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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又来教训他?晋千岁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着曹中臣急躁地踏进内殿,还没歇一口气就开口说道:“想必二皇子知道老臣是为何而来。”
“学生猜不出老师心中所想。”晋千岁垂下眼睫,双手相扣,拇指交叉。
“二皇子过谦,不过形势严峻,老臣也就直言了。”
“老臣已劝过二皇子多次,请二皇子与惊澜公主保持距离,平日行为勿过于亲近,可二皇子非但不听劝谏,反而变本加厉,实在是让大家很失望。”
晋千岁的眼神缓缓上移,眼神中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缓缓开口。
“老师所指的大家,其实只是老师你一家之言吧。”
听闻,中臣大人竟反应激烈地走上前来,向来沉稳的心绪有着欲爆发的震怒。
“老臣知二皇子向来沉稳大气,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龙子天性,近日却为何总是频频出错?惊澜公主究竟有什么本领,竟牵动二皇子随她左右,而忘记自己身负的重任?忘记自己身为西宫之首,罔顾众臣期盼,一意孤行!”
晋千岁听罢,稍稍动容。
“众大臣对二皇子寄盼久远,多年来为奠定西宫的地位尽心尽力,身为西宫之首的二皇子,为何不能为众臣考虑?”
没错,宫中众臣以三宫而分,而大臣中,又以右丞司魏天权、曹中臣,和亲太子的左丞司为首。和中臣大人交好的官臣,一直都在这场明争暗斗的皇族权谋中为他铺路,可是……
晋千岁脸上已无不耐的神色,但也看不出他心里所想。
“老师无须动气,本王自当会谨记您的教诲,不过本王倒不认为惊澜公主会对局势造成多大的影响。本王想保住一个人,难道还不行?”
“二皇子想要保住一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惊澜公主,暂且不论惊澜公主在王上眼里,现在仍是一枚祸福不定的棋,就南岭宫和东宫形如水火的局势而言,二皇子亲近公主,断然是祸不是福。
就算王上摒除了对公主的猜忌和戒心,照右丞司对公主的态度,南岭宫与西宫日后必定会有对峙局面,试问如此局面,二皇子若今日过于亲近,他日又如何面对?“
南岭宫与西宫?他和咏妍会有对峙的一天?
“况且如今王上对惊澜公主戒心甚重,而公主也太过于倔强不驯,若不是有右丞司庇护,恐怕……”中臣大人没有把话说明白,但言下之意两人都已心知肚明。“若王上下令惩罚公主,二皇子又如何能保得了?”
晋千岁双目突然一凝,直直地扫向中臣大人。
“你可知刚刚那番话,若是被监察府的人听见,你已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曹中臣身体一颤,微微俯下身子,晋千岁偏头不再看他,眼中已是一片冷清,脸上也没有方才和缓的神色。
“中臣大人可是在暗示本王,只要父皇在位一天,本王便作不了主,你是想让本王造反吗?”
曹中臣一听双膝一跪,俯身叩首。
“臣罪该万死!臣,绝不敢有此心!”
晋千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短暂的沉默让中臣大人的额际冒出冷汗。
二皇子虽是备受推崇的贤能之士,但实际上他的心思缜密,无人能参透。这等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也是他力推他为西宫之首的重要原因。
“中臣大人先退下吧,本王会好好思量你的话。”
待中臣大人离开,他才缓缓坐回软椅,尉迟不知何时已悄然守立在他身后。
看见主子似乎陷入沉思,尉迟暗忖方才中臣大人究竟说了什么话,竟让二皇子这样苦恼。
第四章
曹中臣的猜测并没有错,以咏妍的个性,和父皇针锋相对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生得这么快!
若不是慎儿及时通风报信,只怕“惊澜”现在已是个过去的名号。
晋千岁赶到明心殿时,气氛已是剑拔弩张,慎儿没来得及告知详情,他心里也没个底。
俞咏妍见到是他,神色稍有浮动,又立刻恢复惯有的淡漠不驯。
“朕数次退让,你却屡次忤逆,是看朕不顺眼吗?!怜悯之下封你名号,你却不知感激,想反了不成!”
