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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那孩儿,有一个不称职的娘亲,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收购米粮的事,我希望你立时停止。”轩辕澈瞳眸冥黑郁悒,盯视着她,声音沉若钟鼓,回荡在她耳边,“运往边疆的军粮遭劫,正需从民间征粮,我想你也不愿意看见源朝军队大举攻入,毁了这片江山。”
“劫粮之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唐风华微微皱眉,她对南方土地确实有深厚的感情,与他作对是一回事,捍卫国土又是另一回事。
“你回去问花无欢。”轩辕澈的声线越发沉郁,隐约透出冽洌戾气。
“无欢?”唐风华心神一凛,质疑道,“你怀疑他派人劫军饷?”
“尚无实证,焱烈收到一封匿名信,对方要挟朝廷交付巨额赎款,才肯归还被劫的军饷。”轩辕澈目光若刃,划过她清美的脸庞。
唐风华坚定地摇头:“不会是无欢。对方的意图十分明显,逼迫朝廷加重赋税,引发民怨。这是敌国之人才会做出的事,无欢断无可能勾结源朝。”
“无论是与否,你的计谋都已得逞。”轩辕澈冷淡一笑,道,“如今朝廷亟需粮饷,不得不向你们妥协。”
唐风华凝眸不语。天要助她,她有何理由推拒?
“开出条件来。”轩辕澈眯眸望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寻佞色,却只见一片清澈明朗,毫无杂质。
死里逃生,丧子剧变,她依然是从前那个底线分明的唐风华。他是否该庆幸?
“现今军粮的提供,一半由朝廷征粮,一半由四名金陵商贾供应,我要后者的皇商之权。”唐风华直言要求,并不觉得自己乘人之危有何可耻。
“四分之一。”轩辕澈口气铮冷,不容辩驳,“这已是我最大限度的退让。”
“成交!”唐风华爽快地同意。吞食另三个商贾的权力,她不急于一时。
轩辕澈突地侧头,极近地挨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唐风华,若叫我查出我们的孩儿根本不在繁花谷,别怪我动用一切手段抢回柏儿!”
他的怒,透露着他心底残存的一线希翼。唐风华如何不明了,当下只是偏转过头,淡淡退了开:“若无其他事宜,民女就告退了。”
轩辕澈一甩宽袖,冷冷无言。
☆
唐风华回到花府已是午后,踏入宽敞厅堂,便见梅红色的木箱堆满角落,不禁疑惑问道:“柏儿,你师父准备搬家?”
唐柏正追逐着小狼嬉闹,闻声扭头,嘟嘟嘴,没甚兴趣地回道:“宫里送来的东西,说是送给我的。”
唐风华打开那些木箱,琳琅满目的小孩玩具和锦缎衣裳,细数一番,竟有十箱之多。
“柏儿,你不喜欢这些玩具?”唐风华随手拿起一个木头风车,吹了口气,那风车咕噜转动,她微笑着道,“你不是一直抱怨娘太吝啬,不给你买有趣的玩意儿?”
唐柏慢吞吞地走过来,俊秀小脸一副认真的模样:“柏儿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娘了,谁伤害了娘,谁就是柏儿的敌人。”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唐风华摸摸他白皙的脸蛋,避重就轻地道,“大人的事,你不用理,娘自己会处理。”
唐柏抿起小嘴,不说话,只固执地看着她。
“你想怎样替娘报仇?”唐风华轻声叹气。
“我画了几幅画,让那个送礼来的人带回去给轩兄了。”唐柏嘴角一撇,眼里泛出几分狡猾的微光。
“你画了什么?”唐风华再问道。
“不告诉你!”唐柏故作神秘地竖起一只小手指,作噤声状。
内堂的珍珠帘子珰声脆响,花无欢跨步走出,懒洋洋道:“你的好儿子,画了你打他屁股的图像,还画了一幅小孩仰望高大男子的可怜相,真是凄凉小儿无父疼爱的绝佳写照。”
唐风华蹲下与儿子平视,轻哼道:“娘何时打你屁股了?”
唐柏伸出小手,讨好地揉他娘的脸颊,软声稚气地答道:“娘别生气,我这是迷惑轩兄,只要他心疼柏儿,就会什么都答应柏儿了。”
花无欢趋近,一个响指敲在唐柏的额头上:“小孩子卑鄙无耻成这样,你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唐柏忽然生气撒泼起来,跑去木箱边拿出衣裳玩具扔在地面,跺脚狠踩:“不要仇人的东西!要就要他最值钱的东西!”
唐风华瞥了花无欢一眼,无声地用唇型说道:“看你做的好事,何苦把真相告诉小孩子!”
