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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的『弟』,弄不清谁是谁,这是我长大后才听大姐说的。呵……爹很怕云姨的,她一插腰骂人,四海镖局里没谁敢回嘴。”
他浓眉微挑,又挂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她狐疑地眯眼。
“我在想……你叫作迎弟、唤弟、盼弟或是得弟,其实也满鲜的。”
“齐吾尔!”她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调侃,“你以为你们蒙族的名字就
取得很高明吗?什么古噜噜,像饿肚子似的;巴哈哈,我还哈巴狗呢!宝喀喀,活像老鼠儿咬木枝。最糟的是你──“
“哦?”他瞪大眼,盯着指到鼻尖的葱指儿。
“你的名字最怪!吾就是我,尔就是你,齐吾尔就是齐我你,我啊你、你啊我的,一下子我,一下子你,到底你是我,还是我是你?”好溜!
“呃……”这会儿换他瞠目结舌了。
扳回一城,她灿灿笑着,一张秀白的小脸显得开朗英爽。“驾”地一声,侧踢马腹迳自往雪原奔去。
楞了会儿,他终于回过神志,寒冷空气中听闻她清朗笑声,脑中模糊升起一个念头……若此刻冬雪融尽,是一望无际的细草平原,她那马上英姿融在翠绿与蓝天中,将是何等美丽……
用力甩甩头,他微恼,把思绪从很远的地方抓了回来,跟着快马加鞭追去。
火红的太阳完全落下了,还是没有窦带弟的踪影。
对窦德男而言,目前只能凭着雪地上微弱的反光辨明周遭,但骑在前头的男子似乎不受限,这幽暗的四周尽在他掌握当中。
“五姑娘。”他忽然打破沉静。
她怔了怔,瞪大眸子望着他宽广的肩背,和那头在月光下闪动蓝辉的发,却没开口说话。
他扭过头来,脸容深奥,淡淡道:“为什么不应声?”
“那你又是唤我做什么?”没头没脑的,不觉得奇怪吗?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继续道:“从前有一队人马打算穿越雪原,他们排成一直线往前行走,月光把人和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斜映在雪地上。当第一个人走出雪原,回头想招呼同伴时,才发现全队只剩下自己一个,所有人都死了。”
“为什么?”她很自然地问。
“因为狼。”他语气陡地森冷,窦德男心一凛,定定地看着他。
“狼先是无声无息跟在队伍后头,它会慢慢靠近,慢慢的,什么声音也不发出,
然后猛地一跳,将两只前蹄攀在走在最后的那人肩上,等那人想回头察看,它利牙一张,瞬间咬断人的喉咙,没有谁能发出求救,跟着一队的人就陆陆续续、莫名其妙的死在雪原上,成为狼群的美食。“
她吞咽喉间唾液,仍故作勇敢地扬起下巴。
“自此之后,在雪原上行走的人们就有了默契,走在前头的人会不时出声呼唤后狈的人,刚才我叫你,你要用力的回答我,不然,我可能回身直接就击出掌力,把吃掉你、又准备吃掉我的狼打死。”
“我、我没有被狼吃掉。”她不怕狼,倒是被他可怕的表情吓着了。
他双目阴沉,郑重地点头。“那很好。”
“即使狼来了,我四海窦五也不怕。”
“是不用害怕,它们被赶到很北的地方了,应该不会出现。”他语气十分严肃,皎洁的月光照明他的轮廓,那抿着的嘴角正微微抽搐……
偷笑?!
“齐吾尔!”这人……这人真坏!净耍着她玩!
他仰首哈哈大笑。
“你大欺小!”她双颊泛红,策马又跑,不出一刻又被他追上。
“五姑娘,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便是。你小姑娘就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吧。”他双目炯炯,嘴角泛出笑纹,有意无意地任着自己的座骑挡在她的马匹前。
“你这个蒙族人坏死了,满脑子坏主意,肠子九弯八十拐。”
“不是十八拐而已吗?别以为我不懂汉语。”
“你就比别人多六十二拐!”还抓她语病?窦德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却仍紧抿着唇瓣,“我找我二姐,没空理你了。”
前头苍茫一片,放眼望去全无人迹,唉……她和阿紫竟然把二姐弄丢了,消息若传回九江四海那还得了?
