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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您是一个好父亲,我有时和驸马说起您,说起在我小的时候,您待我的那些往事,驸马都说,驸马的父亲都没有那样对待过!”乐安公主几乎是跪坐在皇帝床前,握住皇帝的手。
玉琳看到的,是另一边的吴王,悄悄走到吴王身边:“爹爹,您昨夜没有歇息吗?”
吴王眼里布满红丝,听到女儿这么问就道:“人老了,睡不着,也就临天亮的时候,和阿兄说了几句。倒有些像小的时候,我病了,阿兄偷偷来看我,也是这样,陪着我说话,这一转眼,我们就都老了!”
皇帝虽在和乐安公主说话,却没有忘记吴王这边,听到吴王的话就笑了:“是啊,这一转眼,就很多年了!记得那时大兄总是背黑锅,其实他的资质,也不是很差,虽不似三兄那样,可要做一个守成之君,也够了!”
当年的宫廷争斗,在此时此刻,已经变成吴王弟兄嘴里,可以谈笑的往事了。乐安公主听到这些,有些忘了伤悲,只是看向他们。
“阿弟,你说,我到了地下,见了大兄三兄,他们会怎么说我?三兄会不会觉得,我这个皇帝,做的并不好?”
皇帝的话让吴王笑了:“那大兄就会夸,夸阿兄你这个皇帝,做的非常好!”吴王的话让皇帝笑了,接着轻叹:“我算不得一个好丈夫,但能算得一个好父亲,一个好皇帝,这就够了!人生,何必要像三兄一样,处处都要计较的那么完美?”
当年的皇三子夫妇是出了名的恩爱和睦,宫变之时,三皇子妃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在收到皇三子被杀的消息后,三皇子妃自杀殉夫。这个举动让人赞叹也让人叹息,毕竟三皇子妃不殉夫的话,留给她的,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传,传召天下,追封先帝三皇子丹,为烈王,周氏为烈王妃,立祠祭祀,以慰先帝之灵!”长久的沉默之后,皇帝突然开口传诏。当年的宫变,果真是有蹊跷的,玉琳想起吴王曾说过的,为了大位,那是血迹斑斑的话来。
只是,虽追封为王,这封号,却那样的不伦不类。皇帝,果然是有一颗君王的心!玉琳忍不住想,乐安公主又开始啜泣,她和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
公主们在殿内并没待很久就被请出去了,玉琳和吴王一起出来,来到殿外吴王才道:“阿兄他,终究还是要讨一点内心安定!”玉琳不愿去问这话背后的意思,只是轻声道:“爹爹,这权利,真的那么好吗?”
能让人变的不像是自己,吴王笑了:“傻丫头,你啊,是从没失去过权利的滋味,才会这样问。你从进入王府那一刻开始,就和权利密不可分,即便此刻阿兄追封三兄,可也用了别的理由!你的爹爹,如果没有重伤,瘫痪在床,也许,保不住现在的平安!”
爹爹,玉琳忍不住惊呼,吴王看向远方:“不过,那时你的待遇会更好,会更像公主!玉琳,身为天子,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若是我当日得到大位,也会这样做的!”
玉琳想说什么,却觉喉咙哽咽,突地殿周围的人都变了神色,纷纷向寝殿望去,玉琳看向那边,看见的是秦国公主的身影,她的面上,有哀戚之色,接着秦国公主抬起手,周围都安静下来,秦国公主的声音,开始变的低沉:“天子,驾崩了!”
第98章 战事
天子,驾崩了;这么简单的话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也不知谁先开始,有人跪下,玉琳也跟着跪下;听着耳边传来的哭声,不由抬头看向秦国公主,秦国公主依旧站在那里;脊背挺直面色平静;如同一根苍天巨柱一样!有钟声从不远处传来;这是昭告天下;天子驾崩。
秦国公主站在那里;看着所有的人都跪下,不知怎么,肩头却比往常沉重。方才,皇帝握住秦国公主的手,眼殷切地看了太子:“姐弟同心,天下安定!”
这是父皇最后的话,也是最殷切的希望了。秦国公主看向不远处,此刻,阁臣们也该知道消息,商量那些后备的事吧。明明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秦国公主却不愿去做,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却不能去,只能站在那里,站的比往常还要笔直些。
秦国公主仰头看去,从这里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殿阁,越过皇城,就是京城的繁华,再出去,就是大雍那繁华富丽的江山。要护住,护住,护住!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国公主转身,看向太子,不,此刻,他就是嗣皇帝了,秦国公主看着自己的弟弟,下跪行礼如仪:“陛下,江山社稷,都交托于您手上!”
