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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之剑,或许——真如其名。
“我才不要!在你死掉之前我绝不会变心换主的!”她擦著小蛮腰反驳。
可惜南烈尚处在自己的思绪之海浮游,压根没理会她,更没心思发觉大门已被人敲了好几声。
“喂喂阿烈,外头有人。”
南烈还是没动静,她又提醒了好几声,南烈依然故我。
她食指一勾,百里剑出鞘,以雷霆之力直勾勾地插嵌在南烈面前的木桌上,迅猛的剑势总算成功引回他全盘注意。
“你做什么?!”他都还没找好人选,她就先来个弑主?!
“外头——”她顿句,门扉极有默契地同时被人轻叩,“有人。”她笑。
南烈小瞪了她一眼,“有人也犯不著用这种方式唤我。”那柄剑只要准头再偏半寸,就能成功地刺穿他的心口,让他这个第一千两百零一号的主子寿终正寝。
嘀咕归嘀咕,南烈起身开门。
“南大哥。”
门扉外头站著一名个头娇小的温婉姑娘,漾起怯怯笑意,双手捧著一盘白玉似的豆腐,唤起他时还羞红了点缀著些许雀斑的粉嫩双颊。
“西施妹子,有事?”
南烈没有请她入屋的打算,双手慵懒地支架在门框边缘,塞满了窄门。
“我这儿有些卖剩的豆腐,搁在家里也吃不完,想说送些来给南大哥你。”
百里小剑魂飞到南烈微举的左手臂上,小小尊臀朝略微贲起的肌肉上一坐,将他当成玩耍攀爬的大树。“阿烈,她是谁呀?”
南烈没回答她,因为被称为西施妹子的姑娘距离两人太近,他只要稍有不对劲,很容易教人察觉。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西施妹子。”南烈接下嫩豆腐,温和的笑容中有著送人的涵义。
“阿烈,她到底是谁?”小剑魂还阴魂不散。
豆腐西施欲言又止,秋波轻送的黑瞳有著满满的恋羡之意。
“南大哥,你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她暖声要求。
小剑魂瞧懂了。
“候——人家不只是送手上的豆腐来噢,连她这块嫩嫩香香的人形豆腐也要一并送进门噢。”她暧暧昧昧地晃动小小食指,凑近著南烈的菱嘴一张一合,几乎要煨热他的耳壳。
南烈淡瞅小剑魂一眼,又推诿地朝豆腐西施道:“我屋里又乱又脏——”
“正巧我可以替你收拾。”
豆腐西施由他臂下空隙窜进屋里,大剌剌整理起家务,像个最尽职的忙碌小媳妇。
“阿烈,她到底是谁呀?”小剑魂仍是坐在他臂上,任他拎著豆腐走回厅里。
“隔壁邻人。”
“她送豆腐送得正是时候,不然你只能吃酱瓜。”她咯咯直笑。
“我只有酱瓜吃是谁害的?”
嘿嘿,小剑魂才不反省咧,继续道:“她对你有意思噢。”
“我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不让豆腐西施轻易踏进他的地盘。
“南大哥,你在同我说话吗?”豆腐西施回过螓首。她总听到南烈在身后嘟嘟囔囔的。
“没,没的事。”
“南大哥,我瞧你屋里有好些小女娃的全新衣裳,那是……”
“是我的,是阿烈买给我的。”小剑魂好骄傲地飞舞宣告。
“替朋友……的女儿买的。”
“这衣裳好可爱,你朋友的女儿一定也是。”
“那是当然,不过我才不是阿烈的朋友的什么女儿咧,我是他的剑魂。”即使豆腐西施听不到,小剑魂还是可以说得好乐。
“还称得上。”南烈轻应。小剑魂的可爱毋庸置疑。
豆腐西施拿起银白色的襦衫,明知道自己穿不下,却还是一时兴起地在自个儿身上比画起来。
“啊啊——那是我的!”小剑魂气鼓了脸,飞过去抢衣。
“南大哥,瞧,可不可爱?”
可爱?他倒觉得狰狞——他眼中只有那抹飞扑在半空中的百里剑魂,俏丽小脸因想捍卫自己的所有物而表示出一股怒意。
小剑魂双手才碰到衣裳,却又整个人穿透衣裳而过,她不死心又伸手挥舞,仍半分也触不到,让她更为光火。“还我啦!那是阿烈买给我的!”
