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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曼刚下山,便又带着风玄玥一起上山,两人独自到了骆梦雪的坟前,再一次祭拜了她,之后下山与那依然等候着的左相府众人一起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上马车,欲要返回。
“小姐。”
沈思曼上了马车,奶娘却还站在下面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对她说道,“小姐,我想要再在这多待会儿,多陪夫人说说话,就让春儿随你先回去吧,可好?”
她的神色中难掩伤心,沈思曼听到她的这个要求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并且还没有多说的直接就点了头,道:“既如此,我给你留下一辆马车。”
她忙摇头,说道:“不必了,小姐给我留匹马就成。”
沈思曼想到她也是身怀武功而且还很是不弱的,况且还好歹出身元帅府,骑马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对,也就答应了。
春儿又探出身来宽慰了她娘亲几句,然后便随沈思曼往回走。
奶娘站在那儿,看着左相府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她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闪烁略微有些古怪,尤其当她转头看向山顶上的时候,那眼神更是复杂而古怪。
马车辘辘往前,沈思曼在马车内摇晃,春儿在旁边有些静不下来的东摸摸西摸摸,间或小声嘀咕几句,说的大都是先前睿王殿下出现时,沈思瑜怎样的不要脸,巴巴就凑了上去,也不看看她长的什么模样,竟想我家小姐来相比。
沈思曼听着她的嘀咕,微微缓和了脸色,然后她听到一侧马车壁上传来“笃笃”的敲击声响。
春儿当即伸手将那边窗帘掀开,抬头就看到竟是睿王殿下骑马走在旁边,不由眼睛一亮忙就让到一边并转头对沈思曼说道:“小姐,是睿王殿下!”
她如此激动,简直就好像是见着了她自己的心上人,不不,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应该是忙着害羞了哪里会如此激动?
沈思曼瞥她一眼,然后看向马车外的某只王爷,问道:“有事?”
春儿吐了吐舌头,觉得小姐竟敢如此对睿王殿下说话,真是好厉害啊有木有!
而风玄玥,即便是有了免疫,却依然还是觉得被刺中了玻璃心,撇着嘴不满的哼唧,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小曼曼你说说话儿?”
“最好不要!”
“咻”的一道利箭临空电射而来,一下子就射中了睿王殿下的小心肝,他不禁伸出手到胸口用力抚慰,并长长叹息一声,很伤心很失落很幽怨的那种。
然后他终于还是直接说上了正事,道:“小曼曼你今日有空吗?可否有时间随本王去个好玩的地方欣赏美妙风景?”
“可以!”
于是她也从这队伍中离开,独自和风玄玥前往那个他口中好玩的地方,在沈思瑜嫉恨到近乎发狂的目光中,春儿都十分乖顺并一脸了然暧昧的没有说半个想要跟随服侍小姐的字。
沈思曼中途换道,左相府的其他人却还是都要回去京城,而就在他们从城门穿过的时候,有一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朝城门而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没人知道他出了城之后,便直朝着骆梦雪的坟墓所在方向飞掠而去。
006 二爷
日头已经高升,左相府众人出京祭拜之后又回了京城,沈思曼中途被风玄玥带走去某个据说好玩的地方欣赏风景去了,而奶娘则留在了骆梦雪坟前,说是想要再多待一会儿。
五月的天气已十分炎热,尤其越是接近中午,那日头从头顶照射下来,便越是火辣辣的,即便旁边就有着树荫的阻隔,也并不能太多的将这炎热缓解,偶有风从远处吹来,也是带着融融的暖意。
骆梦雪的坟墓就在这山顶树木环绕中,不过一个坟包,一块墓碑,周围以青石铺地,两侧种了玉兰花树,想若以她的身份来说,未免太简单了些,不过这倒不是沈家轻慢她这个正室大夫人,而是这本就是她生前所要求的。
她不要什么奢华藏穴,也不要死后依然富贵荣华,而只愿薄棺一副,墓碑一块,简单写上“骆梦雪之墓”五个字,就够了。在墓碑的下方边角,另外又写了“沈仲文之妻”五个字,除此之外这墓碑上再没有其他多余字眼,没有她的生平没有她的子嗣名字,不知情者见着还当一位这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坟墓一座。
