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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帮忙吗?”他以流利的日语问,走了过去。
“谢谢。”她回以日语,苦笑一声。“唉,我一陷入思考就会忘了看路……”丢脸!
她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着将垂落的发拢到耳后。
灯光幽暗,可邢拓磊一听到那明亮的音调便立刻认出了她——相较在茶馆初见时的模样,眼前的她,脸容褪去所有颜色,素净得过分稚嫩,唯独那双墨玉似的眼睛不变,烁亮得一下子便攫获了他……
想不到,他们竟入住同一间旅馆。
邢拓磊内心涌上喜悦,下午那种遗憾的感觉不再,他不禁为了这般的巧合笑出,期盼她也能有相同回应,偏偏这一位小姐……
“呃……先生?”
她没认出他?
“没事,站得起来吗?”想想也是,毕竟今天在茶馆,是他注意她多一点。
他掩下内心失望,说出中文。那女子诧异地瞪大眼,随即改以中文回应。“还可以……你也是台湾人?”
“是啊,我来度假的,巧不巧?”
“真的。”她一笑,男人的口音不带大陆腔,语法更是,所以袁品仪马上认定他们是同乡。
邢拓磊耸了耸肩,发现她迟迟没握住他的手站起,而是用力眯眸、一脸狐疑地直瞪着他。
干么,现在是连手都不讨人喜欢了?
“小姐?”
“啊,抱歉抱歉,我眼镜掉了,看不清楚……”被他一唤,她才意识到自己一径盯着人家瞧,很失礼。“不好意思,我先找一下眼镜。”
邢拓磊看她蹲着身子在一片雪地里胡乱摸索,双眼紧眯的模样说实在逗趣得紧。他跟着弯下身,在她面前摇了摇手。“嘿,你视力不好?”
“是啊,我一没了眼镜差不多等于瞎子了。”她无奈一笑,看向——正确来说是面向他。“我现在这样看你,整个人都是糊的,像……像一幅油画。”
油画?她的形容贴切得令邢拓磊笑了。这下子谜底揭晓,不是她没认出他,而是她失去了那个认人的“工具”。这一想,他心情转好。“我来帮你。”
即使看不清样貌,可男人的热心依旧使人在异乡的袁品仪深感温暖。她一笑。“谢谢,麻烦你了。”
两人一起蹲在地上找眼镜,她一边找一边忍不住念。“唉,今天真是够倒霉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茶馆,讲电话讲得太专心,一不小心撞到门,被人笑得好大声,结果现在又跌倒,丢了眼镜……”
“呃……”这下邢拓磊尴尬了,可他见她脸上没任何恼意,反而含笑大方地将这件事与他分享。他微笑。“我倒是碰上难得的幸运,你知道吗?我今天不小心做了一件让自己遗憾的事,想不到,老天居然给了我补救的机会……”
“人各有命,恭喜你了。”
袁品仪真心祝福,这令邢拓磊嘴上笑意更浓。“我想那个笑你的人,他内心一定觉得很抱歉。”
“是吗?”
“而且他一直很遗憾自己动作太慢,来不及追上去。”
“呃?”袁品仪停下动作,目光不解地对上他。“你是那人肚子里的蛔虫啊?讲得一副很确定的样子。”
欸,他不是蛔虫,是本人。“是啊,我很确定……非常非常确定。”
这一句话,伴着男人迷人的嗓音瞬间贴在她耳畔,她不懂男人这般笃定的缘由,却因他如催眠一般的言语而红了脸。她内心一热,只得专心找着她的眼镜。
无奈摸索了半天就是寻不着,少了箝制的发更是失去控制地不断滑落,袁品仪重复着将头发塞入耳后的动作,到最后竟有些闹脾气起来。
“厚,死头发!乖一点啦!”
她这副显而易见的局促模样令邢拓磊看得笑意更浓。“我想我找到……”
“喔?”