彷佛知道他一定会追上自己,她尽情地策马奔驰,跑过在月下温柔起伏的雪丘,立在较高处四下张望着。
“齐吾尔,我们再往西去吧,我定要找到我家二姐。早知道会这样,那时就该跟
着她一块儿出来的。“收起适才玩闹的心情,她眉心轻皱,拉扯缰绳控制马匹。”不知阿紫那边的搜寻如何,是不是寻到二姐了?“
他驱马上前,有些迷惑地瞅着她泛红的肤颊,鼻息和小口喷出的团团白雾迷蒙着她的脸,也迷蒙了他的眼。
“你们姐妹感情好似很亲密。”静静地,他丢出一句话,“真教人羡慕。”
她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兄弟姐妹感情好是寻常的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闻言,他唇角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带着淡淡的啼弄,却如昙花一现,眨眼间已然消失。
“前头有火光,有人在那儿升起营火了,咱们过去瞧瞧,说不定是窦二姑娘。”他“驾”地一声已策马奔驰。
“齐吾尔,等我一下啦!”双腿踢动马腹,她急迫着他奔下雪丘。
“快啊!狼要追来了!”
“你胡说!根本没有啦!”明知他又来蒙人,可窦德男想到刚才他讲的故事,而四周又透着诡谲的幽暗,饶是她四海窦五艺高人胆大,还是忍不住心慌慌。
“你看你看,它来了!”
“啊──”
“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毫不修饰。
这个蒙族人真的坏心眼耶!
雪坡背风处搭着一个中型毡房,两匹骏马,一团营火,乾木枝烧得劈啪作响,火光将周围照得橘红,寒冷中显得格外温暖。
“是我家二姐的马儿!”窦德男欣喜嚷着,连忙前去察看。
齐吾尔也跟着翻身下马,认出另一匹马是好友李游龙所有,淡淡牵唇,心想原来他们两人早已在雪原相遇。
“我二姐肯定在里头。”窦德男抛下话,旋身便要往毡房里冲。
“别去。”健臂一挥,他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为什么?”她还没察觉,只是不解地回瞪他。
“小声点儿,别打扰到他们两个。”
“什么两个──”她话陡顿,眼珠溜溜地望向火堆旁的马……马有两匹,也就是说人有两个喽……齐吾尔冲着她笑,刹那间脑中激光闪过,心里明白了,双颊却染开两朵红花,火光在她脸庞跳动,格外的无辜。
她掀了掀唇想要说话,毡房里竟在此时传出清楚的哀号──
“亲亲、我心爱的、我最最心爱的,你别收手,继续摸,千千万万别收手……喔!我好痛……”
“李游龙,你别再流鼻血了,你瞧你瞧,把人家脸蛋都弄脏了啦!”
“亲亲,对不起,我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你靠过来,我帮你舔乾净。”
“不要。我擦在你胸口上。”
“亲亲,好不好你帮我解穴?我心爱的,我求你了……”
“我、我只会点,不会解,药王没教我,反正时辰一到就自动解了,你别急。”
“天啊!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胡说!”
“是真的啦,我好痛……”
“你哪里痛了?我帮你揉揉。”
“不是那里,再往下面一点,再下面、再往下,对对……喔,带弟亲亲……”
毡房内,男与女情话绵绵;毡房外,两对眼相互瞪着。
一把火轰地烧了上来,窦德男觉得彷佛身置热炉当中,而那对男性的暗金眼瞳义是似笑非笑,瞧得她心慌意乱,大失方向。
垂首,才发现他大掌握着她的手儿,直觉反应,她连忙甩开他。
他和她差了十三岁呢。
他都跟大姐夫鹰雄差不多年纪了。
唉唉……她是喜欢大姐夫,武功盖世、气宇轩昂,是拿他当英雄一样崇拜,可她跟大姐夫说话谈天时都不知多自在,哪里像现在这样,一颗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浑没节奏。
“回去吧。”他迳自翻身上马。
窦德男深吸了口气宁定下来,策着马跟了过去,与他安静地离开,让那营火继续燃著,没去惊动毡房里那对爱情鸟。
回程气氛有些凝重,骑了几里路,齐吾尔忽地开口打破沉寂。
“你二姐嫁到塞外,往后,你就可以常来这儿探望她了。”
她捺下小女儿家的心态,清清喉咙道:“我当然会来瞧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