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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萦离这时说道:“可你不敢,你怕万一被聂老爷发觉,就会被扫地出门。”
容碧月站起身来,倨傲说道:“你说得对,我不敢害她。可是老天有眼,让她早早生了病,痛苦不堪。我想要下毒,其实也可以帮她早一点脱离苦海——”话未说完,只听清脆一声,容碧月脸上五个指印火辣辣地疼起来。她看向愤怒的聂甫泰,不住地耸肩发笑:“多谢,我可以不欠你的了。”
“聂老爷何必动怒呢?”聂萦离道,“她害的只是我,一个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差点死在她的手上,你该多谢她才对。”
聂甫泰不知用何种心情听完这句话,他步子沉缓地走近两步,只觉再多双眼睛也打量不尽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姑娘。“你——真的是——”
聂萦离侧转头去:“我不是,从一开始不是,以后也永远不是。”
容碧月吃吃笑道:“是啊,老爷,从她生下来,你就恨不得她死,她怎么会是呢?所以我就帮你——”
“闭嘴!”聂甫泰吼道,眼中竟然已有泪光。
“这就是我病好之后,还要回家聂家的原因。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可是,你既然能害我,难保不会对濯玉下手。”
“难道你不怕死吗?”容碧月道。
“你不是要一捧雪吗?”聂萦离笑道。“我有了利用价值,你就不会着急害我。”
容碧月猛然往前走了两步,被惶急的聂濯玉拦住。聂萦离却从容地让弟弟站过一旁,道:“我发病时,故意说给你听见,没有人挨得住珍宝的召唤。”
“一捧雪究竟在哪儿?”
“我把它随手送人了。之前它就藏在我房里,可是我不会告诉你,它究竟在哪儿。”
“你骗我?”容碧月忽然大笑道:“你把它送人了!你果然是个孽种,是个疯子,是个疯子!”继而踉跄倒下,伏地大哭。忽然后堂咣啷一声,不知什么被碰倒,众目望去,原是聂濯缨痴痴呆呆地走过来,想必是方才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走到容碧月跟前跪下,紧紧抱住母亲。容碧月猛地掐住她的手臂,双目赤红,喃喃不停道:“你这个孽种,孽种——”
聂萦离冷眼瞥了一瞬,觉得所有该说的话已尽,就叫人将裴展和陈二重新装回箱子去,陈二一顿求饶,裴展则木木呆呆,随人摆布。聂萦离正要跨出门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诅咒:“聂萦离,你会有报应的!”
无须回头,她也知那是聂濯缨的声音。“如果真有报应,我也不怕。因为有些人会比我更早遭到报应!”
聂濯缨听罢,再是无言,凄厉的哭声如利剑破空而来,生生斩落在聂甫泰的心头。
聂濯玉迷惘地看着姐姐,一只手扯住她的衣袖。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姐姐,果决无情。他还不知道的是,在姐姐病重的前后,竟然还有那么多痛彻心肝的往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像一个蒙着头的木偶在众人之间周旋。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姐姐曾经为他濒临死地而不退让。他看看父亲,再看看容碧月,聂家好像一只被人生生扯掉羽翼的麻雀,哀哀泣血。他心痛,可他谁也怪责不得。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局外人。如果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更开心幸福?面对这样的姐姐,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他想所有的迷梦都破灭了,而今只能迈动双腿,艰难前行。“姐姐。”他轻轻喊着。“不用担心我。”
聂萦离将他搂在怀里,忽然感受到他竟是那般高大有力。这不是诀别,而是新生的开始。
她要跨出门去,聂甫泰又追上来,道:“其实我曾想过,你是——我也找过那家医馆——只要你留下来——”
聂萦离驻足片刻,既不笑,也不哭,更无感动和愤恨。于是头也不回,阔步而去。
一切都已了结。
出门的时候,许君胄问箱子里的两人怎么办?聂萦离道:“让他们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 尾声——————————
聂府的大门重重阖上,如黄钟大吕般响在耳边。那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暴风雪中的鸟,奋力地抓住枝头石窠。容碧月疯了,整日自言自语,哭哭笑笑,偶尔清晰地冒出一句“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聂甫泰没有疯。他只是僵直地坐在容碧月对面,听她说着那些疯话,日复一日。聂萦离曾对容碧月说过,聂家早晚是聂濯玉的,而今它确实是聂濯玉一人所有。
这是后话。
还有人看见,聂夫人梅如卿的坟前,曾跪着一位老人,三天三夜,白发齐生。还有一位少年,守在一旁,寸步不移。
这也是后话。
聂萦离和傅阳秋离开的时候,朝天的大街上如风雪山的山谷,杳无人迹。聂萦离让许君胄带人先走,自己同傅阳秋信马由缰,在没足的雪地上留下几行轻巧的马蹄印。聂萦离接住一朵雪花,刹那雪花恐惧般地融化成水在掌心。“你说往后的人会不会说,聂萦离是一个狠毒的人?”
傅阳秋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像是会担心这些的人。”
聂萦离也紧紧握住他的手,莞尔一笑。
“换我问你,你当时小小年纪,怎么有那么多主意对付容碧月?”他见聂萦离默笑不语,道:“莫不是江前辈教你的?”
“要不是他,我哪里会变得这样坏?”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很坏!”傅阳秋开怀地笑起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你做你的生意,我也做我的生意。江声楼我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了。”
“我是说我们的婚事。”
聂萦离笑吟吟道:“莫非着急带我去见令堂大人?”
被说中心事的傅阳秋道:“不如今日就去。”
聂萦离先是点点头,而后伸出手来道:“可是我的聘礼呢?”
傅阳秋一想到那四块玉佩就头大,再见她一脸得意的坏笑,索性将她从马上拎在怀中道:“管它什么聘礼,先抢你回家再说!”
聂萦离任他痴情地拥在怀中。她曾经在母亲的怀中安睡,曾经在外公的怀中痛哭,还曾经梦想过父亲的怀抱,温暖而无仇恨。而今她在心爱之人的怀中,一行清泪滑落,却是浓情蜜意融化心头。
“我曾经想过,等一切的事情了结之后,就找一处像雾关那样的地方,隐居田园,和心爱的人相携白首。可我究竟是一个俗人,忽然发现这十丈红尘还有千般的好处,万分地不舍得。”
“世间芸芸众生,有几人真正跳脱红尘之外?又有几人甘心藏身林野,籍籍无名?这市井生活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因利往,为利去,难道不是一种真正的人生乐趣?”
聂萦离抬起头来看傅阳秋,蓦然回想起第一次的相见,面纱滑落,目光碰在一处,爱意悄悄萌芽。冬阳之下,北风吹来雪花,竟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霞光生在马背上相拥的两人脸上。马蹄徐徐,大雪如幕布般湮没一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似乎是一个久远的童话,却将永远地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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