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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湿漉漉的身体,继续的在连府内翻找著,像只无头苍蝇,就怕她体力透支,不知会倒卧在连府的哪个角落。
直到日上三竿,直到童二捉住他焦虑的手。
“爷,你静一静啊,或许小石头早就逃出府了!”童二从没看过爷这样心慌过,爷一向处变不惊,再大的难题,他通常连眉都不皱一下,爷为何这样担心小石头的生死?
冷非云泄了气,握紧的拳头,一拳击上凉亭里的圆柱上。
“爷,小石头要跳湖前跟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欠她的清白?”童二在紧急中,还是把小石头的话听了进去。
冷非云不语,失魂地跌落在石椅上。
在他强行看了她的身子后,她早该算是他的人,他明知有可能是她,为何没放她一马?还逼她跳进湖里?想到这,他怒不可遏地一掌击向石桌,石桌面上深刻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童二不敢再多问,眼前的爷像座火山,热腾腾的怒火,已经没有护卫敢接近爷身边一尺的范围内。
她的功夫只算普通,明知在他和童二的保护下,绝无胜算的机会,为何还要一意孤行?看样子她没有伤害连小姐之意,否则不会先放了连小姐这个护身符,再去抢九转夜明珠。
她那时应该已经抱著必死的决心。
千头万绪从他脑子转过,他像想到什么地猛然站了起来。她对连旭日讲的那句话──
连大老爷,你可还记得连心?
连心?谁是连心?他心里思忖著,脚下冲出了凉亭,往南宅院的方向奔去。
“爷,你等等我,你这会儿又要去哪里?!”童二跟著冷非云已经跑了一个早上,筋疲力尽下,好不容易才歇息一会儿,一连串的事下来,让人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在连旭日的安排下,南宅院外一整排的护卫,就怕死里逃生的小石头会前来报仇。
冷非云在没有通报下直奔连若茵的闺房门口。
连旭日以为冷非云是来探望爱女,赶忙打开房门。
冷非云为了避嫌,站在房门外不肯进房。
连旭日只好走出门外,急问:“非云贤侄,抓到歹徒了吗?”连旭日关心的只是神偷的生死,若神偷不死,那他如芒刺在背,怎样都无法安心过日子。
“没有。”他落寞苍凉,一夜下来,胡渣乱发飞散。
“若茵昨夜惊吓过度,哭哭啼啼好一阵子,在服过大夫开的药后,才安稳睡著,现在已经没事了。”连旭日以为冷非云担心女儿,叨叨诉说著连若茵的状况。
“伯父,谁是连心?”现在谁都无法进入他心中,他心里只剩一个叫小石头的偷儿。
冷非云单刀直入的问,只想解开一连串属于小石头的谜题。
“连心?”连旭日满脸疑问,“谁是连心?”
“小石头在跳湖前,问著伯父,可还记得连心?连心究竟是谁?”
连旭日当时心思都在爱女身上,根本不记得小石头有问过这句话,更别提有听见小石头对冷非云所说的话。
“连心……”连旭日喃喃自语,不停的思索著,“连心……”
冷非云催促著问:“伯父,可想起是谁了吗?姓连,是否跟连府有关呢?”
连旭日慈蔼的老脸刷一下地转成灰白,“难道是……”他尾音颤抖,皱眉瞠目。
“伯父,你想起是谁了吗?”冷非云赶忙扶住连旭日略微老态的身躯。
连旭日的眼底忍不住惊慌,“难道是心儿?”那个在满月时被他狠心送走的大女儿?
他缓缓地忆起从前,述说了一切──
连心是他在和夫人们连生了六个男儿后,由大夫人生下的女娃;喜获爱女的他,将掌上明珠的八字委请算命居士批算,希望爱女能趋吉避凶、逢凶化吉,一生无虑。
无奈算命居士所言,连心是冲煞命,命里带煞,必须要送给他人扶养,否则会败尽家产,危害到父母生命,他不得已之下,忍痛将刚满月的连心送交府里的护卫抚养。
大夫人因为思念爱女过甚,终至成疾,三个月后,药石罔效,因病去世。
他于是更相信算命居士所言,此女娃带煞,是连府的克星,才会在一出世,就夺走了爱妻的性命。于是他伤心至极,驱赶护卫带著连心离开长安城,此生此世,不愿再有任何连心的消息。
昏昏沉沉中,她似睡似醒,身子忽冷忽热,胸口传来闷热的痛,更使得她呼吸窘困。
翻来覆去,她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现在的她,到底在哪里?