花无欢面不改色,回了一句:“早晚会知道。”
看着满堂凌乱的衣物木偶,唐风华头疼地扶额。别看柏儿平日嘻嘻哈哈,似乎不谙世事,其实他心智早熟,而且脾性倔犟,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专注去做,十头牛都拉不回。
到傍晚时分,宫里便就来了人,要接柏儿入宫觐见。无论唐风华怎么劝,唐柏就是不肯听,坚持要随太监进宫。唐风华放心不下,只得陪着儿子一起前往。
仍旧经由侧门而行,待到内廷,唐风华被宫人请去偏殿喝茶,唐柏被领去了两仪殿。
小小孩童好奇地四处张望,抚摸雕刻龙腾的梁柱,又趴到地上数着金砖,十足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孩子。
轩辕澈进殿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柏儿趴伏地面,对着漫地金砖呵气,再用袖子去擦拭砖面,嘴里喃喃有声:“都是金子啊……可以买很多肉包子了吧?如果能撬出一块,我就能买一幢大屋子给娘住,不用寄人篱下了!”
轩辕澈负手而立,英气面容温软了几许,墨眸浮现柔和清辉。眼前这个孩子,或许不是他和风华的亲生骨肉,但正是这孩子,陪伴着风华,抚平她的丧子之痛。
挥退内监,轩辕澈迈入殿门,开口唤道:“柏儿。”
“轩兄,你来啦!”唐柏趴着未起,扭脸冲他灿烂一笑,天真可爱。
“地上有湿气,快起来。”轩辕澈走至他身旁,展臂抱起他,亲和笑道,“你就这么爱吃肉包子?时刻惦念着。”
“爱!”唐柏猛点头,嘴馋地舔了舔唇角,“上次我不乖,娘罚我一个月不准吃肉,还有三天我才可以开荤!”
“那我让人偷偷送晚膳过来,不让你娘知道,可好?”轩辕澈看他似只馋猫,既好笑又心疼,“你想吃什么,报上菜名,我让御厨给你做。”
“西湖醋鱼,红烧排骨,油煎明虾,焖炖猪蹄……”唐柏掰手指一个个数,数得自己口水直流,猛吸了口气,大声哀叫,“我都不能吃!娘会打我屁股的!”
“你很怕你娘?”轩辕澈皱了皱剑眉,不知风华和柏儿私底下如何相处,竟严厉至此?
唐柏摇摇头,正经地解释:“不是怕,是尊敬娘,爱娘,不想惹她生气。”
轩辕澈颔首,称赞道:“好孩子。”
唐柏张开小胖手,环住他的脖子,似撒娇似耍赖地说:“不吃肉,我要骑牛牛!”
轩辕澈有些傻眼。骑牛牛?也就是要骑他的意思?
唐柏不管三七二十一,蹭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肩头,两腿跨开,灵活地坐到他后肩,口中兴奋地喊道:“驾!驾!”
轩辕澈脸僵了片刻,倘若叫朝臣宫人看见这场景,君威何在,帝威何存?
唐柏心中早就打好小算盘,踢着小腿,伤心地叹了一声:“没人陪我玩骑牛牛,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爹,为什么我没有……”
轩辕澈心头一软,按牢他的腿,温和出声道:“好,我们骑牛牛。”
唐柏立刻欢呼起来,毫不客气地夹住他脖子,叫喊着:“驾!快一点!”
于是,身穿帝袍的挺拔男子被一个小奶娃骑在头上,满殿跑,不时可闻“驾驾”声,间杂“吁,停,前面有悬崖,快停”的童言趣语。
威严雄壮的两仪殿,沦为孩童嬉戏的欢乐地。盘亘顶梁上的彩绘雕龙似在俯视下方,朱色龙睛仿佛带着笑意。
过了好一阵子,唐柏玩累了,跳下轩辕澈的肩膀,仰起小脸蛋,眉开眼笑:“轩兄,你真好!”
甜滋滋的夸奖,无形钻进轩辕澈的心田,润了某处未结痂的隐痛伤口。
唐柏转头望向高台,眼中生光,指着白玉龙椅,好奇道:“那就是皇帝坐的宝座吗?”
“对。”轩辕澈牵住他的小手,朝玉阶高台走去。
唐柏挣脱他的手,东摸摸西摸摸,很是艳羡地念叨道:“这椅子摸上去凉凉的,坐在上面一定很解暑吧?”
轩辕澈只是含笑不语,目光略微沉淡。高处不胜寒,也许每代帝王都有这种感受。
“我可以坐一下吗?”唐柏回过脸来,满脸祈求地望他,“就一下下。”
轩辕澈微怔,还未答话,不远处便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明妃娘娘,陛下有令,不接见任何人。”
轩辕澈眉宇轻拧,对唐柏温声道:“柏儿,你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来。”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