皇主公君怒目瞪视,俞咏妍刚想开口,却见到晋千岁皱着眉,朝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本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一个转儿,又吞了回去,淡定中自有傲气。
“不敢。”
皇主公君勃然大怒。“朕看你是敢得很!只盼着朕早日魂归西天吧!”
皇主公君此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大变,尤其是晋千岁,一向含笑温雅的脸上惊现一抹暗沉。父皇已大怒,她若再违逆下去,定是性命不保!
心思一转,晋千岁力持镇定地开口。“父皇请息怒,惊澜这几日因感风寒,身体不适,连带心绪也烦躁浮动,回答父皇的话难免有失妥当,断然当不得真,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俞咏妍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开口,都是在捋虎须,为了她他当真什么都不管了吗?
“病了?”皇主公君嘲讽地看着下方的两个人。“身子骨这么娇贵?生病?千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帮着欺瞒朕!当朕是老糊涂吗?同样的借口再三用来欺骗朕!这是你为人子、为人臣该做的吗?!”皇主公君怒意不但不减,反而益发高涨。
此时的晋千岁不禁心生讶异,她跟父皇到底发生怎样的冲突,竟让父皇逮着机会大发雷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处境很危险吗?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她丢掉小命。
“儿臣绝不敢有欺瞒父皇之意,惊澜确实病了。”晋千岁微偏头凝神看着她。
俞咏妍感受到他的视线,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愿,谁也奈何不了她!
未等她做出反应,皇主公君便一怒而起。
“好个娇弱之躯!难怪了,前朝最受宠的公主,当然是得小心照料。”
寓意不明的话似暗藏杀机,又摸不清虚实,底下的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皇主公君拂袖怒起,直往内殿行去。
她感觉到两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朝自己袭来,入耳是极其嘲讽的声音——
“朕劝你好自为之,小心点儿!”
她不禁睁大眼,回头看见晋千岁的脸上,已是一片凝重之色。
“究竟什么事让父皇如此震怒?”
俞咏妍端起白瓷金边的茶杯,两指拎起盖儿在茶水面上轻轻地拂了拂,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日邻国使节来访,他要我作陪。”
晋千岁眉心一紧,随后又舒展开,心知她定是拒绝得太狠硬,才令父皇不悦。
“咏妍,为何你就是不肯退让一些,你这样的性子,性命堪忧。”
“你已经猜到我是如何回应的了?”她五指一紧,继而落下,将杯子沉沉地放在桌上,看向他。
“猜你的反应又有什么困难?”
“你知道我凭什么有恃无恐?因为他不敢,他再气恼,也不敢要我的命!要我对他和颜悦色,恕难做到。”她站起身,眼神满是倨傲。
“不是做不到,是你不想做。”晋千岁走到她的身后,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面向自己。“你这样我又如何保得住你?”
俞咏妍看进他的双眼,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竟这样亲近了?想着,她不由得笑开,笑颜绽放有如春暖花开。
“你又能保得了我多久?”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威胁着她性命的人,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违抗。
“尽我所能。”即使……
晋千岁的眼中闪过一道昼亮,仿佛想起了什么,心里有些念头已在酝酿。
俞咏妍再怎么聪颖,撇开她的身分不说,她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听他这样说,再加上早已对他极为信任,心中自是一片欣喜,脸上不禁眉飞色舞,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透露着笑意。
“我这样的人,能得你如此关怀,如此倾心维护,是前世修来的福吗?”
“大概是我前世欠你的。”晋千岁伸出大手抚着她细滑的脸颊。
“你可是对我动情?”她眉梢飞扬,调笑中带有些许认真。
此话一出,晋千岁震了一下,继而平复心绪冷静下来,笑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身为皇室子女,动情乃大忌,而身为西宫之首,维系在我身上的有不计其数的性命,我要做的,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而现在,你,惊澜公主俞咏妍,却成了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弱点,咏妍,你明白吗?“
虽然他只字末提情字,但她心里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他和她的身分与关系,实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