昨夜,她眼看他跟著她跳湖,难道她连想死,他也不放过吗?她憋著气泅入水底,感觉到他紧追在后的身影,原本想死的念头,在第一口湖水呛入鼻子里时,却激起了求生意志。
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公道她还没讨回来,清白还没让他负责,她怎能就这样魂归离恨天?她不甘心呀!
她在莲藕间寻找著出路,等到胸口的气息快被抽干时,她才浮出水面,她按压住胸口,看能否稍微减轻痛疼,他那一拳打得真结实,她能撑到现在不倒下去,凭著的就是一股不认输的毅力。
在黑漆漆的湖面,她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踪影,只能凭借著湖岸上微微的火光,辨别出方向。幸好,她对连府太熟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她都了若指掌,她缓缓游到岸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她双手攀附在一颗大荷叶的藕茎上休息,怎么样都无法飞身上岸。
时间的消逝,并没有让她恢复体力,反而让她逐渐昏沉。她好累,真的好累,双手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她的力气一点一滴消失中,她渐渐地往湖里沉去……沉去……
“啊!”她从床上翻坐起,额上泌出点点冷汗。
梦里的他无情的那一掌,梦里的湖水淹过她的鼻口,她头痛欲裂、心痛如绞,看著屋内陌生的环境,这里究竟是哪里?
“小石头,你醒了?”老妇人慈祥的笑脸,手里端著药汤,在木板床侧边坐了下来。
这个卧房看起来比连府的大统铺还要简陋,除了她身下的这张木板床,就只剩下一张年代久远的木板桌和几张板凳,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大娘,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那一身黑衣服,已经被换上村姑的粗布长衫长裤。
“我们家臭牛昨半夜把你带回来的。”小石头这个名,还是臭牛说的。
“臭牛……”原来是臭牛啊,她在水底迷蒙之际,感到有人拉她上岸,之后她就忘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臭牛。
“臭牛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全身湿淋淋的,还昏迷不醒,把我吓得半死,我赶紧把你的湿衣衫换下,改穿上我们家胖妞的衣衫。”
“大娘,谢谢你。”她气虚地连咳了数声,胸口的痛啊,想起了那掌的绝情。
“快把这碗红糖姜汁给喝了,可以怯寒的。”大娘将药碗捧到了她面前。
热热的姜汁,缓缓入她的喉,暖暖流过她的心窝处。“大娘,谢谢你。”
“别谢了,这小村庄里没有大夫,就算有大夫,大娘也请不起,只能熬点姜汁,让你怯怯寒,大娘对你真是抱歉。”这样标致的姑娘,身体这么瘦弱,大娘看了心里就发疼。
“大娘,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肯救我一命、收留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和臭牛的恩情的。”胸口的不适,让她一说话,又重重地咳了数声。
大娘用手背探了她的额头,整个人又慌了起来,“不行!你还这么烫,这怎么得了?”
她气虚地说:“大娘,我的包袱呢?”
“里面的东西湿了,我拿到前头去晒著。”说著,大娘还算健壮的步伐就走出卧房。
不一会儿,大娘拿回了她的包袱,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绣袋,将整个小绣袋拿给了大娘。
“大娘,麻烦你帮我请个大夫吧。”她话一交代完,眼一闭,整个人又昏倒在床上。
她受的不只是风寒,她受的还有严重的内伤,加上冰冷湖水的浸泡,若不及早治疗,她很清楚,自己的命在旦夕。
“小石头!小石头!”大娘又慌了,看了看绣袋,里头全是银两,这些银两够小户人家一整年的生活了。
大娘赶紧走到户外,唤著正在砍柴的二儿子:“臭皮,快!你快到城里去请大夫来,就架著牛车去,快去快回!”她拿了绣袋里的碎银,交到了臭皮手里。
“好,娘,要去跟臭牛说一声吗?”臭皮是臭牛的弟弟,胖妞的哥哥。
“别了别了!你绕去连府那多浪费时间,救人要紧,请了大夫就赶快回来!”大娘挥手赶著,心急著屋内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