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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卿卿想了想,示意清泉和其他人都退出去。
清泉万般不愿,却不敢不应,只好走出去守在门口,侧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打算一旦不对就立刻冲进去,率先扑倒周嘉人。
周嘉人有点得意,周嘉先早就说过了,只要她提起朱卿卿的父亲来,朱卿卿一定会答应和她单独详谈的,果然是真的。
朱卿卿把一个精致的水晶沙漏倒扣在桌面上,淡淡地扫了周嘉人一眼:“沙漏里的沙子要是漏完了你还没说完,就走吧。”
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周嘉人很气愤,说出来的话就不太那么受听:“第一,梁凤歌前次受伤其实并没有那么重,更达不到就要昏迷不醒濒临死亡、要你冲喜的地步,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联合他家里人逼你一把,让你早些和他成亲罢了。目的么,你当然是知道的,还是为了那本食谱,此事相信你在收到那张纸条后就已经有了验证。
“第二,梁凤歌早在八月就知道了你父亲的下落,却迟迟捂着不肯告诉你,因为他害怕你父亲会把你带走,更会带走那本食谱的秘密。
“第三,你不知道吧,那本食谱并没有那么简单,它的背后藏了一张藏宝图,当今这个世道,有了这笔财富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对于梁家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懂。
“第四,我二哥已经找到你父亲了,这次也把他带了来,就看你愿不愿意认他;“第五,朱卿卿,恭喜你,你觉得我们家的人和我二哥待你是虚情假意,忙着要逃出去,结果一头栽进了梁家为你设的陷阱里,还栽得心满意足,沾沾自喜。所以你其实还是一只猪,一只没有脑子还以为自己很有脑子的猪!”
朱卿卿搓了搓手,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还有么?”
周嘉人有些吃惊于朱卿卿的平静,微张了口道:“没有了!不,还有,我二哥说了,如果你愿意回头,他还乐意接着你,一点不在意你已经成了残花败柳。”这话当然是她自己编的,周嘉先的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说得真诚又体贴,但是因为朱卿卿表现得太过恶劣,因此她也不想让朱卿卿好过,最要紧的是,她真是嫉妒得快发疯了。
朱卿卿面无表情地一拳挥了出去,正对着周嘉人高挺笔直的鼻梁。这一拳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周嘉人尖叫一声,仰面往后倒去,后脑砸在厚重的宣州加丝毯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鲜红的血顺着周嘉人的鼻端流下来,浸透了她身上的锦衣,再将那张梁凤歌为了给朱卿卿开眼界特意花重金买来的宣州加丝毯染得绯红。她惊恐地看着手上的血,挣扎着往外爬,边爬边大声地喊:“来人啊,杀人啦,朱卿卿疯了,她要杀人了啊!”
朱卿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恶狠狠地再次推倒在地上,撩开裙子跨坐上去,对着她的左右眼眶使劲打了两拳,直到清泉等人听见动静跑进来,把两人使劲分开,朱卿卿还趁空踹了周嘉人一脚,踹得刚爬起来的周嘉人一个踉跄又跌坐到地上,号啕大哭。
前后不过就是一个呼吸而已,自始至终,周嘉人都没来得及还手,只顾着护着自己以及呼救,还有就是号啕大哭。
朱卿卿的手打人都打得疼了,强忍着没有去揉,而是冷着脸道:“周嘉人,我早就想揍你了,终于可揍着你了。”
成了乌眼鸡的周嘉人绝望地捂着脸捏着鼻子号啕大哭,好半天才抽噎着挤出一句: “朱卿卿,你这个不讲理的泼妇!你怎么敢,怎么敢打我?”
朱卿卿冷笑:“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敢了。”
周嘉人哭得更厉害了,当真是血泪交流。她知道了朱卿卿的厉害,所以已经连还手都不敢了。
“你装什么装?”朱卿卿鄙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就是故意和我吵架的,为的就是方便今早跑来单独和我说这些恶心的话。你以为你说了这通话我就会信你么?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居然还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不长脑子的其实是你吧!”
