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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凤歌气呼呼地道:“我当然能!我害谁也不会害你。不然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朱卿卿很严肃地道:“那就可以了。你走吧,我要送我娘一程。”
梁凤歌知道拦不住她,也没有理由拦住她,但他就是下意识地不想放她走,便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不动,气呼呼地瞪着朱卿卿。
朱卿卿想了想,给他行了一礼:“多谢你救了我。”
梁凤歌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你做什么?”他不要她和他分得如此清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说不出这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谢你。”朱卿卿知道自己应该长大了,如果以后她再看不见梁凤歌,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这样和气地告别的。
朱卿卿抱着母亲的灵位,从梁凤歌的身边绕了过去,梁凤歌飞快地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问她:“你还回来吗?”
朱卿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当然回来啊,不然我能去哪里?”她不敢看梁凤歌,只敢低着头死死盯着母亲的灵位看,想到自己再也回不来了,眼睛里便涌出许多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砸到梁凤歌的手上。
梁凤歌犹如被烫了一样地飞速缩回手去,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不管你的,要是他们对你不好,我去和我父母亲说,让你去我们家。”
“去你们家做什么?我们还活着,你凭什么要她去你们家?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对她不好?你安的什么心?挑拨什么?”大伯母急匆匆地赶过来,把朱卿卿拉过去护在身后,横眉怒目地瞪着梁凤歌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孩子我就护定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在,记得她娘当初待你好,就赶紧让我们出城,不然误了她娘入葬的吉时,这孩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不想她恨你一辈子吧?”
梁凤歌往后退了一步,朱卿卿垂着头跟着大伯母继续往前走,走了老远,她回过头去,看到梁凤歌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人们从他身边走过时都远远地避开他,显得他瘦瘦高高的身影格外孤单,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为他心酸。
梁凤歌发现她回头看他,连忙抬起头来朝她挤出一个灿烂的笑,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眼也眯成了一条好看的缝。
“三妹妹,你方才做得很好。”周嘉先从后头走上来,不动声色地把梁凤歌挡在了身后,“有些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
朱卿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大伯母和大堂姐都没注意这边,便鼓起勇气和周嘉先道:“周二表哥,我不相信梁凤歌会做害我们家的事。我总觉得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大概吧。”周嘉先鼓励地看着她,“你们很要好?”
朱卿卿道:“原来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打小就认识他了,我们经常一起玩的。”想到母亲的教诲,便又忙着解释,“后来长大了,他家也搬走了,就没经常一起了。”
周嘉先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如果相信他,那就继续相信他吧。但是你要知道,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朱卿卿想不出有什么人和事能逼得梁凤歌低头,便道:“他很倔啊,他小时候差点打死被他爹都没被打服。”不管周嘉先赞同或是不赞同她的话,始终有个人愿意听她好好说出自己的想法了,并且他还让她继续相信梁凤歌,而不是和大堂姐一样的非得逼着她仇恨梁凤歌,这让她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周嘉先笑了起来:“的确很倔。好了,这就出城了,我们要赶路,路不好走,你跟着你伯母和大姐姐坐车吧。”又低声道,“你都知道了吧?去了就不回来了。”
朱卿卿又有些心酸,没精打采地道:“知道的。”
