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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初升,转瞬乍灭。秦非晚敛了心神,恭敬盈身,语气木然地道:“打扰王爷了,奴婢先行告退。”
轩辕明翰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皱起修长的双眉,澄明无杂的剔透瞳眸染上一丝沉郁。那身影,那眼睛,很熟悉,像一个故人。一个伤过他心的故人。
秦非晚回到摘星阁,筵席已至尾声。
唐风华不胜酒力,见她回来,就出言告辞。简明洁亲身送她出阁楼,直至宫殿正门,目送她离去才折返。
至绝尘殿,唐风华一扫困乏头疼的模样,面上神情清冽,开口道:“非晚,娟妃是否有动静?”
秦非晚倒了杯清水递到她手里,低声回道:“娟妃安排了人,原意是等我们离席经过明妃殿中的九曲桥,便进行伏击。我想,他们是意图造成姑娘不慎落水的假象,若是速度够快,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可以不惊动殿中其他人。”
“难怪,明妃亲自送我们离开。”唐风华眯了眯眸,沉声道,“明妃远比娟妃城府深沉,她早看透娟妃玩什么把戏,却不戳穿,又不想我死于她殿中,为她自己惹来麻烦,便护送我出殿。”如此滴水不漏,不可不畏。
“宴席上姑娘那一招暗器齐射,震住了娟妃,故而她取消计划。”秦非晚转而问道,“此事是否要上禀陛下?”
“不必,你替我联络一个人,让他派人暗中注意娟妃的举动。”唐风华喝下清水,再服一颗药丸。幸好和无欢讨了解酒药,她的酒量越来越浅了。
“联络何人?”
“翰郡王,轩辕明翰。”
“他?!”
秦非晚声音拔高,未能控制住情绪,察觉失态,低埋下头颅。
“他是我师兄,你认识他?”唐风华亦有些讶异,她没有问过非晚这七年来的生活,之前陈老力荐非晚,只说非晚忠诚耿耿,始终如一地敬慕拥护“唐将军”,对当年的事不曾有过半分质疑。
“听过翰郡王的大名。”秦非晚的声音低浅,隐含落寞。
“如果你不便办这件事,我请无欢帮忙。”唐风华无意挖掘别人的私事,温言道,“这三个月要你贴身服侍我,麻烦你了。”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秦非晚未抬头,但语气十分诚挚,“当世,非晚最敬佩的女子便是唐风华唐将军。尤其知道唐将军的身世之后,更加钦佩。”
“我违背父命,是为不孝,有何可钦佩?”唐风华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般地轻拍两下。不难看出,非晚心绪不宁。
“父命也应当分合理与不合理,叫百姓吃苦的事就是不对。”秦非晚说得分外认真,似深有感悟,“但非晚也知道,违背父命必是需要付出代价。所以非晚佩服将军,明辨是非,勇于争取自己的幸福。”
唐风华摇摇头,轻叹:“我初入轩辕军,其实懵懂无知,并无为国为民的伟大觉悟。是战争的残酷,让我明白,该如何选择。”也是轩辕澈令那时的她明白,做人应有立场,不是顶头君上给予的立场,不是父母替自己选的立场,而是自己懂得分辨,选择并负责。
行军那段日子,她见过一场大饥荒,村落的百姓因旱灾颗粒无收,当时的朝廷却仍苛政征粮,村民无米可食,最后剥树皮充饥。许多人死时腹部肿胀,犹如怀胎五六月,那是杂草树皮无法消化的症状。轩辕军攻占那片土地,轩辕澈望着遍地饿殍,眼底赤红,咬牙迸出一句话“我要每个百姓都吃得饱!”自那时候开始,他一有空暇就勤读农耕水利的书籍,为现今金朝重视农业发展打下基础。
“姑娘累了吧?”见她沉思不语,秦非晚端水为她洗漱,抱她入寝居,“联络翰郡王的事,非晚明日就去办。”
秦非晚退下,唐风华搂了儿子入怀。小男孩睡得香甜,感觉到娘亲熟悉的气息,本能地挨近。
皇宫是陌生地,她必须和儿子睡在一起才能安心。
酒劲渐渐上头,困意涌来,她迷糊地睡了过去。
许是新环境加上酒的催化,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靥缠身。一时看见父亲严厉的面孔,一时看见模糊不清的母亲身影。心口隐隐作痛,她在梦里知晓自己不是病发,而是心痛。清醒时候她从不承认自己的脆弱,从不认为自己心上有缺口,需要很多的爱来填补。可是午夜梦回,那种疼痛,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鲜明。
她与轩辕澈在一起时,未曾开口说过“爱”字,但她知道自己放下了多少感情。他亦是如此,极少甜言蜜语,只以行动体贴她爱护她。那三年,她终于觉得没有遗憾,自幼缺少的爱,已有这个男子补偿给她。她心上的缺口圆满了,不再有冷风汩汩吹进来。
却也只有三年。上天给过她想要的东西,又残忍地收回。所幸,上天没有残忍到底,留了一线曙光给她。柏儿,若无柏儿,她这一生不愿再相信感情,不愿再对人毫无保留地付出。
无意识的,唐风华双臂抱紧怀中的孩子。
白玉床前,一个男子静静站立,低眸凝望。
中秋佳节,应该是家人团聚的节日。所以他提前散了筵席,来了这里。
唐柏被箍得不舒服,揉揉眼睛醒来,看见床前站着一人,倒也不惊,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嘘——”轩辕澈做噤声的手势,伸手轻轻挪开唐风华的手臂,抱柏儿起来。
怀抱空荡,唐风华倏然惊醒,腾地坐起。
“风华。”轩辕澈坐到床沿,放柏儿在膝盖上,柔声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把柏儿还我!”唐风华厉声喊道,眉眼异常凌厉。
“娘?你怎么了?”唐柏困惑地问,小手抬起摸了摸她娘的脸,“娘做恶梦了吗?”
