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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绮絮絮地说着,低下了头。
“回不到的过去,我们无力改变。看不见的将来,我们无可奈何。但是,只有现在,就是现在,我们才能改变,才能抓住。告诉我,小薇奥拉,在这一秒,在你想到这个念头的这一秒,身处在此地的这一秒,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呢?”
似乎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子的话。
那是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那一刹那又不是特别久,只要回想,就会再次出现在面前。记忆超越了时光,这是唯一有可能超越时间的东西,记忆就是生命。而在那一秒钟的生命中,自己说了什么?想了什么?
薇奥拉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像是一条缩在洞里的蛇,自己抓住了它的尾巴。
——一定要把它拽出来。
“我想要的……是一个世界。一个家。一个可以满足所有童真的幻想的地方,它将会是我的世界,将会是我的家。我需要魔法,但是魔法不再能够支配我。而钱财、钱财有什么用?黄金与白银,宝石与水晶,不过都是大地的恩赐,只要我有了一整个大地,那些东西就完完全全地毫无意义。”
薇奥拉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着天空,伸出手臂,似乎要拥抱着天空,又似乎要把日月星辰全部拢在手中。
而后她突然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神绮,那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中,是一片决然。
“神绮姐姐,请帮助我。我需要你的力量,不,换句话说,我需要你指点给我的道路。”
“道路并不是我指点给你的,那是你自己所开辟出来的——你需要在黑暗的荒野上,用梦想独自开辟出道路。”
神绮微笑着站了起身来,轻轻地将法师拥在怀中,“我将向你展示,魔法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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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梦吗?
薇奥拉觉得自己很轻。好像漂浮在水中一样。但是,却感觉不到身体。
感觉不到眼睛,感觉不到鼻子,感觉不到嘴巴。倘若说灵魂被囚禁在肉体之中,从眼睛这两个小小的孔洞里向外窥探这个世界的话,那么法师无疑已经离开了这血肉铸就的牢笼,不再从那两个小洞中看世界。
她看到了图景。
一根根,一条条线。直线,曲线,射线。
在她的面前交缠,纠结,共同组成了“图景”。
万物流转在这图景上。
啊啊。
她曾经看到过它一次。
可是那一次,她无论怎么伸出手,怎么睁大眼,都看不到它的全貌,碰不到它的所在。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薇奥拉伸出了“手”。准确地来说,她是伸不出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的灵魂想到“伸出手”的时候,那图景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忽然地靠近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那神秘的织锦。
物质的脉络,能量的织网。空间的帷幕,时间的海洋。
波振、能量、运动,物质的运动,千变万化的气象,魔法的原质,玛娜与塔斯,精魂的翅膀,空间探知、传送、呼唤与防护。
有人称它为“大蛇”。
有人称它为“终极”。
有人称它为“真实”。
有人称它为“法术的本质”。
——“真实”非磐石,“真实”乃流水。
现实是如此地脆弱,那只不过是笼罩在这织锦上的一层薄薄的纸。只要我想,就可以撕碎这纸,触及帷幕之后的丝线。在尖锐的红色,无尽的黑色,灿烂的黄色之后的阴影中,薇奥拉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一根线。在这图景上,缠绕着无数的线条。然而,只有那一根,一根线,是属于她的。只要抓住那一根,就等于抓住了一切。
那并非是偶然,而是蕴藏在无数偶然之中的必然,是谁将这一幕写进了命运的轨道里?又是谁决定了这一切?什么是命运?时间是否只是灵魂的错觉?而时间,时间又是什么?生命的本质又是什么?是记忆吗?可记忆又是什么?灵魂又是什么?物质有没有记忆呢?倘若记忆就是生命,而物质也有记忆,那么这世界也便是有生命的了。但是死亡呢?死亡真的是生命的对立面吗?死亡意味着什么?是记忆的循环?还是灵魂的轮回?