“你别担心。”周嘉先帮她扶了扶灵位,十分自然地说道,“你祖父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在他面前发过誓,一定会做到……你安安心心的,我家里的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得可怜,因而祖父母特别喜欢女孩子,我还有个妹妹嘉人,和你差不多年岁,正可以和你做伴。”
祖父应该是在临去世时见的周嘉先,拜托他帮忙照顾自己,是因为知道朱家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今后都要依靠周家吧?但祖父让她发的誓言都那么毒,还不知让他发的誓言有多毒呢,他为什么要答应?他又不是朱家的人,也和她一样的害怕祖父、心疼祖父。朱卿卿有些不太相信这事的真实度,不过周嘉先的确是个好人。
周嘉先和她说了这个话后,心情似乎很好,见她睁着哭肿了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一脸的不信却又装作很信,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傻孩子。”
她才不傻呢,她什么都知道。朱卿卿有些不服气,又不好意思和他争辩,正好朱大老爷过来,就赶紧给朱大老爷行礼:“大伯父。”
“赶紧跟上去,你大伯母和姐姐等你坐车呢。”朱大老爷目光深沉地看了朱卿卿一眼,带着些讨好意味地和周嘉先说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不比她大姐姐懂事。”
周嘉先赞同地道:“姑父说得是,表妹把她照顾得很好。嘉人只比表妹小一岁,却是什么都不懂,日后要让她们姐妹经常一起玩,让嘉人跟着表妹好好学。”
朱大老爷高兴起来,和周嘉先说得热闹。
朱卿卿捧着母亲的灵位小跑着上前,叶叔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轻轻松松把她托上了马车。
朱大太太没精打采地歪在车里想心事,朱悦悦噘着嘴生气,见她进来就把她拉过去按在身边坐下,盯着她道:“你和二表哥说什么啊?总也说不完,明明晓得今天是在做大事,还让我们等你这么久,一点不懂事。”
朱卿卿觉得自己的确做得不对,便诚恳地认错:“大伯母,大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朱大太太警告地看了朱悦悦一眼,把朱卿卿揽到怀里去:“别理你大姐姐,她是舍不得离开家呢。”
朱卿卿又感伤起来:“我也舍不得呢。”
朱大太太就问她:“今日事多走得急,忘了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第7章 送别
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掉了,这时候也来不及回去拿了吧,看家里人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挑着这个时候重新回去的。朱卿卿想起了祖父说的那株老桂花树,有点明白过来,应该是那下面埋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因为祖父不许她说,所以也就算不得了。
朱大太太见她迟迟不说话,眼睛里的精光越来越亮,有些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有的,母亲给我做的小老虎,祖父给的水晶镇纸,爹爹编的竹蜻蜓……”见大太太的表情越来越隐忍,朱卿卿赶紧很懂事地说,“不用了,都是些身外之物,而且都被烧掉了。”
朱大太太叹息了一声,又有些焦躁。
朱悦悦眼睛一转,温和地把朱卿卿揽过去,拿了一块糖喂给她,低声问她:“那天祖父和你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问我知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梁凤歌救了我,让我以后跟着你们好好过日子。”朱卿卿有些厌烦,也有些明白了,她其实不笨,不过是太懒,不想动脑子想事情而已。从前调皮干了坏事,编造假话骗父母长辈也是经常干的事,现在她累了,所以不想再纠缠下去。
朱悦悦泄气地一头撞在大太太身上,瘫在坐垫上唉声叹气,朱卿卿抱着母亲的灵位,小小巧巧的身子静悄悄地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打盹。
路真的很不好,一路上抖得厉害,导致朱卿卿在梦里一直不停地奔跑,就好像那天夜里为了逃脱那个人的追杀一样,那个人冰凉腥臭的手一把抓住了她。她吓得尖叫一声,惊醒过来,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周嘉先担忧地看着她:“这孩子又发热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再下来吹凉风了,不然一路颠簸,缺医少药的,加重了病情怎么好?”
大太太有些为难:“总不能让三弟妹身后无人……”
周嘉先斩钉截铁地道:“若是三太太泉下有知,我相信她一定舍不得让独女为了这种事情吃苦受罪丢了性命。”
朱卿卿觉得全身都疼得厉害,喉咙犹如被火烧过一样的难受,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坚持,就再也看不到母亲了,兴许就连母亲的坟墓是个什么样子都不会知道,将来父亲问起她来,她可怎么说?她闷不作声地翻身想要坐起,周嘉先立刻体贴地伸手扶她起来,十分温和地道:“你病得厉害,莫要逞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