此刻天上太阳已接近当中,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枝叶在这简单坟墓上投下一点点的耀眼光斑,本是说要留在这里多陪夫人一会儿的奶娘,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山峰脚下出现了一个人,浑身都被宽大的黑色斗篷笼罩,阳光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热,寻常人怕是早已经汗湿衣衫,他却浑然不觉,甚至连一点点汗渍都没有在那黑色斗篷上印出来。
他站在山峰下抬起了头,从斗篷中露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下巴,如刀削斧劈,似精雕细琢,再曼妙一笔,刻画上那如花瓣美妙的唇,只是此刻那唇紧紧抿着,几分刻寡几分悲悯几分冰冷,这么看过去,又似乎还有些熟悉。
然后他又低头藏进了斗篷里面,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整个人便如轻风飘拂,无声无息的朝山峰顶飘了上去。
山顶便是骆梦雪的坟墓,他从山脚到这山峰顶上,这一路飞掠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悄无声息就如同只是轻风吹拂,然后他就直接来到那墓碑之前,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那儿许久没有动弹,黑色斗篷笼罩看不到他的面容更看不到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衣角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头顶烈日骄阳,照拂到他那黑色斗篷上,那炎热似乎连他身周的这一片空气都略微扭曲了起来,林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蝉鸣,更为这天气添加焦灼。
然他却浑然不觉,甚至在这骄阳灼热中缓缓的散发出了清寂冰冷的气息,更将那空气扭曲,恍惚中似乎还发出了“呲呲”的宛如水汽蒸发的声响。
他忽然往前,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与刚才他上山时的轻盈极速截然相反,他那一步迈出,落地沉重,从他那站立的地方到不足两米外的墓碑,他足足走了近乎有十秒。终于到了墓碑前,他伸手轻抚,从那粗糙青石,从那深刻大字,最后从那边角的那一行小字抚过,动作十分缓慢而轻柔,从上往下如情人的抚摸,当指尖从最后那一行小字抚过的时候,他也已从原先的站立,到此刻蹲在了那墓碑前,手指反反复复的摩挲着边角那一行小字。
这一刻,世界都忽然安静,仿似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还有他面前那静静耸立的墓碑,他的手指不断在墓碑上轻抚摩挲,斗篷笼罩中看不到他此刻神情,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动,然后有一点晶莹从斗篷内悄然掉落下来,在半空中折射出耀眼的金色阳光。
山林都似乎被震动,忽然发出细微的“悉索”声响,蹲在墓碑前的他不由得脊背一僵,随之霍然站起就朝着山林内飞掠了进去。
几乎同时,有另外的人影从远处极速掠过,竟赫然是奶娘!
他一头直往山林里钻进去,那模样竟像是在逃跑,奶娘紧跟在他的身后,眼看他轻功绝顶,脸上不由露出些许焦急之色,随后又有犹豫迟疑一闪而过,并在下一秒朝着那逃离的背影开口喊道:“二爷!”
这一声,苍茫而凄然,仿似早已在胸腹中捻转徘徊等待了无数岁月,从绝望到希冀再到惊疑到不敢置信,以至于这一声喊出口就人不同寻常的平静沉稳。
他听到这一声,这两个字,飞掠的身子不禁在半空一顿,差点便直接栽落了下去。
而就是这一顿,让奶娘一下子就追上了他,伸手便抓住了那将他严严实实包裹的斗篷,神色中不由得因此而一喜,更多的却是那遮掩不住的悲沧以及一点点迟疑,还有眼眸之中的泪光点点。
“二爷,您……”
手中抓住的斗篷忽然如流水般从她手中流淌而过挣脱了出去,也打断了她才刚开头的话语,她不由一怔,抬头就看到他如一抹黑云朝远处飞去。
她想追,怕是也追不上那速度,然她却连想都不想一下,忽然朝着那边“噗”一声重重的跪倒了下去,神情扭曲又狰狞,手中白光一闪便见一把寒光涔涔的匕首出鞘,直直对准了她自己的咽喉,霍然刺了下去。
风过,阴影笼罩,一只肤色白皙指节修长的手已稳稳抓住她,阻止了她这一自伐的举动。
匕首已经有部分刺入到了她的咽喉,殷红的鲜血顺着那伤口往外流出,顷刻间就染红了白色衣襟,她却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神色略微缓和,抬头往上看去。
他的斗篷将他遮掩得太结实,她这么抬头看去竟也没能看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一个精致下巴,以及那紧抿着的嘴唇,然只是看到这些,奶娘都不禁浑身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