“……你的发夹了。”
他拾起雪地里那一只镶有碎钻的小巧发夹,见她本来兴奋放光的脸瞬间转而失望。
“好啦好啦,没鱼虾也好。”
邢拓磊笑了。“嘿,不要动。”
“咦?”还不及反应,男人在冬日里显得炙热的手便刮搔过她的耳,然后以一种极其细密的方式,将她作乱的发给固定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自然,袁品仪怔着,忘了阻止,只感觉男人刚擦碰过的耳缘一阵颤麻,本因天候而显冰冷的颊瞬间漫上一股热度。“不、不好意思,麻烦你……”
天,这个男人会不会太……
“不会。”邢拓磊看望自己掌心,那如缎一般柔滑的触感依然残留在他手心,他意外自己的唐突,可她为发所困的模样太可爱,他实在忍不住。
“啊,找到了!”想不到随便摸也让她摸着,袁品仪松口气,将眼镜自树丛下捞出戴上,满脸笑意地迎向这名热心助人的男子。“谢谢你……”
她忽然岔了气。
“是……是你?”那个今天下午在茶馆内笑她的男人!她认出他来,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你刚刚说……”
“相信我,我刚讲的全是肺腑之言。”邢拓磊确定了她记得自己,这令他雀跃,俊脸扬起美好笑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知道,看到那种画面……唉,一时忍不住。”
“我懂,换成我,如果看到有人真那么蠢撞上门,我也会笑的。”所以她不怪他。“但你笑得太大声了,害我差点做不了人。”
“真的?”她粉唇微翘,喃声抱怨的样子甜得要命,邢拓磊咳一声,故作讶然。“我看你一脸从容呢!”
“废话!遇到糗事的诀窍就是装得若无其事,这样别人就不好意思笑了啊!”这可是她的独门绝学呢!
她一脸认真,逗笑了邢拓磊,他忍不住哈哈笑,袁品仪瞪他。“当然,除了某些没良心的人以外。”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我笑得那么大声,是因为觉得你好可爱。你没发现我一直在注意你?”
“呃?”这暧昧的言语令袁品仪心跳漏一拍,一时难以应对。
不自觉间,两人距离贴近,鼻尖差一点就要碰在一起。他的吐息拂上她的脸,为她冰冷的颊添了些许暖意。她在雪地里蹲坐太久,身体都发冰了,可男人注视她的方式却在瞬间让她的温度升高,袁品仪粉白的脸涌现红潮,一句话竟差些说不全。
糟,她是不是应该请他后退一点?
她脑子一片糊,在男人过于慑人的注视下,心跳失去控制,她忽然很想把眼镜摘下来,至少像油画一般朦胧的他令她自在些。
邢拓磊露出了笑。戴上眼镜后的她,视界变得清明。他真喜欢她的眼,像颗宝石,他想到小时候喜欢的玻璃弹珠,每一颗都有属于它的独特纹路,诱人想仔细探究其中奥妙……
而这一刻,她的眼神毫不掩藏地告诉他,她正受到他的吸引。
他满意地笑了两声,将内心那个“MagicSmile”的招牌再度挂牢,笑靥像不要钱似地闪亮亮大放送。“天冷了,早点进去?”
“是啊、是啊。”唉,这男人的笑好看得要命,袁品仪吐吐舌,试图站起,却忽地一阵腿软。
“嘿,小心!”
邢拓磊眼捷手快地扶住她,这不期然的接触令他们一愣,尤其是袁品仪。
“糟,我好像扭到脚……”
真是够了,糗事发生一次还行,第二次实在令她恨不得将自己埋入雪地就此融化不见。“抱歉,你可以……带我进去吗?”
“当然。”求之不得。
邢拓磊好风度地没泄漏一丝内心的期望。他撑着她穿上木屐,搀着她一拐一拐地走。她白皙的足映着雪色,给人一种不沾世尘的纯净感。他真想问她住哪儿?做什么工作?是一个人来这里,还是有伴?但他想应该是后者,毕竟极少有人独自一人入住日本这种温泉旅馆,而他……本来也不是。
从庭院走向主屋的路并不长,可对扭伤脚的袁品仪来说,踏出一步就像跑了一百公尺般吃力,加上她还靠着个陌生男人……
袁品仪一睐,旅馆的浴衣很衬他颀长健壮的身形,两人隔着一层布料相摩的感觉难以言喻,她脑中浮现这男人精悍的肌理线条,想到自己刚去泡汤,浴衣里除了底裤外不着寸缕……上帝啊,这到底是哪门子羞人的戏码?!
邢拓磊扶她进去,旅馆的女侍看见她被人搀扶着便担忧地上前。“请问有需要帮忙吗?”
“她跌倒了,扭伤了脚。替我准备一块干净的布,还有一盆冷水,要很冰的,然后再帮我泡一杯热茶。麻烦你了。”
一旁的女侍领命而去,袁品仪被他搀着发愣,还不及理解他要这些干么,她就已经被带至大厅内的躺椅安坐。
机灵的女侍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