秦国公主的动作让嗣皇帝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就抬头看向众人,此刻,朕是天子,不再是监国,而是天子!皇后,不,该说朱太后,正被从人簇拥而来,看见这一幕,朱太后眼中涌出泪水,终于盼到了,盼到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盼到自己成为太后,盼到再不受皇帝辖制的这一日。
秦国公主的眼已经看向朱太后,她的眼神,依旧那样冰冷,朱太后心中生起不满,这次,再没人能离间自己母子。大雍,以孝道治天下,天子怎能忤逆自己的母亲?
玉琳看着这一幕,这表面的安宁终于要被打破,朱太后,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宣示她身为太后的尊荣吗?风掠过众人的衣角,在宫城上方盘旋许久,接着去往远方,把皇帝驾崩的消息带往各处!
“陛下,大行皇帝临终之前,曾下数道旨意,旁的还好,只是褫夺朱家爵位的那道,并没发出。陛下何不追回这道旨意?”嗣皇帝的头一件事,就是和阁臣们商量大行皇帝的丧事要怎么办。
遗诏早已拟好,也没什么新鲜的,太子久居太子位,早已成年,监国已久,自然群臣拱立太子在大行皇帝灵前即位,以定民心!只是,嗣皇帝并没想到,大行皇帝临终前数日,下诏褫夺朱家爵位的那道诏书并没发出。
“此事,既是大行皇帝心愿,朕自然要遵从!”嗣皇帝的回答,并没出众臣的意料,可既要让嗣皇帝追回诏书,自然就有别的理由,新任楚首辅已经道:“陛下仁孝,自是天下皆知!可是天下没有只孝父不敬母的道理!朱家乃陛下母家,这道诏书虽是大行皇帝生前所拟,一直没有发出,若陛下不收回这道旨意,天下人只当陛下初登大宝,就贬斥母家,是为不敬太后!”
果然如此吗?嗣皇帝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但还是道:“纵如此说,可你们也当知道,前朝为何而亡。”前朝因外戚相争而让皇权无力压住,才有了大雍太祖起兵一事,才有了陈家皇室。
故大雍的外戚一直被压制,甚至三代之内,凡后妃不许出于同一家!为的,就是避免外戚为祸!
“陛下圣明,可……”尚有臣子还想劝说,嗣皇帝已经道:“此事,朕已知道,朕,会去和太后禀报此事!”既然他们母子要商量,众臣也没劝说,继续下一个议题。
还是楚首辅开口:“大行皇帝遗诏,允秦国公主辅政,在臣等看来,此事,也有不妥!”
“诸位是想让大行皇帝的遗诏都不遵守吗?”嗣皇帝的话让楚首辅跪下:“臣等并不是不愿遵守遗诏,只是有乱命有治命,若是治命,臣等自然遵守,若是乱命,臣等有弹劾辅佐之责,自不敢遵!”
“诸位大臣都是我大雍的栋梁,自当知道,这个命令,并非父皇生前临时起意,而是早已有知。阿姐她并没出嫁,也无后人,她愿为我大雍的江山做到此等地步,诸位又何必苦苦以天下从无这等例子来反对?朕为天子,不能开这个先例吗?”这件事上,绝不能让。
嗣皇帝的话让群臣沉默,接着有人又道:“陛下圣明,此话并无不妥,可是陛下,牝鸡司晨……”
“诸位是想说与国不利吗?”嗣皇帝声音冰冷,接着就道:“难道你们没看出来,阿姐辅政这几个月,朝政处置的如何?难道你们都觉得,朕的阿姐,是那样只懂得家长里短的寻常妇人?况且,太后可以摄政,为何公主就不能辅政?”
“青唐……”有大臣吐出这两个字,嗣皇帝垂下眼:“朕知道,青唐现在的皇室就是驸马夺了原先的王位。可是,青唐是青唐,大雍是大雍,朕的姐姐,并非那样的人!”
“陛下……”还有大臣想再劝,嗣皇帝已经道:“此事,朕意已诀,绝不再议!”既然现在劝不下来,也许,以后可以,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后决定暂退一步,毕竟若不配合,秦国公主的辅政之说,不过是纸上谈兵!
剩下的事就是丧事怎么办,这些事都有成例,也不过稍微改些细节就好。商量已定,诸大臣退去,嗣皇帝走向停灵的正殿,那里,有人日夜不停地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