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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中希望他能快点脱身,此时的林凤驰已相当危险了。
我让四人把胤禟密室里的宝贝搬到两口大箱子里。四人训练有素,一般人看到些稀世珍宝起码也要啧啧称奇番,可他们一声没吭,只埋头干活。
几乎所有的宝贝都装了进去,只有那个硕大的夜明珠和那块翡翠原石,因为太重,让它们留在原地。
若是让狼人看到,一定会笑没有眼光。带堆小宝贝,竟把最值钱的两个大宝贝丢在此处。
承认两个宝贝是胤禟的收藏里价值最高的,但它们实在太大,也实在太重,带着上路很是不便。
我向过路的鬼神发誓,可不是心软想给他留下可以翻本的东西。
除此之外,那个柄上带表、镶巴西祖母绿的匕首,被带在身上作为防身之用;他房间里陈设的易碎的瓷器一律不带,多宝格上的那口商代青铜鼎也留在原处。不过,条案上的那个玉兔镇纸和翡翠笔筒可就不能幸免了。
想它们想了很久了。尤其是那个玉兔镇纸,胤禟坐在条案前时,最爱抚摸着它。
我再向过路的鬼神发誓,可不是想带着它就当带着胤禟,没事睹物思人来着。
最后再把房间扫视一遍。这里是来到大清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房间,那天对它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身体好痛,被胤禟赤身裸体地踹下了床,还被逼喝了绝子汤。
不过,后来也是在个房间里,与胤禟发生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私密,给我留下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情绪。
被他剥光衣服打屁股时的痛叫,被他蛮不讲理地问有没有意见时的怨愤和妥协,被他抱在怀里亲吻时我的迷晕,别离前被他逼着会想他时我的难奈,除夕夜被他需索无度时我的疯狂,被他狂笑着指斥我的虚伪时的忧惧……
这里发生过的事悲喜参杂、色彩斑驳。有浓郁性感的桃红、有神秘猜忌的深紫、有优雅悲伤的蓝、也有阴暗隐藏的黑、更有纯净明朗的白。
悲喜无人见,爱恨两相知!
我们两个牵牵绕绕的这段情,给彼此都留下了些什么,只有各自心中体味得最是真切。
手上的白金钻戒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我缠着胤禟给我单独设计制作的。当时胤禟曾置疑:最好的宝石是翡翠,干嘛要这种颜色不讨喜的东西做首饰?可现代人的钻石情结使我一直坚持着。胤禟无奈,只好让商队给我从印度带来这颗顶级钻石,并让白晋给从法国宫廷中聘请来了一个有名的工匠,制作这枚大清绝无仅有的钻戒。
在胤禟把这枚钻戒亲手戴上我的手指前,我也没想到它竟是么大的一枚钻石,梨形的钻石几乎与我的手指等宽。若是在以前,看到有人在酒会上戴着这么大的一枚钻石出来,定会在心里鄙视俗气的暴发户气质。但这次,我喜欢!
钻石本身的价值加上花费的这些人工,相信我的这枚钻戒应是这个时代最昂贵的一枚。
一直把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告诉胤禟,钻石是最恒久、最纯透的宝石,而左手无名指通着心脉。这个手指戴上钻石,表示心灵纯透无暇,直到永远。
没有把它表示爱情的含义解释给他听。终究是要走的,不想他过后想来觉得我一直在用花言巧语欺骗他。
爱了,就让它深埋在心底。以后,在岁月的陈酿中,独自品味它的醇香吧。
摘下戒指,把它放在胤禟略显空旷的条案上。钻石反射阳光,把它折射成如火的七彩光华,映照在条案上,给庄肃的条案添上抹奇异和绚烂。
既已远离,恒久不再,便不该戴这枚代表永恒的钻石。
留下吧,给胤禟留下个可以在多年后回想起那个刁蛮得只要白金钻戒的人吧!
我是贪心的。贪心到拥有爱情还想要自由。所以,我要离去。
我又是自私的。我自私到选择自由,却又不想被爱人遗忘。
我这样一个既贪心又自私的人,怎个矛盾了得!
胤禟遇到我,应是他的不幸吧!
最后留恋地看眼那枚静静的、孤芳自赏地秀着梦幻般光芒的钻石,转身离去。
出府时,路上碰到小荷。高兴地迎上前来,道:“主子您回来?刚才听小萍姐姐还不信呢!”
