛火明灭不定,更显晦暗。
“端木骥,你唯我独尊惯了。”她垂下眼,幽幽地道:“你不懂得体贴别人,也不懂得顾虑别人的心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人……”
“我怎会不懂?!”他激动地道。
“别说你懂我。”她抬眸,泪水一下子涌进了红通通的眼眶。“事实上,我好气你!我气你不该带我出宫看月亮,不该带我到处游玩,不该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快乐,你把我的心养得好大好大,大到再也放下进这座小小的宁寿宫了。”
“那你跟我离开呀。”他心痛地道。
“心这么大,我可以花五十年的工夫慢慢收回来。”她轻易就挣开他微颤的手臂,退后一步,语气变得平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进宫前都计画好了,我要看完藏书楼的书……”
“不出五年,你就看完了。”
“那是天赋异禀如你者才能做到的事。”她扯出一朵凄楚的笑容。“我会慢慢看的。为每本书另外写注、画插图、做比对、编目录,穷我一百年的工夫也忙不完的;另外我还要养莲花——”
“最好你抢了文献编修大臣的事来做。”他打断她荒谬的计画,迫切地问道:“我问你,如果说,你爹、管太后、还有最爱吵架的贤妃淑妃他们百年过去了,那你还是甘心被关在这里当太后吗?”
“到了那时,我早已习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