儿子温热的小手贴在脸上,真实的暖意渗入心尖,唐风华此时才完全醒透,捉住儿子的手,包裹在双手掌心里。
偌大的寝居,无人说话便格外寂静。轩辕澈抱着柏儿,柏儿一只手被唐风华握着,三人安静无言,空气似都沉淀下来,透着奇异的氛围。
发呆了一会儿,唐柏打呵欠,自己爬到床的内侧,说道:“娘,轩兄,我困了。”
“睡吧。”唐风华放柔语声,拉过锦被替他盖上。
“娘,不怕,恶梦都是假的。”唐柏软软宽解一句,翻身背对,径自睡了。
轩辕澈压低声,轻浅问道:“风华,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我爹和我娘。”唐风华语气很淡,眸底却有感伤掠过。自从朱有成出现之后,她心底软处越发明显了,愈想知道真相,愈觉得害怕。
轩辕澈轻柔撩开她垂散下来的发丝,低低地道:“有你娘的消息了。”
唐风华猛然凝眸,盯住他的眼。
“朱有成住在一间倒闭的绸缎庄,我查到屋内有密室,据探子回报,朱有成进入密室的数次频繁,每次都带食物和水入内。若估计无误,应是你娘在里面。”轩辕澈握住她的右手,不管她的挣扎,牢牢握紧,继续道,“风华,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我不命人攻入绸缎庄,是以防万一。倘若你娘是遭朱有成软禁,那就说明一切事情和你娘无关。若贸然发动攻击,一则怕朱有成伤及你娘,二则打草惊蛇一举不成就失去线索。”
“会是误会吗?”唐风华没头没脑地冒出问话。
“很可能是。”轩辕澈清楚她在问什么,神色坚定地看着她,道,“就如我伤害你,不表示我不爱你。我相信,你娘同样是如此。”
“有苦衷的伤害,比较不伤人吗?”唐风华似在问他,更似自问。
“这个问题,你心里已有答案。”轩辕澈暖着她冰凉的手,目光定定不移。他知木已成舟,伤害已造成,但他更知道,毫无感情的冷血伤害才会伤她至深。
唐风华点点头,没有作声。
“如果你想亲自去见你娘,我可以带你去。”轩辕澈看了她的腿一眼,补充道,“朱有成擅毒术,武功高深,我还是认为等你痊愈后再行动为好。”
“三个月,只怕变数太大。”唐风华蹙眉苦思,他刚刚的话不无道理,假若不能一举成擒,不如继续监视。可恨她中了蛊毒,不然就能前往一探究竟。
“明天我宣尚无邪进宫。”轩辕澈和她的思路很接近,说出她未言的话,“也许无邪留了一手,你的蛊毒是否需要三个月才可解,我们再验证一次。”
“如何验证?”唐风华举目看他。
“我有办法。”轩辕澈微扬薄唇,俊朗一笑。
见他自信笃笃,唐风华也不逼问,心情渐定,便开始赶人,“陛下该回寝宫就寝了。”
“我让御厨做了汤圆,你要不要吃一点再睡?”轩辕澈站起,推木轮椅过来。
“汤圆?”唐风华确实有些饿,先前在明妃那里除了喝酒,一口菜都未食。
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