她是来迎我的。来清朝么长时间,朝夕相处的下人却始终只有和杨嬷嬷两人。尽管搬到聆雪阁后,胤禟又派好几个下人来,但最亲近的也只有她们俩。
昨晚上,我把她和杨嬷嬷叫到房中,跟她们说了几句不知能不能听得懂的道别话。自然不能直白地:我要走,咱们后会无期,以后各自保重!
我只含糊地说些缘来缘尽的话,并给她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我来之前她们两个的境遇都不好,在府里干的是最粗重的活儿。我得宠后,她们两个在府里下人们中的地位也随着我的得宠节节攀升,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眼红嫉恨。我走后,她们两个失去了我的保护,不知境遇会如何。胤禟会不会迁怒于她们?这府里的下人又会不会落井下石?
给她们这笔钱就是为若是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她们可以选择离开九爷府。无论是用这笔钱做些小生意或是买上十几亩地回乡务农,都可以安身立命有个依靠。
她们两个自然是不敢收。对她们这样的贫苦人家来,是一大笔钱。最后,钱不是白给她们的,以后是要收回好处的。什么好处么,现在却不说能,只请她们将来看在这笔钱的份上,不要拒绝我。她们才收。
因此,小荷今天看上去特别开心。这笔钱对她来说就是终身的依靠。
我对小荷道:“现在还要出府一趟,暂不回聆雪阁,阁里的事就你先关照着吧!”
小荷答应,又问道:“那要不要叫阿毛跟着您?”
阿毛就是那个秦管家派来的力气很大却有些耳背的下人,那次嫡福晋来找的麻烦,就是让他陪在边的。要出府而小五又碰巧不方便时,就会让他跟出去。
我摇摇头,道:“不必,阿毛耳背,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小荷答应着去了,在就要离开我的视线时,我忽然大声道:“小荷,要学会照顾自己,无论怎样,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她与小五的关系大不一般,早就看出来。从两人在一起时,小荷含羞带怯的眼神,以及小五的面红耳赤的表现看出来的。的
希望小荷能有个好的归宿。小五是个伶俐的小厮,很受胤禟的器重。若她们两个两情相悦,倒也是一件美事。
但是,小五对她爱情是否能长久?连自己都不敢依靠男人的爱情而选择离开,我又怎会放心让小荷的终身只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所以也才会她给那笔钱,以使她将来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而生存。
只是,古代女人最易受感情的荼毒,没有自立意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小荷是否也如此迂腐?
离别在即,我不自禁地对喊出那句话,希望能记住,虽然心里也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
小荷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笑着对我点头表示听到。
让商禄他们把箱子搬上车。两口箱子很重,被分装在两辆车上。箱子出门时,蔡叔看看,显然是有疑问的。不过,听是照九爷的吩咐给送过去的,便没再多言。
无惊无险地把宝贝运了出来,本是好事,却让心中有一丝疑惑:胤禟就我这么对毫不设防?他心思缜密,可不是这样的人!
商福商禄和坐第一辆车,他们两个坐在车前驾车。商寿商喜在第二辆车上。让他们照原定计划向北行驶。
车子开动,坐在车里撩开窗帘角。九阿哥府的大门和门前的石狮都在缓缓地向后倒退。
别了,九阿哥府!
别了,爱新觉罗。胤禟!就让我们结束感情的羁绊,各自寻找自己理想的生活,各自珍重吧!
既然要走,就别再犹豫。最后再看一眼那气派的朱红色大门,断然地放下车帘。
113
逃亡(一)
商禄在车外道:“这下少爷亲眼看着您坐上车就该放心了。”
他口中的少爷应该是商驭。
我问道:“表哥亲眼看到我坐上车?”
商禄道:“是呀,表小姐,他刚才就在街角的那辆车里。他定要亲眼看着您上车才能放心。”
我心里一暖,又是心里一紧。商驭在自己也身处危境时还惦记着我的平安,不知他能否顺利出城?
他自然不会再以林凤驰的面目出现,但他人分饰两角在北京城中住这么久,不知会不会有人把林凤驰与商驭联系起来。的
一听没出声,商禄道:“表小姐不用担心,少爷说,看着您上车,他就从另一个门出城。”
我稍稍放下心。
北城门离九阿哥府并不很远。从车窗中已经远远看到巍峨的城门。
商禄低声道:“表小姐,城门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