“西施妹子,你最好将衣物给放回原处。”他好心告诫。
“呃?”豆腐西施看不见眼前张牙舞爪的小剑魂,对南烈的好言相劝自是一脸不解。
“因为……”南烈先是瞥向豆腐西施的右后方,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好半晌才缓缓转移到豆腐西施脸上,“有人要拿剑砍你。”
接著,豆腐西施一回首,便惊见一柄破空而来的怒剑——
第四章
“你吓坏她了。”
南烈的脸在笑,可是口气在斥责著她。
不只是吓坏,她根本是吓晕了西施妹子。
“谁教她抢我的东西,那是你送的耶!”也是她八百多年来唯一收到的馈赠之物,她自是珍惜万分。
“她只是好奇瞧瞧罢了,何况你的衣裳那么小,她塞也塞不进去,怕什么?”南烈搬了张木椅,坐在床边等待豆腐西施清醒。
小剑魂习惯成自然地又跳上他的大腿,“我就不爱她碰。”
“她身子不好,下回不许再提剑吓她。”
甫听到南烈的话,小剑魂几乎是同时跳起身子,“唷唷,口气好酸,你担心啦?!”
“担心什么?”到底是谁的口气酸了?
“担心她呀!”纤指朝床榻上昏睡的人儿一点。
“是,我真担心有朝一日她被你给吓得魂飞魄散,你教我上哪找一个西施妹子赔给豆腐老爹?”南烈翻翻白眼。
“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南烈挑眉反问。
听到他的回覆,她才又乖顺地坐回他腿上,一双金莲悬空地晃呀晃。“我才没有以为什么咧。”
口是心非的毛丫头。
“她为什么身子不好?”
“好似是打出世便如此,豆腐老爹花费了好多心思才将这个大夫嘴里说活不过十岁的独生女给拉拔长大,自是宝贝得紧。”
“你怎么这么清楚?”她狐疑地望著他。
南烈扭了扭颈,一副不甚自在的窘态,“因为豆腐老爹每见到我一次便拉著我说一回。”那感觉就像豆腐老爹在推销自家女儿一样,意图太过明显。
她低头沉思,“嗯……听起来你好像很困扰?”
“嗯哼。”
“真的很困扰?”她又问了一遍,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
当然困扰。他与左邻右舍的关系都好,以前还常三不五时上门去吃人家一顿便饭,待年岁越大,想替他作媒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来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成了这西市唯一一个单身男人,众家闺女全要往他怀里塞。
他没钱,但他肯吃苦耐劳。
他没成就丰功伟业,但脚踏实地。
他没英俊外貌,但长相温文,讨人喜欢。
这是长辈及闺女们对他的评价。
一个肯吃苦耐劳又脚踏实地的老实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所以每个人都想将闺女托付给他,让他背负起“家累”。
“嗯,很困扰。”
“我可以替你分忧解劳噢。”她笑得好甜。
“噢,你还有这等效用?”
“嘿嘿,我这把剑可不是当假的。”她一骨碌跳下他大腿,双手搁在身后,颇有夫子模样地踱起步来。“剑呢,从古至今被视为身分的表征,更是高尚节操的发扬。剑者,检也,意指著执剑者在握起剑的同时,必须时时刻刻检视自己的品德是否端正,心智是否够格驱使宝剑——”
“够了,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镶银,你直接说有什么方法替我分忧?”南烈制止她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真不懂礼数,打断人家说话是小人的作为。”她噘嘴埋怨。
“说了一长篇吹捧自己的废言,也不是君子该有的风范。”
“那我不说,我做。”
“做什么?”
“替你斩除烦恼根源——”随即,她又操控起百里剑,目标是躺在榻上的豆腐西施,“我帮你杀了她!”
剑身似箭地飞射出去,唰的一声又教人给扯了回来。
南烈五指紧握,揪住了剑柄上的流苏,“给我等等。”
“阿烈主子,你别担心,我会一剑让她毙命,乾净俐落——呃,不过等会儿喷出来的血恐怕要让你辛苦一阵子了,呀,你说过你怕见血……不然等会儿我剑锋一划,你马上用棉被盖住她,这样血就不会喷溅得到处都是了。”她还不忘提供后续处理方式。
南烈腕脉一转,将剑身又拉近自己数寸,“那尸体怎么办?”
“我还可以帮你第二个忙。”
“噢?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用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