周嘉人摇摇欲坠,哭得死去活来:“我要找我娘,朱卿卿要杀人灭口,她生怕我把她从前做的那些事说出来……”
清泉大怒,挽袖上前准备去堵周嘉人的嘴,朱卿卿冷笑:“别管她,让她说,也好让我知道她嘴里究竟能说出什么好听话来。这是挑唆不成,就打算污我的名声,搅黄这桩亲事吗?我告诉你,周嘉人,就算是我和梁凤歌成不了亲,你也别想嫁进梁家来,以及你们周家的人别想走出兴阳府。还有,等着梁凤歌那个疯子带兵踏平陈州吧!”
后面那句话朱卿卿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周嘉人听懂了,她睁大眼睛失控地道:“你敢?”
朱卿卿手起掌落,利落而脆地扇了她一个耳光:“你觉得呢?”
周嘉人终于也被朱卿卿给逼疯了,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上去要打朱卿卿好出了这口恶气,却被丫头们强拉着劝着拖了出去。隔了老远还能听见她凄惨的哭闹声。
朱卿卿恬淡地理了理衣裙和耳边的碎发,转头对着闻声而来却看得呆了的梁凤羽: “弄点什么来给我揉揉手,疼死我了。”
“哦。”梁凤羽傻傻地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她的丫头,“去拿点红花油来。”
拿到红花油了才突然醒悟过来,大叫一声,“朱卿卿!你可以啊!”
朱卿卿朝她一笑,夸张地喊了起来:“疼死我了,你能轻点儿么?”接着就是泪流满面。
“你是傻的么?哪怕就是抓了花瓶砸她一个血窟窿也比你伤着自己的手更好啊。”梁凤羽觉得朱卿卿应该是真的疼,毕竟指关节都打得红肿了,这得使多大的劲儿啊,可是她又觉得朱卿卿应该是为了其他的事儿难过,而且是真的很难过,让她也觉得不是滋味儿了。
“砸她一个血窟窿哪里比得这样亲自动手揍她更解气?”朱卿卿抽泣着,低声道,“凤羽,你有没有骗过我?”
梁凤羽不高兴地道:“我当然没有过,难道你不知道的?”
朱卿卿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梁凤羽觉得不对劲,便严肃起来:“周嘉人究竟和你说什么了?我可和你说啊;你别信她的鬼话,她明显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我当然不信她,你没看我已经把她揍得她娘都不认识她了么?”朱卿卿笑得没心没肺的,“你快去替我打探打探,瞧瞧这事儿要怎么收场?要是周太太忍不下这口气,不肯和你们家联姻了怎么办?”
梁凤羽不肯去:“她和你说什么了?”
朱卿卿不告诉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对了。快去吧,快去吧,不然我心里一直都挂着的。”
“得了,你怕什么?我们家的人别的长处没有,唯有最是护短。她自己上门找揍,能怪得谁?不狠揍她一顿都对不起她。”梁凤羽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到底是飞快地往前头打探消息去了,总不能由着姓周的恶毒女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必须得去揭穿周嘉人的真面目!
打过人的指骨一直都疼,火烧火燎的,朱卿卿有点心烦意乱,又厌恶红花油的味道不好闻,还觉得周嘉人的血污了她的加丝毯,实在是罪该万死。因此听到有人收拾东西,她难免有些烦躁:“过会儿再来收拾吧。”
收拾东西的人照旧忙碌着,并没有搭理她,朱卿卿很烦:“没听见我的话么?”
“听见了。但这东西留在这里,总归有些恶心人。”梁凤歌将加丝毯卷成一条,交给丫头和婆子拿出去清洗。
“你怎么来了?”朱卿卿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人也显得有气无力的,“不是说很忙的?”
梁凤歌慢条斯理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气:“明日你便要回新城待嫁,我来瞧瞧你。我说你打她也就打了,把自己弄疼就不对了。”
朱卿卿哼哼:“你这是心疼我?”
梁凤歌捧住她的脸,把她转过来对着他:“你觉得我不是心疼?”
心疼或许有之,更多的是来查看一下猎物是否有逃脱的危险吧?朱卿卿郁躁得很,险些将话冲口而出,终于还是忍住了,轻声道:“我心情不好。”
“我以为再没有比能嫁给英明神武、年少英俊、一往情深的小梁将军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难道不是?”梁凤歌的凤眼里透出几分焦躁,神情却照旧的不急不缓,闲淡戏谑。
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喜怒于形的少年郎了,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朱卿卿了。他们都长大了,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朱卿卿仰头对上梁凤歌的