疑问。
无数的疑问,每一个疑问,都是一个奥秘。多元宇宙中的奥秘无穷无尽,全部编织在这织锦之上。
这并非是疯子的呓语,但又相差无几。
忽然间,织锦从法师的面前消失,无数的纸牌在空中出现飞落,在薇奥拉的双眼之中闪现着它的两面。
一个服饰鲜艳的少年从法师面前走过去了,他背着行囊,带着一只小狗,太阳在他背后,浪涛在他脚下。
两座高塔在法师面前出现而又消失,高塔下的水潭中,龙虾从水中爬出,在它身边,狼和猎狗仰视着空中的月亮。
身着白袍的少女温柔地将狮子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它。狮子在少女怀里安睡,但是它的眼皮却略微掀开。
——不。
图景,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其他的样子。
这些纸牌,这些图案,全部都是织锦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忽然,一张纸牌落到了薇奥拉的手里。
牌面上,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戴着尖顶的巫师帽,笑意盈盈地站在一张桌前,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指向地面,头顶上漂浮着只有一个面的圆环,腰上系着着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置着圣杯、权杖、星币和宝剑。
下一秒,法师发现,牌上少女的脸——就是她自己的脸。
一瞬间,薇奥拉在这织锦所化作的“空间”中,现出了形体。而她的身上,好像就穿着和牌上少女一样的衣服,在她的背后,是一头浑身鳞片如银镜般闪闪发光,身体线条流畅优雅的银龙。
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纸牌,忽然她发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旋转着变大。
——那是一个圆环。用洁白的羽翼,和翠绿的橄榄枝编成的圆环。
圆环里,是自己的倒影。少女与银龙,如同镜中人一般,安详地互相依靠着,站在那圆环之中。而圆环外,则布满了白色的云朵。在环的四角,那云朵之中,恍惚之间,出现了少女、狮子、公牛与老鹰的头颅。可是一眨眼间,那四个头颅就幻化了。
硝子、夜夜、小紫,伊吕利。
十香、四糸乃、狂三、神绮。
一张张面孔,一个个身影,在巨环的四周飞快地旋转。
一个个场景仿佛播放胶片一样,代替了巨环内少女与银龙的影像。
——那是什么呢?
一切都幻化了。
点着魔法灯火的房间内,被一本本厚重的古朴书籍填满。这个房间的四壁都是巨大的书架,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头的房间顶端。房间里有桌子。桌子上也几乎被书籍填满,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趴在桌上,就着灯光,用手中的羽毛笔奋笔疾书。在那身影的旁边,一个灰色长袍,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女手中把玩着一块镶满宝石的手掌骨。
在印记城永远滚动着迷雾的街道上,一位姿容端丽的金发女士挽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臂,行走在来来往往的无数生灵之间。那女士身后,一对与她庄严理性的美貌丝毫不相称的恶魔翅膀正在轻轻晃动。
画面又一次改变了。巨环内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古朴的长袍,双手缩在袖子里置于高耸的胸前,那很难说清是美丽还是丑陋的脸庞周围,环绕着一圈锐利的刀锋。
最终,一切都破碎了。
薇奥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色的空间之中。
那图景,那幻象,那一切的一切,都消融在这黑暗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神绮的身影缓缓地在薇奥拉身后浮现,魔界之主的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
“你看到了吗?”她这样问道。
“‘真实’非磐石,‘真实’乃流水。”沉默了片刻之后,法师如此答道。
然后神绮就只是笑,并不说话,她指了指薇奥拉的手中,直到这时,法师才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牌。
而那上面赫然就是那穿着白袍红斗篷,戴着巫师帽的少女。但是这一回,少女却有着一张陌生的脸庞。
“这里是哪里?”薇奥拉抬起头来忍不住问。
“这里是魔神殿,魔界的核心。”神绮答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想来,便来了。”
“我在这里过去了多久?”
“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一万年。”
“我要走了。”
“本该如此。”
“对了。”
“什么?”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